素衣如此,她如此,她,也如此。世界这么大,可选的那么多,彼此也差不多,偏要为他赴汤蹈火。
呵呵,可爱。傻瓜,在爱情面前,是一种美德。前提是自己无欲无求。我说道。
我给她我的身体,我以为够了,谁料到还奉上我的金钱,我的尊严。她开始有了怨恨的表情,轻微的,脸色也开始苍白,轻微的。渐渐又淡了下去,脸色红润了回来。哀莫过于心死,麻木不仁,比生离死别,挥剑断情,更让人措手不及。
嗯。彼此甘愿。
他可以醉酒对我动手,呵呵,我从来没考虑过要离开他。是不是很贱?!她又点燃了根烟,没有用嘴去吸,继续说道,知道吗,成戈,你知道一个女人看见她深爱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是什么滋味吗。
我没有回答,把脚翘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女人,我不是个自信的人,我可以为你创造你所需要的,只是,你不要以掘傲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会把你放在心里,然后绞死,这样,你的尸体留在我的心里,不会腐烂,因为我爱你,舍不得你虚无了;因为,如果我还活着,它便还在。我喜欢你的浓妆,更爱你的淡抹,微微上扬的嘴角,比你端起的眉眼更可爱,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因为,你曾经不爱我!你可以回头找我,我们可以上床,可以四目相对,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贪婪身体的成戈了。
我母亲知道我为她堕胎,双方家里都知道,呵呵,他,不是个男人,要么,可以说我不是个女人吧。素衣眼中有泪,依旧晶莹。
你骨子里有男人的气度与力量。我说道。
呵呵,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把“那一抹红”留给你算了。哈。他性能力一般般。
呵呵!是吗?谢谢你抬举。我笑道,举起杯子失意与她碰杯。她笑着说,你绅士了很多。
谢谢。我说。
听人说,你有个北京的女朋友咯。
呵呵。喜欢。里面没有爱情。
呵呵,北京妞,干嘛找个外省的。你来北京工作也好几年了。打算在这定居了?入赘她家了?
素衣,我与你十六岁相识,那会不是初中毕业么。你了解我的境况,混这几年,也才有机会来到北京。我开始想,也需要稳定,她能给我帮助。
呵呵,明白了。男人呐。她笑道,三十年河东与河西。
呵呵。希望如此罢。我说。
言语中,彼此互生了怨恨与嫉妒,勉强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你跟他本质上的区别,是你知道,打开始就知道,你们不能相爱。他却以为我们能相爱,到中途,一直到最后,都在后悔,原来,我们爱错了。
这没有对错,一旦陷入了。一切与爱情无关,总会有问题,要么是肉体,要么是灵魂。
翌日晚。唐会的酒吧。
素衣勾搭上一个男子。是我的朋友。水蜜桃。威士忌。豹纹文胸的舞者。我看着他们接吻,抚摸。
你他妈跟鸡有什么区别。我扇了她一巴掌。
怎样?我特意做给你看的。她笑着。脸上有红的掌印,像盛开的玫瑰。
素衣。不是说好了别糟践自己。关心地问道。还是心疼了。我俯身过去,用手覆盖在她粉嫩的脸上,还疼吗。素衣。
你心里能装着别的女人,我的床上就能躺着别的男人。她仰着头,脸上挂着掘傲的笑容,然后,憋不住,泪流满面。
原来,我们之间,还生息着一种叫爱情的生物。是吗,原来是幻觉。已经不习惯被人施舍,扔了,我去接,做不到。比理智要狂热,身体摊凉,穿起衣服,兽,躲进森林里去了。
夜深人静,那是爱情。已经好几年没有下雪的北京,突然飘雪。那么深,那么深,雪下的泪倒映出你我的伤痕。有一首歌,我喜欢的,不为别的,只为应景。她侧着身体,窄小的旅馆,漆白的墙壁,潮湿的地板。连电视都没有。老板给了收音机。于是,点了带“雪”字的歌曲。随机挑的。白雪,若被红血浸染,成色如何?想想罢了,不求知道真相。
男男女女,谁比谁贱。
素衣二十年。她已经不是她了。我,也不是我了。
你的爱情小说,还是比武侠写得好看,别三心二意了。呵呵。
在机场,她对我笑眯眯地说,在出版社谋生,总比我这样四处流浪得好。
你可以选择安定。我说道。若有若无的一丝心疼也随着时间流逝了。夭折的爱情,噢,是一夜情——噢,还是爱情吧!
