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个复读生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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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回到起点

十六回到起点

第四次月考来的很漫长。本来时间算是过的很快,一切在平淡中显得很自然,哪怕是以前觉得煎熬的日子,如今也快过来一半。但自从班主任宣布了搬家前一周的安排,很多人就觉得时间突然变慢了,即便是这第四次月考,大家也都没有往常那么重视,因为考完后就只剩两天将试卷的时间,那基本是放松的两天,然后就是准备搬学校放假休息。从国庆节到元旦放假,三个月的时间我们都是住在学校,除了走读生其他人都没回家过,多少还是期待这次元旦的小长假。

考试的两天里,我还是很尽力去对待,虽然内心期待着考后的假期,但再怎么激动也得把这次考试考好。之前答应过宋康要提前去大河小学那边租好房子,等到考完最后一科,发现时间还挺早,反正这会儿在教室也是大家一块儿聊天,就借了陈一飞的自行车去一中那边。到了之前租住过的地方,发现房子大门敞开着,但进去后发现里面没人,这时隔壁一个老奶奶过来说房东家里没人,好像是去幼儿园接孙子回家。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人回来,就准去新的补习学校看看。

这里的确离河口小学很近,步行过去也就三分钟,很适合我们补习生住宿。来到河口小学,还能看到对面的一中老校门,应该封闭了有十多年。大河小学的校门和暑假时所处的河口小学差不多,两扇大铁门可以上锁,中间开有一扇小门。这时候可以看到,县教委给制作的那块有“县补习学校”字样的竖木匾正挂在大门一侧,看来这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我们知道的比较晚。在镇中的这几个月,这块能证明我们补习学校身份的木匾一直没有挂出来,因为实在找不到地方放置。这时大门没有锁上,里面听着一辆红色富士康,是我们副校长的座驾。我刚进校门时,看到校长正推着一辆老“二八”式的自行车从里面往外走,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我还是上去问了声好,说自己是过来看看新校区的环境。老校长是以前一中一个退休的副校长,在补习学校搬到镇中去后就很少见过他了,学校的工作主要是由副校长主持。听宋康说老校长可能只在这里当这一年就正式退休了,年龄太大了,看上去头发已有些花白,但给人的感觉很有精神。副校长是从六中调来的,教数学的,听说教书很有一套,而且人也很开明,调过来后就做了副校长。

看着眼前的大河小学,只有一栋三层的教学楼算是看得过去的,每层都有五个教室,第一届补习学校在这里时,二三楼是教室和教师办公室,一楼是男生宿舍。现在肯定不够用,二、三楼刚好够作教室。里面的围墙有部分是新建的,接着老围墙把旁边的老电池厂的几间平房围了进来,这些应该是作为我们的宿舍。旁边有一口小水塘,水很脏,有些建筑瓦砖碎片堆在一旁,应该是要被填平了。看到小食堂也准备好了,里面的锅炉都搭建起来了,虽然只能放下几张餐桌,但看上去还不错,比镇中那边那边每顿饭只能在外面或教室吃要好得多。

随便看了下几个主要建筑,觉得还可以,至少这里周围环境是安静的,门外不是主干道,很少有车通过,是个适合学习的地方。再来到租房子处,天已经慢慢变黑了,冬天的确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天色的骤变。傍晚的风吹的有些冷,可这会儿房东还没回来,只能在寒风中等待。直到二十分钟后天色完全黑了,才看到她回来,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个人在家带着孙子,丈夫和儿子都在外面工作。见到我在门口时她没能认出来,进屋开灯后才记起来了,问我怎么没去大学,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没考好,现在在复读,并说明了来意。她很双快地答应了,刚好今年一中新建了两栋公寓楼,很少有人能出来租房子,所以她家里已经没有人租住了,问我需要哪间房自己定。之前在这里住过半年,知道楼上有一间大点的房间,很适合我们四个人居住,就定下了。出来后,踩着自行车在路灯的余光下往镇中赶,今天刚考试完,班里人肯定都没有学习状态,倒也不担心迟到。

