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8月兰州发生“雷马事变”,杨虎城、孙蔚如部入住甘肃,次年,随着邵力子出任甘肃省政府主席,国民党政府控制了甘肃省。国民党南京政府实施“党国”政治,在教育上极力推行“党化教育”和“三民主义教育”,排除异己,监视和压制青年学生的进步思想和行动,实行****主义教育。
在上述形势下,甘肃省政府制定了实施“党化教育”的施政纲领,教育厅下发了《关于省内各中小学加授党义办法》,规定党义课范围主要限于中等学校和高级小学,兰州各中等学校的党义课教师由省党义指导委员会委员担任,各高级小学党义课教师由省党义指导委员会训练部人员担任,通令各级学校贯彻执行。从此,兰州的各级学校全面推行“党化教育”。依照省党义教育研究会拟定的《党义教育的原则和实施方法》,规定“党化教育”的目的是“以党救国”、“以党建国”、“********”,从而达到“世界大同”,要求实施党义教育的教员,必须具备相应的资格,各级党部对当地教育机关实施党义教育,负有监督指挥的责任,各级教育行政机关对于实施党义教育,负有指导与执行的职责。
为推行“党化教育”,兰州的各级学校制定并调整了课程标准。小学党义课主要讲授《三民主义浅说》、《民权初步演习》,初中党义课主要讲授《三民主义及建国大纲浅说》,高中讲授《建国方略概要》、《三民主义和五权宪法浅释》,专门学校及大学党义课主要讲授《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理论与实践》、《国民党政纲及重要宣言》、《五权宪法原理及运用》等,各级学校的党义课,每周至少两小时。
1929年4月,南京国民政府正式公布中华民国教育宗旨:“中华民国之教育,根据三民主义,以充实人民生活,扶植社会生存,发展国计民生,延续民族生命为目的。务期民族独立,民权普遍,民生发展,以促进世界大同。”同时规定实施方针为:“各级学校三民主义之教育,应与全体课程及课外作业相连贯,以史地教科阐明民族之真谛,以集团生活训练民权主义之应用,以各种之生产劳动的实习,培养实行民生主义之基础。务使知识道德融合贯通于三民主义之下,以服笃信力行之效。”据此,各级学校依部令改“党义”为“三民主义”。实际上,无论是“党义”还是“三民主义”,其本质并无多大区别,都是以国民党训练党员的办法训练学生,灌输“********”和“一个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的思想,为国民党的****政治服务。
在上述背景下,为贯彻“三民主义教育”,兰州各级学校的教育目标、教学内容以及教学方法都进行了调整,强化了“训育”的要求。小学的“训育”内容除公民课外,还有团体活动课,内容包括早会、升降旗、周会、纪念会、野外生活和社会服务等。省立第一师范附属小学还制定了十二个阶段的训练标准,其中第五阶段的“有忠心表现”,要求升党旗、国旗时,看见党旗、国旗、校旗时,唱党歌、国歌、校歌时,要敬礼。
中学的“三民主义教育”方面,根据《修正中学规程》规定,中学三民主义教育应遵照中华民国教育宗旨及其实施方针的规定,陶融青年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之国民道德,养成勇毅的精神与习惯。规定公民训练课的内容是:研究人类的社会规律,了解法律、宪政、经济等常识,养成公民道德。除公民课教师外,还在校长下设有训育管理人员。1937年,省教育厅颁发《改进各级学校之训育》,提出各级学校训育的范围是公民道德、课外活动及自习、生产劳动能力和社会服务等,要求通过体育、群育、智育、德育几方面来完成。训育方式要求训教合一,把道德训练融化于知识传授之中,把直接训练与间接训练结合起来,通过教师与学生“共同生活”来实现。这就迫使学生完全受制于所谓“三民主义教育”的严格限制和控制之下。
高等学校的“三民主义教育”比中小学更突出。1928年,兰州中山大学训育大纲从思想、精神和态度几方面规定训育的标准,要求学生在思想上要“以党的意志为意志”,“对党义教育须有精神的研究和深切的认识”。甘肃学院时期的训育标准是“厉行新生活培养纯正人格”,直接训育的内容包括“团体训练,个别训练,名人讲演,检查读物,主义言行”;间接训育的内容包括学生自治会,假期服务团,平时劳动服务,参加院内外各种集会等。规定党义和军事训练及体育课为各专业的公共必修课目。党义课的教师必须通过国民党党部或训练部的推荐,要求党义课教师必须要有党义著作或教材,训育主任兼任党义课,若无党义著作或教材,但必须呈缴训育纲领或训育方针。为贯彻三民主义教育,兰州中山大学奉令组织特别区党部,形成了国民党员、训育主任、党义教员、军训教官把持学校政治教育,监督监视师生言论和行动的局面。
