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犬!小犬!”冲着树林里喊着,可还是没有回应,沈丁二人虽不知我为何跟着小犬追出来,却也知道必有原因,所以此时也都帮着我一起喊,可任凭我们再怎么叫,小犬依旧没有回应。好嘛,咱哥仨今成“狗不理”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密林里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叽喳喳,叽喳喳。”
“拉灯,是拉灯。”我兴奋地大叫。果不其然,不远处的树从中飞出一只鸟来,可不就是我家拉灯了。这回好了,找狗没找成,可找着鸟了。
看来还是拉灯有灵性,比那条狼崽子好多了。我心中的天平开始往拉灯一边倾斜了。“拉灯。”我叫了它一声。
拉灯停在了我肩上,斜着眼瞟了我一下:“叽喳喳。”
不错,应声了,“快,带我去找小犬,那崽子去了哪里?”
“叽喳喳。”
“日,快去啊,小心我揍你啊。”
“叽喳喳。”
我崩溃了,原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了,不想是白高兴了一场。不用说,这呆鸟又让我揪下了几根鸟毛来。
老丁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先生,小犬那是怎么了,方才为何只闻了下那周老板的鞋便调头就跑啊?我也没觉着周老板的鞋有那么臭嘛。”
“呃。不是鞋的事,小犬那不是嫌鞋臭,它那是帮我们找周道去了。”
“它去寻周道?怎么可能?我家的狗我还能不晓得,再机灵也是个畜生。它要是知道帮着寻人,那可不就成精了。再说了,我们那么多人都寻不着,它能寻着?”
“呵,老丁你可不要不服,人有时候还真的就不如这畜生。”
“屁。我不信。”
“那你等着看吧,只要能帮我找到小犬,就能找到周道了。”说这话时我很有信心,因为我知道小犬已经嗅出了周道的气味,所以才会追出去。但眼下,小犬在哪里?
一直不曾言语的沈青终于开口了:“或许先生是对的吧,我养了这么多年狗,对狗也多少有点了解,有时狗这种畜生还是很通人情的。但能不能找到周老板,在下就不敢妄言了。”
正说着,就听丛林中传来一声长啸。“哦呜”。接着小犬那畜生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一身的草屑。拉灯见了小犬,也立马从我肩上飞了去,稳稳地落在小犬的背上。
“小犬,哈哈,是小犬。”此时,方才心中对小犬的所有不满都随着小犬的闪亮登场而化为乌有。“我说的没错吧,老丁。这家伙还是有点灵性的。”
老丁没有吭声。只是愣愣地望向小犬,眼神中还是有些不信任。
“走,跟着小犬走就行。”此时的我信心十足。带着两人,跟着小犬,一路往丛从深处走去。
林子越走越深,山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老丁终于忍不住了,“先生,这小犬倒底有没有谱儿啊?不会是领着咱在这林子里瞎转吧。”
“哦呜!”小犬冲着老丁发出了招牌式的嚎叫,神情十分不满。我知道如果小犬很生气,后果将会很严重。于是忙安抚道:“哥们儿,只要你找到周老板,我亲自去给你找条城里的母狗来。”
小犬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长啸一声,向林子更深处冲去。“慢点,给我回来”
终于,在一处灌木丛前,小犬停住了,冲着丛中大叫,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老丁,可能就在这里边儿,要不你去看看?”
“啊?你说那周老板在这草丛里?”