回到班里时,的确如我所料,大部分人是在聊天,声音比较杂,整个教室呈现在月考后才有的放松感之中。比起刚来补习学校那会儿,真是有天壤之别啊。白菜还是在和前面的陈姗聊着天,只不过这次王洁也很畅快地参与了,但只是偶尔才会插一两句。见我坐下,白菜就问:“甘奇,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呵呵,刚刚去了一趟新学校那边,把房子租好了,顺便进学校去看了下,还可以,绝对比这边强。”我一边整理桌子上的书一边说,考完后急着回教室放好文具就走了,只得这会儿整理。每次月考前,都要布置考场,我们需要把自己桌子上清空,平时放置的两摞子书就只好放在铺了报纸的地上。

“是吗,你还真这么早就去搞定了啊。”白菜很吃惊地问,似乎觉得我这样做有些太急了。

“是啊,我以前在一中时就在补习学校外面租住,离补习学校比到一中近多了,就还去那里租下了一套房子。”我说。

“那边房子好租吗?我也要去租房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可以租的,你们速度都这么快。”陈姗听我说租房子的事就问我。

“不知道啊,我们学校应该没别人提前去租住吧,今年刚好没多少一中的学生出来租住,找个住的地方肯定不成问题。我租住的那家,以前都是住满了,现在没一个人租住。”我说。

“高手,你也要出去租住吗?和谁住一起啊?”白菜很关切地问。

“我在这边住我姑妈家里,去大河小学那边当然租住,和谁住关你什么事。”陈姗没好气地说。

“就是啊,你管女孩子那么多事干吗,真是什么都喜欢问。”一旁的王洁笑着说,似乎对白菜有些不满。

“问怎么了,还不要别人问下啊?”白菜立马还击着,但始终保持着笑容,说:“你去和高手住吗?不和胡龙一起出去租住?”

“唉,你别乱说好不好,谁说我要出去租住,我还住在宿舍里。”王洁有些故作生气地说,还顺手拿起白菜桌子上一本书要打他,被白菜轻松躲过了。

“你别这么恶心好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总喜欢多管闲事。”陈姗接着对王洁说,“别理他,我们做题,看他一个人跟谁说去。”说完就和王洁各自埋头做题了。

刚好这时,柱子看见我们这边动作较大,就兴冲冲地过来,半蹲着身子站在白菜桌子边,一脸开心地问:“诶,你们在说什么啊?那么高兴,白菜,接着说吧。”

“没什么,你怎么又跑来了,我们随便聊聊天你也要来掺和,快回去做题去吧,你看,高手都不理我了。”白菜笑着说,想打发柱子走开。

晚自习时,我和白菜简单地聊了下这次月考试题,也算是初步对了些答案。他说题目不难,和之前几次考试差不多,还是很注重近期学的知识,尤其是很多小知识点,稍不留神就容易出错。其实我是知道这次自己考的又不怎么样,也没太在意,反正是在镇中的最后一次月考,无所谓了。“你和徐剑飞一个考场,他考得怎么样知道吗?”我说。记得上次徐剑飞考的挺好,这次月考分在第一考场,和白菜一起考试。

“不清楚啊,他在后面坐着,只知道每次交卷子时都很匆忙的样子,别人都走出教室了,他还站在座位上抢着写,可能是时间不够用吧。”白菜说,“对了,你以前和他一个班的,他成绩怎么样?”

我知道白菜应该是想了解徐剑飞的学习基础,就说:“他以前在班里比我好一点,在年级排名中也就是二本一的水平,但考了个三本的学校。其实他成绩一直都可以,就是心态一直不怎么好。这次过来补习也一直很认真,下课都在拼命做题,前两次虽然没考好,可第三次月考还是进了班里前几,应该说还可以吧。”

“嗯,看得出来,平时下课你和柱子他们在后面玩,他总是旁若无人地做着题,真是很认真啊。”白菜说,同样很佩服徐剑飞的认真。

下晚自习后,跟宋康、张白帆和老猫简单介绍了下新的租住房间情况,都觉得很满意。主要是那边房子大,而且整个房子只有那位阿姨在家住,平时也不会过问我们什么,什么设施都齐全,挺自在的,而且价格和这边也是一样。

