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来假惺惺,为帮里的事拼命,帮里自会给我家里一个交待,哪容得你一外人扯闲淡?”
好嘛,我说这人咋就不怕死哩,敢情后事都有人替他办好了。还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团伙,不行,这种人得给他好好说道说道,教育不好了直接影响社会治安。
于是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来道:“愚昧!你以为帮里给你养老婆孩子就没你的事了?你死了,你婆娘没了男人,娃儿没了爹,这是事实吧?你婆娘嫁了你就是为后半辈子有口饭吃?还不是图个安生过日子。你倒好,不多大的事儿就要死要活的,这叫英雄?我看是狗熊,比狗熊还笨!”
也难怪,方才听他说自己是叫什么熊爷来着,长得也似跟熊有点血缘关系,看来智商也不会比熊高到哪里去。
意料之中,我那一番说教并未让黑脸大汗醒悟,反倒更激起了他的愤怒:“姓宋的,少跟我熊爷这儿耍嘴皮子,还是那句话,有种就杀了我,寒梅帮不会放过你的!”
“寒梅帮?”心里突然一咯噔,那名叫梅雨心的女子浮现在我脑海里,不由地又想起那次在浴桶里打飞机的事了。正待我想问个清楚之时,老钱冲了出来,一掌掴在姓熊的脸上。
“寒梅帮了不起啊?我说谁那么横,敢来李家的地界找事儿,你就是那寒梅帮的熊三吧,世面上都传你没脑子,今个儿可算是开眼了,手下败将还叫得山响,信不信老夫我今个儿就废了你?”老钱依旧是一脸痞气,听得出来他不是在说笑。
于是忙给他打住,“行啦,不是交待了别弄残了吗?”
“嘿嘿,跟他闹着玩呢,先生放心,老钱心里有数,这般嚣张的人不给他点儿教训就不知道长记性。”
“我看不用了,放了吧。”
老钱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先生,老钱我没听错吧,店都让弄成这样了,就这样放了?再说了,就算您今日放过这帮家伙,来日也不保他们会不再来捣乱,至少也得送个官吧?”
“放人!”我没再多说,做掌柜的说话就得有个气势。
老钱无奈,只得悻悻地望了我一眼,转而冲着跌坐于地上的熊三大喝一声:“滚,今日是先生不跟你计较,下回再落了老夫手里就没这般便宜了!”
直到这时才有几名打手敢过来扶熊三,不过也都是歪歪倒倒的样子,一行人狼狈地朝门外走去。
出了门,熊三才回过头来,眼神较之先前更为恶毒,“姓宋的,不要以为你今日放了我,寒梅帮就会放过你,这事儿还没算完,等着关门吧。”
“死鸭子嘴硬!”老钱刚想再出手,却被我拦了下来。
等人走了,老钱才一声急叹:“先生你为何拦我?跟这帮杀材讲不得情面,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依你想怎样?杀了?杀人不用偿命?”
“送官啊,以李家的面子过去说声话,怕是那帮混混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出不来又怎样?寒梅帮就他们几个人?关了他们寒梅帮一样会来报复。”
“哼,我们李家会怕他一小小的寒梅帮不成?他再敢来定让他讨不着好处!”老钱恨得咬牙切齿。
“那李家就能讨到好处了,你看看这店面弄得,人家若是对咱有顾忌,今日这事就不会发生。”
“那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砸了就白砸了?”
“还能怎样?再带着帮人去他寒梅帮的场子把便宜找回来?”
“成!我这就去办了。”老钱竟把我的话当真了。
“成个屁!今日你带人去,明日他们再带人来,何时才是个头?照这样下去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老钱愣了一下,但仍不甘心:“就算先生您不计较,也难保他寒梅帮不会再来捣乱。”
“报官啊,我这店可是按着大宋的律法交税的,出事不找他官府找谁?”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合法公民,有事找政府,没理由让咱纳税人自己扛着,是这个理儿吧。
老钱不作声了,其他人也没意见,敢有,谁多嘴我拾摞谁,正搁火头上呢。看着满地的狼藉,先前还空前繁荣的景象一去不回,怎不叫人窝火。
“都别愣着了,快将店里收拾收拾,混了的麻将都给理出来,坏掉的桌椅什么的抓紧时间去换上。”
丢下这句话,我回身上了楼去。屋里,独自一人对着条手绢发呆,她终于来了,不过问侯的方式好象有些另类。真没看出来挺清秀的一女孩,咋就成了黑社会的大姐大呢?难道是我的野蛮女友?或者我的老婆是大佬?呵呵,想到这里自己先笑了,有花痴的嫌疑。
也就在我露出那排洁白的牙齿之时,门被推开了,于是慌忙将手绢往怀里藏去,不想却听到老丁略显荡的笑声:“呵呵,都看见了,还藏了作甚?”