窗外,雪仍在片片落落,层层漫漫。不是白天,是黑夜。
入闸,转身,继续微笑。伤痕累累,泪流满面。喜欢一个人,可以那么舍得,那么迷糊,放弃,也在弹指之间。
你的不屑,带不走我的爱情,我想起了可可依。如此坚定,于是,擦肩而过,一别经年,再别不见。
零九年四月。我认识可可依。或者,她撞上我的怀中。
最终,并没有爱上我。因为,我对爱情没有了等待。或许她有。曲终人散,我的故事才开始,已经有了结尾。
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我跟你。一个资历很浅妓女对我说。哈。她笑道,小朋友么你。然后,给我丢了一根烟,牡丹,两块钱一包的牡丹。这烟便宜,但是浓,让人忘记了苦痛与不耻。
于是,我抽了。
不懂,不敢;我看着她跟朋友上床,发出咿呀咿呀的呻吟。不龌龊,女人有钱可以养几个俊俏的男人,与男人包养情妇没有两样。我突然笑出声来。他们两个停下来,看着我,我说,你们继续,我出去压马路,寻找写小说的灵感。然后把门带上,身后咿呀咿呀的声音,又开始了。
如果,不是爱情,该拿点什么来纪念。可可依说。
纪念什么。
我们之间。
什么都没有。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有我所有的,你已亲眼所见,没有的,你见不到;设若有了,也不会找你。
八月。回南方。一个朋友生日。
第一次穿燕尾服,有点羞涩。给我介绍了一个港姐。从深圳飞去香港,只是去选,入围,没经三甲,排名成绩不理想。选上那个也是他同学,第三名,后来电话,邮箱地址,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更换或者停止了使用。落选的港姐,噢,没选上,那——还是他同学。
朋友把我介绍成一个写手,其实哪里是。
只是在北京某出版社一个打杂的罢了。穷酸的秀才,如果我能是企业家,绝对不去舞文弄墨,哪怕精神空虚点。我笑道。
那“港姐”会意地笑,经过培训的笑容,比一般女人要迷人,她才十九岁,龄小智高,发育超常。第二天中午,与朋友吃饭,提到有无交换电话,我说有,已经删了。
他脸上有惊异的神色,说许多人想问都问不到,我是夸大其词,你才有机会问道的。我说,是啊,所以删了。
他笑,同窗十年,有谁比他知道我的“目空一切”。
干杯。他笑道。
素衣来电话。说已经回家过年。向我表达谢意。我问谢我什么。她说我懂得。其实,我真的不懂。不懂。
北京,化雪了。
那些来往的人,哪里来的,哪里去了。我哪里知道。
哪里。哪里。
可是,我喜欢你
谢小妤一踏进学校对门的“三姐”小饭馆就看见了林橹他们,不知道刚才谁说了什么,米薇笑得花枝乱颤。
谢小妤走过去:“哈罗,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问林橹,只有他才说得出口。”米薇用勺子叮叮当当敲着碗沿直乐。
林橹正色道:“米薇说她下周过生日,请大伙吃生日大餐来着。”
谢小妤拖了根凳子坐到米薇旁边:“有得吃当然开心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米薇用勺子指着林橹。
徐波说:“刚才林橹讲了个笑话。”
谢小妤说:“我要听。”
“不适合你听的。”林橹说。
“米薇都能听为什么我不能?”
“人家米薇要过生日了嘛。”冯柯还没说完就被林橹用筷子敲了头。冯柯抱住头:“林橹还知道不好意思!哈哈。”
谢小妤更好奇了:“到底讲的什么嘛,快说。”说着转向米薇:“要不薇薇讲。”
“我才不呢。”米薇一脸的不屑。
徐波说:“我来复述,不过先申明,这笑话是林橹讲出来的。”
米薇放声大笑起来。
“一个年轻人去店里买安全套,老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年轻人说,我要买最好的,人家等着我过生日呢。老板说,生日礼物呀,那您要不要把礼物包起来,让它看着精美一点?年轻人说,不用了,我买安全套就是为了包礼物的。”
谢小妤没有象米薇那样笑起来,她只感觉到了尴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些男生才合适。她站起身:“我炒个菜就来。”
徐波冲林橹扮了个鬼脸,米薇收敛笑容埋头吃饭。
晚上,米薇问谢小妤:“小妤,你说林橹给我讲那个笑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送你那个生日礼物呗。”
“你要死啊你。”米薇扑过来掐谢小妤,两个女孩子笑做一团。
“要不为什么让他讲给我听他不讲?”