第二天便已经有很多科成绩都出来了,老师们陆续来班里发试卷,一时间很多人的话题又围绕着试卷和分数讨论开了。白菜的试卷答的总是那么优秀,稳定的发挥得到的依然是稳定的成绩,这次再拿班里第一应该没什么问题。下课时听徐剑飞说他考的不好,但也没有说出具体分数,我还是很平淡地和他说自己依然老样子。到晚读时,班主任又把成绩表拿来了,看到成绩单,出乎意料的是郭鸣拿了全班第一,但只比第二的白菜高几分。我的总分比上次多了几分,但班级占位退了两名,看来真是不进则退。我也不知道这次提高几分算不算是进步,对于班里占位情况倒是不在意。之前几次都排名在我前面的几个复读了两年的还是老样子,上不去也退不下来,看来他们对这些基础知识真的掌握的很好。陈姗位居第三名,白菜看着成绩表还是感叹她这个高手不简单,是班里女生中最厉害的一个。而陈姗还是以白菜比她考得好为理由,继续反驳白菜这人不实在,王洁依然笑着附和着。

看到陈剑飞这次排名到了十五位,分数比上次降了几十分,估计等他看到这张表,心里肯定不好受。白菜这时也注意到他的成绩,说:“唉,你看陈剑飞的成绩,好像真是没发挥好,倒退了十多位。”

“是啊,就连他最拿手的数学也比很多人都少,看来他这次很不在状态。”我说。心里很为他惋惜,因为他的付出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真心希望他每次能取得一个满意的成绩,最好是能看到他的笑容。

我很喜欢每次看成绩表的感觉,可以全方位地分析班里哪些人比自己实力强,更能在单科中比较出自己的弱项,看看究竟差距有多大。补习学校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大家的成绩差距层次很大,不像应届时衔接的那么紧,有时候前后两名次之间能拉开二三十分,而班里成绩好的和排名靠后的有两百多分的差距。像白菜这样经常拿班里第一的,都在五百七八十分,而最后一名的成绩才三百多分,真是让人费解。在一年的补习期间,很多人是达不到自己预期的目标的,因为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班里倒数几名的肯定考的都没有信心了。

到十二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我们补习学校在镇中借读的最后一天,一些科目已经将这次月考试题讲完了。针对即将到来的元旦假期,很多老师都知道我们难得有一次回家的机会,就没有安排作业。课上多余的时间也只让我们看看卷子,没有别的安排,这就更让人感受到了假期前的轻松。到英语课时,英语老师还是坚持了一贯的作风,用了一节课时间讲完考卷,然后说听力要在今天晚读时听两遍。讲完作文后本以为会像别的老师那么爽快,让我们看看卷子打发时间,没想到她让我们在下课时将范文抄下来,并吩咐郭鸣去黑板上给我们抄范文,说他的单词写的漂亮。更让人痛苦的是,她还让我们找出近两期的英语周报,将上两次测试题的作文范文找到,然后说第二节课和晚读时间都用来背诵这三篇文章,她要一个个检查,没有背完的明天早自习接着背诵,在这边没有背诵完的就去新学校了再继续背完才能放假。很多人听了都傻眼了,我看白菜都显出了无奈的表情,自己心都凉了。本来我就很讨厌背诵,更别说英语了,这可是我最不擅长的一科,三篇文章怎么可能一次性在老师那里背完。此时我心里就一个想法,实在不行就不背了,还不信班里所有人都能完成,至少有柱子陪着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学时的场景,那时候背诵课文没完成的要被留下,中午不得回家吃饭,看来悲剧又要重演了。

晚自习时,班主任来班里给我们说了明天搬学校的具体安排。明天早晨还是照常上早自习,吃完早饭后可以收拾东西,八点钟准时在教室集合,然后开始往楼下搬桌椅,但这次学校只安排了小卡车装运桌椅,没有给我们安排公交车一起过去,得自己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基本是何上次搬过来是一样的,我们只需在这边打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就是带好个人物品就行了,其它的都是学校统一负责。