“应该不会错。”我看了看小犬,小崽子叫得很自信。想来方才是来过一趟了,完了回头又去找我们的。不过我倒是希望我自己是错的,这么矮的灌木丛里,若真是有人的话,那也是躺着的。
老丁见我这么说,也不再多问,捋了捋袖子,一头扎进了那丛灌木里。三秒后,老丁又钻了出来。
“怎么?人不在这里?”我不由地松了口气。
老丁脸色有点阴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犬,半天才嘟囔了句,“娘的真邪门了,当真让这畜生找着了。不过,唉,想来前半夜就断气了。”
“啊?”我跟沈青不由地都惊呼一声,虽然之前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后果,可现在听老丁这么一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想着昨夜里还跟我称兄道弟的大活人,才一眨眼就没了,怎能不叫人心里难过。
“周道!”我大叫一声,扑进了丛中,死拉硬拽才将他的尸体拖了出来。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三个人都不作声了,连一旁的小犬和拉灯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静静地待在一边。周道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我们眼前的地上。
他的面容还是那样的熟悉,但却已是和我们阴阳相隔了。只见他身体僵直,牙关紧闭,喉咙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让人不寒而栗。双目死死地盯着天空,像是怒诉上天之不公,抱怨命运之不平。
我慢慢地俯下身,双膝重重地跪了下去,视线也随之模糊了。缓缓地伸出手去,将周道那怒睁的双眼慢慢地合上了。“周兄,是我害了你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人理解我此时的心中会有多么难受。为了我一时之气,却让一个朋友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我怎能心安。
“人死不能复生,宋先生节哀!”沈青见我哭了半天后,伸手来拉我。
“是啊,先生也不必自责了,有道是生死有命。想来这也是劫数啊。”周道也上来劝慰我。
“劫数?去他劫数!姓赵的!我不会放过你!”大吼一声后,一拳打在一旁的乱石上,手上顿时裂开了一个大血口。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先生这是何苦呢?”老丁急了,一把在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条来,熟练地将我的手包上。“我们还是回去吧,一切事情等回去再行商议。”
回到庄子上,散去了围观的众人,送走了沈青和小犬,我才颓然地坐下。老李找来的那块门板上,周道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我不禁叹息生命之无常,昨日里还谈笑风生的周老板,今日却已是人鬼殊途了。一个人的悄然归去,一个世界也随之无声地关闭了,怎叫人不难过。
就在我独自伤感之时,却听得老丁说道:“不对,我总觉着不对劲。”我一抬头,却见老丁紧锁着双眉,静静地凝视着周道的尸体。
“哪里不对了,老丁?”我不解。
老丁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说道:“脖上的伤口跟尸体的颜色都不对。”
“哦?如何不对了?”我问道。对于这些我不太懂,老丁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四大神捕,这一点他经验比我足。
“你看这伤口,周围血迹很少。看着倒让人觉得是死后再割上去的。”
“死后再割的?怎么可能,谁还对死人动刀,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老丁摇了摇头,“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为了掩人耳目。让人误以为周老板是被割喉而死。”
“难道不是吗?”
摇头,“周老板的肤色发暗,虽不明显,但若是仔细看却还是能够发现的。依我推断,他极有可能是中毒而死。”
“既然都是要夺去他性命,下毒跟割喉有什么分别?以有何必要掩饰?”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种毒能凶手的身份。”
这样一说倒是通了。我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庄上发生的那起投毒事件。接着便想到了那后山上草丛中的黑影。靠,这下事情搞复杂了。
“不过也只是推测,得验过了才能确定。”自顾自地研究着周道的尸体,自言自语道。
“那还不快验验,是不是用银针?”
“不,银针只能验出砒霜,而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应该不会是这么平常的毒。这样吧,你去弄点米饭来。”
“要米饭作什么?”
“弄来了便知道了,快去啊。”
“哦。”我急急地赶到厨房,将中午吃剩下的米饭全部端了来。
“你当是喂猪呢?”老丁责怪道。随后取了一些放于手中揉捏着。“行了,够用了,送回去吧。”
“哦。”我再次乖乖地将剩下的米饭送了去。等我再回屋里时,竟发现老丁正在给周道的尸体喂饭。见我傻愣在那里,忙招乎道:“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我忙上前几步,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快,帮我将他的嘴弄开。”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周道的嘴扳开了一点。靠,好大的酒气。
“再弄大点。”
“弄不大了。手方才也弄破了,使不上劲。”我憋着气道。
“一点儿用都没有!”老丁埋怨道:“我来扳,你来将这饭团往里塞。”
老丁果然不是常人,只听得咔嗒一声,周道的嘴便让他给扳开了。我忙将那揉好的饭团塞进了周道嘴里。
“再往里塞一些,浅了效用不明显。”
“什么效用?”
“回头再跟你解释,你先照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