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衣龙堂咯噔咯噔地扣着自己的指甲说:以后在我面前,你也不用忌讳谈孙可姿了,我不感兴趣了。因为,在女人面前嗨,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长得像唐僧,干起事来像八戒,而我不行。最主要的是,我搞女人凭得是本事和魅力,她必须心甘情愿我才愿意动手。
呸!苏由于在心里吐唾沫,没有什么地方吐,只好咽了下去。他暗暗骂,什么魅力,你的魅力就是你的权利,如果明天有人知道你不是吴书记的红人了,怕你连一只母臭虫的裤子都扒不下来。
这时,衣龙堂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说,为了孙可姿,我在卡斯特泡了60多天嗨,花了十几万!知道你心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疼。现在你不用心疼了,这钱都是为你花的,你值!昨天晚上11点,卡斯特的那个老板毒得肠子黑,算计到我爱人在家,打电话催账了,你冲上去吧,自己的事自己办漂亮点。说着独自走了,外面的一片阴影里早有一部车在那静静地候着。
衣龙堂走后,苏由于独自想了十几分钟。他从衣龙堂的话里终于想清楚了这里的可能,便立刻打电话给孙可姿。
打通了孙可姿的电话,苏由于问孙可姿在干什么。孙可姿告诉他,孙母到淮北看大姨去了,她在洗衣服和被单,明天可是一个有大太阳的好日子。苏由于果真听到了一架老式洗衣机气喘吁吁的声音。
苏由于迟疑了一下说,我拿到项目了。
孙可姿态并不兴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笑声,然后说,祝贺。
这似乎更证明了什么,苏由于进一步试探说,可可,谢谢你呀!
孙可姿情绪不高地说,谢什么,应该的,你开心了,我才有日子。
苏由于的眼里一热,他不知道孙可姿是怎么帮他的,也不知道孙可姿为了帮他付出了什么,但是,孙可姿毕竟帮他在这场死局中复活了,他说,你等我。
孙可姿刚想说什么,苏由于就把手机挂了。
不到一刻钟,苏由于的手机又打来了,他告诉孙可姿,他已经向孙可姿家赶来了,他要见孙可姿。
孙可姿大惊失色,忙说,不不不,别来呀……..
说完这些,孙可姿发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家听说苏由于要来突然小了许多,乱了许多,脏了许多,霉味和潮气也更刺鼻了,不不不……不要来呀!孙可姿几乎在哀求。
苏由于说,我一定要见到你,一定要在你家见到你。
孙可姿像是要哭了,她说,不行呀,家里太……
苏由于说,我不是去参观的,你的家与我要见你的心情没有关系,我一定要见到你。
孙可姿两只手抱在一起,为难和犹豫得很,正在这时,苏由于说,我到你家门口了。
孙可姿吓了一跳,忙说,你等等,你等等,一定要等我去接你呀!
孙可姿关上手机,解开围裙,脱下胶靴,抹去手套,将四处飞快地收拾了一下,又照了照镜子,这才拿起挂在墙上的手电筒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孙可姿就在花店门口接到了苏由于。当走进孙可姿的家时,苏由于被震撼了。尽管来前有思想准备,但是,孙可姿家境的贫寒和促狭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想象,而站在一旁的孙可姿却和这个家是那么的不协调,让人倍感不公和怜爱。
苏由于的心颤栗着,他在心里暗暗地冲动地说,我一定要给这个女孩一个宽大的世界!
他走向孙可姿。孙可姿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无力地坐在床上。苏由于走过去,轻轻地像捧起清泉一样捧起孙可姿的脸,当他的嘴唇接触到孙可姿的嘴唇时,他感到孙可姿的嘴唇颤栗了一下,随后,他感到孙可姿竟然将双臂举了起来,从后轻轻地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他们很快就滚到在床上,像是要争先恐后表现似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主动,一个比一个吻得更激越,更深入。两人的身体里也如同都有麝香,彼此强烈地释放着,然后互相沉迷和麻痹着。
他们就这样缠绵了近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他们除了不厌其烦地接吻和拥抱以外,大多在重复着这么几句话:
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呀!你开始爱我了吗?你准备好了吗?
我要爱你了,明天,也许整个皇水市的花店都要打出玫瑰售罄的字样了。
这多浪漫呀!苏由于,那我当真了,你就好好爱我吧。
这时,苏由于的手或然滑到了孙可姿的腰带上,已经被爱烧得滚烫而脆的孙可姿忙抱紧了苏由于。这是一种明显的阻挡,孙可姿觉得这个事要好好想想,如果给了,苏由于会认为自己太随便和廉价了,如果不给,苏由于误会了自己又怎么办?