晚上回去后,我们四个人将房间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样明天早上就不用急着收拾了,不然有些物品会在慌乱中落下。躺在床上有些小小的兴奋,像是马上要逃离苦海了,有种解脱的感觉。在这里租住的几个月里,虽然条件不太好,但房东一家对我们挺好的,还是应该感谢他们给我们租房,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安静的学习和休息的环境,因为这些是我们那几十块房租所不能买得到的。

最后一个早自习是英语,大家都在背着三篇作文,怕万一不过关就有些难受了。应该说最后一个早自习只是打发时间,本可以在欢快的聊天中度过,但这次我们班肯定不行。英语老师到了教室,拍了几下掌声让我们停下,说现在有背会的可以去她那里过关,还让我们赶紧了。我心里很是忐忑,到现在才背了两篇,而且不太熟,只好硬着头皮往第三篇赶了。没一会儿,前面的陈姗真的拿着英语周报去找老师背诵,估计是昨天就已经背会了,只是昨晚晚读时老师没过来。等她背完回来时,白菜还没等她坐下就问:“高手,是不是没背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简单,当然都背完了,哪像你啊,那么慢。”陈姗坐下后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着。

陈姗背完后,陆续地有人去老师那里接受检查,但再快时间也不够用,所有人都过去背诵的话,到下早自习也过不了一半。后来老师指定了像陈姗、白菜、徐剑飞这些英语成绩好,又已经在她那里过关的人作为其他人的背诵点,好分担她的任务。这样就没有人再去她那里背诵了,她也很快就出教室了,后来没再进来。我自己也选择在同桌白菜这里背诵,难度当然不大,经常会得到一些提示,磨磨蹭蹭总算是完成了。

下早自习后,很多人开始将桌子上的东西锁进桌子里,只等待待会儿往楼下搬运了。我和宋康他们说好了,等下早自习就赶紧回去住处,先把房间四个人的所有东西送到新学校那边的租住处,用了两辆三轮摩托车才装下。由于几百人要搬东西,住宿舍的一些人也准备早点搬过去,所以一时间镇中门口来了很多三轮摩托车,但还是不够用。

送完东西回来,再到房间时,发现两张大床上都空了,房间里除了之前已经有的桌子凳子,其它都没有了,觉得一下子进入了陌生的房间。眼前可是这四个月以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奋斗的居所,有过多少欢声笑语,想到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临出门时,老板娘笑着跟我们四个人聊了几句,要我们以后有机会过来玩,还祝愿我们明年能一考惊人,我们笑着说好的,但心里都知道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毕竟这里不属于我们。

还没到八点,班里人就陆续地把桌子和凳子往楼下搬。这次女生的桌子基本都是男生帮忙搬下去的,不像上次搬过来,那会儿大家都不认识,刚来复读心里都排外,女生也很坚强地搬着自己那沉重的桌子。我们将桌子放在了一起,坐在操场上边聊天边等着车来装运。看着这栋破旧的教学楼,我们一住就是四个月,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过多少收获,反正心境是没有培养出来。教学楼后面的新食堂已经开建了,能看到地面上露出的钢筋和混泥土,看来我们搬走后这栋楼就会拆掉。镇中的初中生已经在教室里准备上课了,昔日一起在篮球场玩耍的小个子初中生们都不在,也看不到那种热闹场面,有的只是场地上白白的一层霜。看着眼前这一切,并没有一点不舍,心里想的是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和第一次搬家时的不适应不一样,那时刚过来复读主要是嫌搬家麻烦,而现在是期盼着早点搬走,似乎每个补习学校的人都乐意搬走,因为这里不属于我们。