“军训”与“童训”是“三民主义教育”的重要内容,也是学校训育的重要内容。1929年,中央训练部颁布《中国国民党童子军团组织章程》,规定对高中以上学生实行军训,对初中和高小学生实行童子军训练。同年5月,甘肃省教育厅转发了《高中以上学校实施军事训练办法》,并通过在兰州中山大学和省立第一中学试点推行。当时军训的主要内容限于一般兵式操练和简单的军事知识,强调“尚武”精神。不久,军事训练课在兰州各中专、高级中学和职业学校开设。军训方式分平时训练和集中训练两种,师范学校平时训练,每周授军事学课程3小时,职业学校授军事学课程2小时。女子师范学校加授军事看护训练。1936年,国民政府颁布《高中以上学校军事管理办法》,规定高中以上学校学生,不分年级,均实行军事管理,并规定学校组织军事训练团或队,高级中学按年级班次编队,专科以上学校组织军事训练队。
童子军训练于1924年在兰州的初中以下学校试行,后来一度停顿。1932年国民党中央成立“中国童子军理事会筹建处”,随着“新课程标准”的颁行,兰州各初中以下学校一律加授童子军训练课程。根据课程标准规定,初级中学每周3小时。“童训”的性质与军训一样,它通过对“尽忠”、“勇敢”、“服从”等信条的灌输,从小培养“为党国牺牲”、“无限效忠”和“绝对服从”的观念,以便于为国民党的****统治服务。
民国时期,甘肃广大人民饱受军阀混战的蹂躏以及自然灾害的侵袭,时常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哪堪言“教育均等”和受教育的权利。自1932年国民党势力深入甘肃以来,政治压迫和经济掠夺给甘肃人民造成了深重灾难,教育事业倍受摧残。由于一直没有专项教育经费,少得可怜的经费常常不能按时拨付,教职员工资拖欠数月,致使许多地方教职员生活窘迫到“借东应西,挖补之术已尽”的地步,从而引发了兰州中等以上七校争取“教费独立”的斗争。
在此之前,甘肃省政府曾议决规定,全省教育经费由榷运局负责拨款,但局长张九如贪污成性,勾结财政厅长谭克敏从中渔利,使在兰州工作的教职员拖欠工资达三个月之多。兰州教联会派代表交涉,但遭搪塞拒绝,遂引起兰州教育界人士的愤懑。不久,谭克敏在报刊上诬蔑教师索薪是“歧视票现”。谭还对前往质询的代表“恶声相加,遂至动武”,致使教联会代表受伤,又遭禁闭,制造了“兰州教界惨案”。1932年11月17日,由甘肃学院发起,联合省立第一中学、兰州师范学校、兰州女子师范学校、兰州工业专科学校、兰州农业专科学校1000多名师生上街游行,号召兰州各学校****,提出惩办凶手等口号,并捣毁谭的住宅。各校师生们表示“同人等以此事关系全甘教育之根本问题,遂忍痛违心,出于最后****之途,誓不达目的不休”的坚强决心。兰州师生的行动还得到甘籍在京学生的声援,他们组织了“甘肃留平学生为兰州教育惨案后援会”,发表宣言,表示全力为后盾,并号召省外支持。后援会还出刊《甘肃教费独立运动专刊》,揭露甘肃教育的腐败与黑暗。在上述情势下,省政府为息事宁人,邀请西宁绥靖公署驻甘行署主任邓宝珊出面调停,从而以撤销谭克敏的职务,允发各校欠薪而平息了众怒。随后,省教育厅根据省政府的决议,会同省财政厅就榷运局税收及卷烟特捐拨定为教育经费,拟定了保障办法,并成立了教育经费保管委员会,接纳教联会代表常驻榷运局,负责稽核教育经费。自此,甘肃的教育经费有了保障,并略有增加,这表明兰州教育界的“教费独立”运动,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和促进了甘肃事业的发展,同时也增进和锻炼了兰州广大师生为民主权利而斗争的勇气和胆量。
20世纪30年代中期,随着民族危机的加深,兰州地区的广大师生将自己的命运与中华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起来,积极投入抗日斗争的行列之中。1935年12月,兰州近千名学生游行示威,声援北平学生“一二·九”运动,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影响遍及全省各地。抗战爆发后,兰州广大青年学生在第十八集团军驻甘肃办事处和****甘肃工委的领导与影响下,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投身到抗日救亡的行列中,“甘肃青年抗战团”、“西北青年救亡读书会”、“抗日民族先锋队”、“回民教育促进会”等救亡团体,与天津流亡来兰的“新安旅行团”、“平津流亡学生演剧队”等抗日救亡团体汇合在一起,组织群众,宣传群众,推动了西北大后方抗日救亡的热潮。
“战时教育”推行后方 高等学校扩充调整