正想着呢,苏由于摸到了孙可姿裤子上的拉链,随着刺啦一声,孙可姿的决心被划开了!
薛局长和文化局长早架着衣龙堂向外跑了,人好像是被打散了,两个局长去架衣龙堂时,有一截没一截的。
一个月后,孙可姿和苏由于大婚。
孙可姿到苏州和苏由于结婚那天,衣龙堂在办公室一直独坐到下午四点,然后他打电话给薛局长说,今晚想喝酒。薛局长和衣龙堂相识相知多年,仅从衣龙堂的语气里就知道那根线路出了问题,立刻说,管!
“管”是地方方言,就是可以的意思。
晚上,薛局长又喊了两个认识衣龙堂的人,在政务中心前面的一个名叫醉士的大酒店开了个包厢,衣龙堂把账记在苏由于身上,就开始了吃喝。饭局简单,但衣龙堂肚子、肠子都盛心事去了,很快就喝多了。等到九点散场后,衣龙堂醉得都能流动了。他也不顾别人,踉跄着向楼下走去。
包厢里有空调,出了大厅,被寒风一吹,衣龙堂感到身子向里面收起来,后悔自己出大厅时忘了去洗手间。他向左右扫视了一下,便歪歪倒倒地向一个墙角走去。走到墙角后,他磨蹭起来,因为酒喝得很足,现在他在自己的裤裆里竟然找不到东西了。倒腾了半天,等把东西翻出来,又好像多加了一截管子,急忙不过水。就在这时,一辆大架子摩托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坐着三个女孩,开车的女孩大光头,大耳环,玫瑰红眼青,黄色眼睫毛,紫罗兰唇彩。后面两个女孩看样喝得也不少,眼神都很猫咪。
三个女孩见衣龙堂站在那里出不出,进不进的,十分纠结,就冲衣龙堂一起吹口哨:嘘——,嘘——,嘘嘘嘘——
衣龙堂吓了一跳,忙收了摊子,等他转过身来,三个女孩开着摩托车嗖地就跑远了。
衣龙堂紧跑几步,站在那叫骂:呸!垃圾!社会渣滓!败类……
就在这时,一个扎头巾,背双肩包的女孩骑着电瓶车快速地悄无声息地开了过来,由于衣龙堂站在路的当中,女孩忙躲闪,那车子便扭了起来,女孩呀呀地尖叫了好几声才将车子叫停。女孩十分恼火,转过头来就跟衣龙堂吵:怎么啦怎么啦?看不见还听不见啊?衣龙堂打了个酒嗝说,您好!您车子和人都跟鬼样……您受伤了否?女孩不愿意了,说衣龙堂骂人,她把车子往旁边一支就过来理论。衣龙堂说,你妈我错了,我向您道歉,OK!女孩非常气愤,她站在那,瞪着衣龙堂,好像在想什么骂人的词。衣龙堂的身子晃了一下说,什么意思呢?把我当生活片看?流氓兔!女孩终于爆发了,她骂道,挺着胸脯,咬着牙,拉开了要抡耳光的姿态,正在这时,薛局长冲了上来,他把女孩拉到一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女孩脸色大变,看也不敢看衣龙堂,忙骑车走了。看着女孩慌忙离开的背影,衣龙堂问薛局长,你俩谈好了,是包夜,还是买卵子。走走走。薛局长拉着衣龙堂往下走,衣龙堂还在问,你跟她说什么了?薛局长还是说,走走走。薛局长不说,衣龙堂不高兴了,他甩开薛局长,一边钝角一步锐角一步地走,一边大骂,今天是怎么啦?都他跟我过不去。都他耍弄我。瞎了你们的狗眼,不配!耍弄老子是需要身份证的,把你们的身份证都拿出来看看。
这时,薛局长撵上来,他扯住衣龙堂衣袖说,走,我们到车里去。衣龙堂甩开薛局长的手,骂骂咧咧地跌跌撞撞地向大街上走了。薛局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跟上去。
走到十字路口,衣龙堂突然摇晃着向前跑去,然后吃力地爬上了交警指挥台。这把薛局长吓了一跳,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衣龙堂的双腿,大声地问:龙堂,你要干什么?衣龙堂说,我嗨,要指挥……交通,他们必须要按照我的意志行行……行事……
薛局长吓坏了,用力将衣龙堂从指挥台上弄了下来。好在人高马大的衣龙堂,轻得像一个纸人,薛局长三下两下就把他裹携到了一棵树下,然后向出租车不停地招手。
这时,一辆出租车试探着靠了上来,薛局长一手紧紧扯着衣龙堂,一手拉开车门,大口喘着气说,上车,我送你回家。说着把一张面值五十元的票子递给了司机。衣龙堂见状,则像摘鸡毛的一样,猛地摘走司机手里的那张票子,然后一脚将车门揣上,又猛地一拍出租车的车顶,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眼,对出租车司机大声说,知道我是谁吗?皇水********的秘书长,衣—龙—堂嗨,滚开!说着,将那张票子窝成一团,砸进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走下车来,他弯腰看了看车门,发现没有什么大的损伤,便钻进车子。当车子向前开动时,司机先是把衣龙堂刚才砸进车内的票子扔出来,接着向窗外啐了一口说,****最大,还得用块布盖上呢,你们太显摆了吧。说着,向衣龙堂晃了晃中指,然后加大马力开走了。