等运桌凳的车来了后,我们很快就装完了所有东西,大家一起忙活就是速度快。我和柱子白菜几个准备走过去,路上一边聊天一边往新学校方向晃着,挺自在。离开镇中校门时,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附近的一些居民站在街边看着我们这群复读生浩浩荡荡地离开。门卫室那个矮个子老头早已没了当初的威风,没人再理会他了,这时正站在门口望着我们发呆,他的上身还是那件旧军装外套,只是看上去穿的衣服多了,人也显得臃肿了些。有人出门时还很气愤地骂了几句,大概是说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还有人骂那个门卫矮个老头,说看他以后还敢对谁吼叫。听到这些不禁又在脑海里浮现出几个月前的场景,我们只为了出去吃顿饭却总要被门卫和政教处主任卡住,还说那么多针对我们复读生的话,真是想想就让人痛恨。而如今,这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都要结束了。

韩冬的清晨有些冷,可我们似乎丝毫不觉得,路边一些有水洼的地方已经结冰,柱子试着从上面走过去都没踩破。对面幼儿园的小朋友才刚刚从校车里出来,等待着太阳出来才开始早操,那熟悉的音乐是我们温暖的记忆。太阳缓缓地露出了笑脸,像是给我们以温暖去迎接全新的一面。抄近道路过一些小胡同时,有些人家才刚刚起来,有些是门帘紧闭,而我们早已为了复读路上第二次搬家忙的不亦乐乎。

我们一路说笑着到了大河小学时,有些班级的桌椅已经运到了,正在校园里卸货。很多人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学校,就到处走动着看看,有的找宿舍,有的在找教室,也有询问食堂和超市在哪里的。今天中午就可以放假,学校还有几天准备的时间,应该会慢慢进入正常运行的状态。学校看起来很小,篮球场就一个,而且没有边界的水泥地面还很不平整,可这些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容下我们四五百复读生的心,可以让我们在这里安静地学习几个月,好好备考就够了。

整个教学楼是呈折线状的,看上去不大,却有十五个教室。我们还是安排在三楼,上楼时发现二楼的另一边也开有楼梯,是通向后操场,挺大的一片,但此时只剩些枯草。这个小楼梯下去是厕所,旁边还有两张水泥做的乒乓球台,看上去有些破旧。二楼和三楼的楼梯边还各有一个教室,门上面分别写着文科一班、文科二班,这两个教室应该没有阳台,只有一个门,出门就是楼梯,挺别扭。教学楼的栏杆很干净,上面是银色的干油漆,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刷过的,没有一点旧的痕迹。教室里外墙壁都很干净,黑板上还留有粉刷白色涂料时留下的印迹,教室里面的墙壁自窗户以下的都刷上了绿油漆,看上去很新,却没有丝毫的油漆味,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让我们搬回这里。来到我们班教室,看到班主任正和几个人在往墙上钉黑板,是之前在镇中时用的那块,因为早晨撬钉子时用力过大,黑板边上还留有些撬痕。门窗全开着,通风效果挺好的,阳光照射面也大,教室后面是几棵光秃秃的杨树,没有任何房屋的遮挡,看过去是一片空旷。班里几个女生正在洒水扫地,虽然没什么垃圾,她们还是轻轻地扫着,把里面的灰土都扫了出去。

订好黑板后,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了接下来的安排,让我们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放好桌椅,住宿的同学自己去宿舍找床铺,然后就可以离校了,放假时间是三天,元月一号晚上来上晚自习。看着黑板上方还是那几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中间的五星红旗看上去不怎么光鲜。看着这几个字心里有些踏实,有种久违的感觉,因为在镇中那边是没有的。

站在阳台上,看着眼前那些不高的建筑有种亲切感,那都是些零散的农家房舍。附近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多人杂的喧闹,唯一的高建筑是前面那个已废弃了的电池厂矗立起的大烟囱,却不会冒烟。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块净土,太适合我们这群复读生学习生活了。这时一中那边的下课铃声响了,那听了三年的眼保健操音乐又想起了,看过去只有老教学楼的一角,想想当年那里也是自己奋斗过的地方,如今只能隔绝于墙外了。