“知道你纯情呗。”
“别用这词恶心我。我只是不喜欢说这些,特别是和男生一块儿,觉得挺那个的。”
“说正经的,下周六就是我生日了,你说上哪儿吃饭?”
“德庄吧。”
米薇和徐波是老乡,刚进校那会儿,徐波总带了同寝室的哥们儿过来玩,大家很快就混熟了,好长一段时间,俩寝室的四男四女总一块儿吃饭一
块儿上街看电影,自称“八人帮”。后来,于璐和杜平好上了,脱离组织单独行动去了,过了一阵子,周密也和数学系一帅哥恋上了,也退出了组织,这样就只剩下三男两女了,三男是徐波、林橹和冯柯,两女就是米薇和谢小妤。
说实话,谢小妤不是很喜欢米薇。米薇总喜欢把嘴唇涂得跟吃过煤炭似的,真到了吃东西的时候上嘴唇向上翻得牙齿都露出来,难看死了。米薇还一年四季穿那种短得不能弯腰的裙子,东西掉地上了就蹲下去再伸手,看着都别扭,冬天冻得哆嗦也死撑。还有一点就是米薇总是一惊一乍的,特别是见了男生声音总会调到高八度,笑得跟涨潮似的一浪一浪打得人头晕,眼珠子转得滴溜溜的,好象随时会掉出来一样。
米薇怎么就没和徐波好上呢。谢小妤恨恨地想。
谢小妤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受不了米薇看林橹时那种眼神。人家爱怎么看怎么看呗,可是谢小妤怕有一天,林橹真被她给看了去。
谢小妤喜欢林橹好长一段时间了,悄悄地喜欢,没敢告诉谁,更别说去说给林橹听了。谢小妤实在拿不准林橹的心思,虽然总能碰见他关注的目光,但是,他老和米薇嘻哈打闹,那些动作那些语言让人深刻地感觉他在“泡”米薇。“泡”和“追”是不是一回事儿?谢小妤不知道,反正觉得用“泡”字好象更合适。再看米薇笑得那样儿,象沉甸甸的麦穗遇见了风。整个一郎情妾意,真让人沮丧。
林橹怎么讲得出那种笑话呢,还当着女生的面!低级下流龌龊!谢小妤越想越生气,既生林橹的气也生米薇的气。谢小妤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林橹是你谁呀,人家爱干嘛干嘛关你什么事。虽然这么说,谢小妤还是忍无可忍从床上撑了起来。那三只小猪睡得挺香,特别是对面的米薇,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了句什么梦话。
谢小妤蹑手蹑脚拉开房门,让路灯光泻进来,再蹑手蹑脚掩上房门,把路灯光关在门外。
整个校园静悄悄的,只有树影和路灯兀自热闹着。谢小妤来到走廊尽头的电话前,果断地拨了林橹那边的号码。
林橹他们寝室紧挨着电话,一定能听见铃声的。再说了,只要那边有人接,就一定能把林橹叫起来听电话,所以谢小妤把所有可能的对白全想好了。林橹肯定会问,这么晚找我干嘛。谢小妤就很不高兴地质问,你中午为什么要给米薇讲那样的笑话。林橹也许会回答,你管得着吗?谢小妤就说当然要管了,因为我喜欢你!如果林橹说随口讲的,别介意。谢小妤就说,以后不许讲这种低级下流的笑话了。林橹会说你管得太宽了吧。谢小妤就说,因为我喜欢你!如果林橹直接回答因为我喜欢米薇。这让人有点泄气,但是,谢小妤还是想好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把闷在心里好久的那句话给说出来,是好是歹都豁出去了。所以,即使林橹说他喜欢米薇,谢小妤还是要说:可是,我喜欢你……
接通——振铃——断线、接通——振铃——断线、接通——振铃——断线……反反复复,对方始终无人接听。谢小妤仿佛真切地听见不远处的那幢宿舍楼里,电话铃声空旷寂寥执着地响着。林橹曾经说过,他们有时玩牌会到凌晨四、五点,现在二点不到怎么就连一个路过的人也没有了呢?越没人接谢小妤打算表白的决心越坚定,她赌气似地不知疲倦按着重拨键。
终于,振铃声被一声“喂”所取代。谢小妤方才坚如磐石的决心瞬息溃不成上午的文学概论课林橹没来,他们寝室几个臭小子都没来。中午在食堂遇着,米薇尖着嗓子叫:“老实交待,你们为什么集体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