衣龙堂听不到司机刚才是在夸他还是在批评他,但是这个晃中指的动作他懂,作为人体的一个器官,本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中国男人在最弱和最自卑的时候经常把它拿出来展示,以恐吓他人。衣龙堂晃晃悠悠地去找石头,眼见着他把一块砖头拈到了手里,薛局长拦腰抱住了他,并把他推到一边。
接下来,薛局长又喊来了几部出租车,但是都被衣龙堂骂走了,薛局长只好陪衣龙堂向前走,由于衣龙堂没有重心了,两人拉拉扯扯地向前走,看上去像是凶杀。
走过白庄大街,衣龙堂忽然看到了一家叫哝哩呀的歌舞厅。衣龙堂停下脚步,他狠狠地看着歌舞厅的大门,大声地喊,我要检查!此时,薛局长浑身竟然汗透了,他一把拉住衣龙堂,面无人色地说,龙堂,凡事有度,你如果再这样闹下去,我以后不敢跟你来往了。衣龙堂向薛局长笑了笑,问:你跟那个女孩说了什么。薛局长在头上掠了一下,结果掠到了一把汗,他说,我跟女孩说,你从号子里才出来,杀过人。衣龙堂瞪着眼说,嗨嗨嗨,你这样说影响党的形象,仇视人民嗨!对对对,我们走吧。薛局长扯着衣龙堂的胳膊,央求说。衣龙堂突然做咆哮状,他猛地挣脱开薛局长,几步就走进了歌舞厅。薛局长叫苦连天,他摇了摇头,忙跟进去。
歌舞厅很大很豪华,衣龙堂和薛局长刚走进去,立刻就上来了几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女领班,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请问先生有没有预定?薛局长抢在衣龙堂前面,和颜悦色地说,我们是外地的,喝多了,在大厅里休息一会就走。领班非常客气,一边引着衣龙堂和薛局长在一侧沙发上坐下,一边让人沏茶。
衣龙堂在这期间一直耷拉着头,当茶水端上来时,他突然抬起头,亮出一张枯黄的脸,然后睁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服务小姐说,我是皇水市委办秘书长衣龙堂,我要视察你们的工作。薛局长愣了,他没想到衣龙堂会自曝身份,那个上茶的小姐也愣了,不知怎么处理这件事。薛局长忙笑着对小姐说,没事,你可以走了,他开玩笑的。不!衣龙堂大叫,叫你们家老板来,我要谈工作。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打名片猛地撒了过去。名片飞得满地都是,那小姐拣起一张看了看,慌忙跑开了。
不一会,一个剃着光头,穿一身黑色西服的年青人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男两女,也穿着黑色西服,个个手持对讲机,耳眼里塞着听筒。
一干人走到衣龙堂和薛局长面前,光头的年青人看了眼名片,又看了眼衣龙堂,自我介绍说,我是本歌舞厅客户部经理东方巨大,有什么要求请跟我说,OK。
衣龙堂看了看东方巨大,出了个剑指,晃了晃说,OK不是汉语对不对?一个人如果没有民族精神,猪狗不如嗨。
东方巨大拽了拽自己的鼻子,把脸转到了一边。
这时,衣龙堂打了个酒嗝,两手插在裤腰带上,歪着头,晃动着身子问,别人都跟你说我是谁了吗?
东方巨大点了点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衣龙堂猛地推开薛局长拉他的手,冲东方巨大一挥胳膊说,打开所有的包厢,我要检查工作。
不可以,东方巨大正色而冷静地说。正是营业时间,我们是不能打扰客人的。
打——开——,衣龙堂抓起面前的茶杯,突然摔在地下喊,我是皇水市市委办公室秘书长衣龙堂,我要全面检查你们的包厢,我怀疑你们这里有人在吸毒、在****、在****,我要检查。
东方巨大看了眼自己脚旁的一块茶杯碎片,又看着衣龙堂,太阳穴上的一根筋急促地跳了两下,一字一顿地冷冷地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