楼下还陆续有人在搬桌椅,我想去宿舍看看,虽然不住宿舍,但还是要知道班里大部分人的居住条件怎么样。男生宿舍都是老电池厂的厂房简单装修后做成的,比之前河口小学和镇中的都要强,因为房子足够,每个班都有自己的宿舍,不像之前是两个班共一个教室。我们班有两间宿舍,都是只能放下六张床铺的小间,看上去挺好的,室内都是刚装修好的。住在这里条件就好多了,每天校园里面生活圈小,基本不受外界干扰。再回去搬自己的桌子时,发现班里有些人已经搬了两三趟,上次搬去镇中时,抱怨搬了太多次数的李旭还是很积极,乐呵呵地给那些没到的同学搬着。每张桌子里都装了书,挺重的,但他还是惯有的笑脸对待,看上去胖胖的样子给人憨厚的感觉。女生们都在搬着凳子,没多久班里就放好了桌凳,摆好桌子上的书,又是一派学习的新景象。教室和之前都是差不多大,后面还是留有很大的空处,教室的座位没变,大家都熟悉了就没必要像以前那样自己占座位。

班里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和老猫一起回住处,准备收拾下就回家。到楼下时,发现副校长和两个老师正拿着一大卷鞭炮铺在地上,旁边还放着四个大烟花,看来他们是要欢迎我们“回家”了。随着鞭炮声“啪啪”地响起,楼上阳台上都围满了人,一会儿烟花也响了,更是热闹声声。足足响了六七分钟,停下后,副校长就在楼下说:“欢迎同学们回来,现在办完个人事务的都可以回家了,我在这里提前祝大家及各自家人元旦快乐!”

“喔……好,好……”所有人都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并跟着一些人起哄,这次大家是真的高兴。

我和老猫回到住处时,宋康和张白帆还没到房间,可能是班里事情多,还没处理完。房东阿姨给我们准备了一张大的双人床,跟在镇中时睡的床差不多,另外在两个墙角各放了一张单人木板床。这样我们就要有两个人睡板床,老猫说他还是和宋康睡大床,我就和张白帆睡小板床。房间不是很大,放上两张办公桌后,只剩下中间不大的空间,但这也足够了。外间是类似客厅的房间,没有装门,所以没人租住,这样就比较宽敞了。整栋楼是四间两层的,房间挺多的,凭以前的经验,房东阿姨住一楼,很少会说我们什么,除非有不关水电这些浪费行为,家里东西都随便我们用。经常是早上出门时她没起床,晚上回来整个房子灯已经熄灭了,只给我们留了大门。

简单地铺好床铺,将个人物品都放好后,就等着宋康和张白帆回来一起走了。看着窗外宽敞的阳台,阳光照的正亮堂,不像之前住的那里,终日不见太阳,显得很压抑。如今这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房屋,只是我已不再是一年前那个满怀傲气,一心只等高考的轻狂少年了。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自己当初那轻浮的一切,本想高考前半年出来租住可以晚上加班学习,但结果是自己没能在最后一个月沉住气,一味地幻想考后该如何放松,结局只能是几个月积累的成绩都白费,刚好应证了语文试卷中经常考的一句谚语,行百里者半九十。

想到那些过往的事,再悔恨也没有用,如今还是回到了当初跌倒的地方,只是不再能在一中那么好的环境里学习了。我想,这也没有关系,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前一次即使不是失误,最好就能进个二本一的学校,说不定是老天不让我进那些一般的学校,才让我重来一次,给我一次考验的机会。那么,我何不在最原始的起点上,好好冷静地理一理头绪,给自己一个安静的心境,把前一年错过的东西都弥补回来,让自己可以在五个月后能依据成名呢?想想这些总能使我时刻记住自己再做什么,该做什么。

看着几率阳光照射到窗前的桌子上,光线里的灰尘异常活跃,躁动不安,如夏日激情燃烧的火焰,让人甚是不想靠近。而周边的环境却可以让人异常平静,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我心中需要奋斗的目标了。现在,即将稳定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学习生活,我想我该在这里“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