“滚蛋,你看见毛了?”
老丁笑得更邪恶了:“我说你怎就咽得下这口气呢,敢情是看上人家二当家了。”
白了他一眼:“关你吊事?”
“唉,好心当作驴肝肺,算了,就当我啥也没说过。”老丁故意将头摇得跟嗨了药一般,慢慢向门外踱去。
“等等,话说一半,人品太差。”
于是老丁又不怀好意地转过身来,神情让我有一种想扁他的冲动,若不是因为打不过他我早就冲上去了。老丁却不以为然,得意地望向我。
小人得志,我暗骂道。“行啦,看看你那肚子里又有什么坏水。”
老丁长叹一声:“好人难做啊,本还想让我安排在寒梅帮中的眼线去打探一下那梅雨心平时都有啥爱好,爱去啥地方,好让宋弟你跟她能来一次‘偶然相遇’,不过既然你不领情嘛,那就算了。”说完便要离去。
“慢。”
老丁又笑了。
“笑毛,有屁快放!”
“话不中听,不过老哥我不跟你计较,至于今晚那顿饭”
“小气劲,还二品大员呢?不值一顿饭钱。”
老丁嘿嘿笑了,“两码事儿,吃你的心里舒坦。等着吧。”
于是,当晚我被迫掏了一顿饭钱,不过我发誓总有一天会吃回来。
第二天,赌场的生意较之头两天清淡很多,但也还能看得过去。瓶儿却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且一个劲地安慰我。
倒,做生意总不可能一路顺利吧,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一开始本就不指着这赌坊挣钱,只不过想给几位嫂子找些事做而已。
眼下我担心的不是这生意的好坏,倒是寒梅帮那边让我有些放心不下。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又会有什么动作。
好在老钱带了些人在楼上坐镇,倒也宽心了不少。府衙那边我也一早便派人去打点了,估计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能迅速赶过来。再有就是街两头我都安排了人守着,风吹草动,尽在我掌握之中。
呵,突然觉得自己倒成了恶人,有种给人家下套的感觉,不过也没办法,不打无准备之战,毛爷爷教我的。
时近下午,我亲自任命的金牌斥候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掌柜的,不好啦,东街一帮子人正往咱这边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寒梅帮的人。”
“慌个蛋,要镇定,知道不?他们来了多少人?”
金牌斥候依旧在喘,身体还有些发颤。“没看清,只觉着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尾,少说也有百十来号吧。”
日了,我再也无法镇定,看来我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啊。“快!快通知衙门,让他们速速派人过来支援。”
“是!”那小子也找着些感觉了,仿佛真的成了金牌斥候一般,一转眼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喊下了老钱那帮看场子的,跟着我直奔东街而去。意图很明显,想要将敌人堵在警戒区之外,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也不至于让我有什么损失,试想对方可是百十号人啊,拆楼都够用了。打架可不比踢足球,说白了谁主场谁倒霉。
小学生都知道,两帮人若是用同样的速度相对而行的话,会在中点相遇,但眼下我明显超过了中点不少,说明我比对方更着急。
能不急吗?老窝都快让人给端了。
双方一对上眼,便觉出气氛不对,连街两边的小贩都全撤了,沿街的商铺人家个个关门闭户,安全防范意识值得我们学习。
也就在此时,对方人群中走出一老者,青衣长衫,神情刚毅,身姿挺拔,面容睿铄,符合武林高手的基本特征。
一开口,更觉底气十足,声音虽略有沙哑但穿透力极强,一看便是内家高手。只见其笑了笑:“这位想来就是李府的宋掌柜了?”老者特意将李府两个字说得重了些。
闻言我冲其一抱拳,呵呵,江湖上的礼数我还算是知道的,毕竟拍了那么多年的戏嘛。大凡有了一定地位的武林中人动手前都会互通姓名,以彰显自己武德高尚,不以武压人,不欺无名之辈。
我当然不会因为他眼下的客套而误认其友善,这样的人动起手来可要比那些一上场就喊打喊杀的混混更凶狠,一不留神便有性命之忧。于是微微一笑,答道:“正是在下,晚辈桃花源宋风是也,不知前辈是”
老者双手一背,亮了个造型:“老朽寒梅帮暗香堂堂主童毅,昨日掌柜打伤的那几人便是鄙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