抗日战争期间,在团结抗日的旗帜下,处于大后方的甘肃政局相对稳定,各项建设工作均有所推进,兰州的教育事业也因此在一个相对开放、较为有利的环境中有了明显的发展进步。抗战胜利后,经过“复员”、调整,兰州的各类教育在头一年里尚能保持正常发展。此后,随着国民党发动内战,教育发展的进程遭到破坏,广大教育工作者则在艰难条件下坚持办学。
抗日战争开始后,兰州作为抗战后方的大城市之一,国防、经济、文教等各方面的建设都显现了它的重要性,教育如何革新、推进,以适应抗战的需要,就成为当时各界人士,尤其是教育界同人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1937年8月,国民政府颁布《总动员时督导教育工作办法纲领》,要求各级学校“力持镇静”、“维持课务”。次年,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制定的《抗战救国纲领》提出了改订教育制度及教材,推行战时课程,训练青年、妇女及各种专门人员,“以应抗战需要”等规定,并强调教育目的与政治目的的一致。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中,明确提出“改变教育的旧制度旧课程,实行以抗日救国为目标的新制度、新课程”的教育纲领,并制定了“在一切为着战争的原则下,一切文化教育事业均应使之适合战争的需要”的抗战教育的总方针。
国共两党提出的有关实行战时教育的纲领、政策,国民党统治区和抗日根据地教育界关于战时教育的主张与实践,在抗战时期的兰州都有反映。一种观点认为,兰州不是战地,只是战时,教育应维持常态。另一种观点主张改变现状,发展教育,以适应国防和生产建设的需要。来甘肃考察教育的顾颉刚教授认为,兰州地处西北中心,“国防经济两端俱有其重要性,而欲为此两端之建设,教育工作实居首位”。还有一种主张,就是中国共产党关于抗日救国的教育方针政策,它通过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广泛宣传、积极推动,在甘肃产生了广泛深刻的影响。其中尤其以谢觉哉的《甘肃教育的商榷》一文最具代表性。该文依据****团结抗日的方针政策和甘肃的实际情况,驳斥了教育应维持常态的说法,提出了如何实施抗战教育的方向、内容和民国时期流传于兰州进步学生中的革命刊物方法。主张要“彻底改善教育制度以应抗战之需要”,提出学校要与社会合一,学校编制、教材应适合于抗战的实际,教师、学生都应实地参加救亡活动等具体主张。谢觉哉还多次造访两任甘肃省主席和教育厅长,以及各界有关人士,宣传党的有关政策、主张,还曾亲往学校考察,接待来访师生,支持和指导学生抗日救亡团体的活动,使党的政策深入人心,对团结教育界人士和广大学生,促进发展抗战教育起了重要作用。
1938年初,朱绍良就任甘肃省政府主席,同年秋,郑通和被委任为省府委员、教育厅长。他们到任后,以忠实执行国民党的既定政策为己任,提出遵照国家教育宗旨、中央教育法令,针对西北现实环境办理全省教育事业,以适应抗战建国的需求等原则,兰州教育被正式纳入“战时教育”。1940年,谷正伦接任省主席后,重申了国民党实施战时教育的方针,同时强调办理教育必须“合乎时代、合乎地域”,以信仰“三民主义”、培养国防人才、获得求职技能为三大目标,继续推行战时教育政策。
在兰州全面而有计划地推行“战时教育”方针,是从1939年1月制定《甘肃教育实施方案》开始的。《方案》以国民政府战时教育方针为依据,提出了健全教育设施,创设国立院校、增设中等学校、推行国民教育、办理社会教育等许多具体规划。
根据战时教育政策,创立国立院校是其中一项重要工作。按照分层负责的原则,高等教育由中央主办,省政府积极协助。即由中央政府决定设立,划拨经费,直接管理;省府协助解决学校创建、发展中的有关具体问题。依照上述方案,开始在兰州创设了一批国立院校。
先是充实了甘肃学院,为筹设国立大学做准备。在抗战之前,兰州只有一所高等学校,即省立甘肃学院。所谓充实,除了设备和师资外,关键是经费。省立甘肃学院自建立以来,因经费、师资等长期欠缺,维系相当困难,1938年全院只有学生38人。因此,实现充实的关键,就是由省立改为国立,这也是甘肃当局和各界人士的共同呼声。为了给甘肃学院改设国立大学创造条件,省府请准教育部补助经费,并请教育部选派学者专家来院指导、任教。同时增设、调整系科,以求符合办学规程和本省实际需要,在原有文史、教育二系的基础上,先后恢复法律系,增设政治经济系、银行会计系和人事管理专修科,并拟定在此基础上筹设国立大学的计划。1943年,经省府会议决议,划定兰州萃英门地区为未来甘肃大学校址,扩展校舍,增添设备,适量扩大招生。当年10月,教育部在给甘肃学院的指令中称:“经本部派员视察,该院院舍整齐,场地宽敞,学生思想尚属纯正……”后经省府、甘肃学院多次呈请,经中央政府批准,于1944年将甘肃学院由省立改为国立,但仍为独立学院性质。到1945年,甘肃学院设有法律、政治经济、银行会计、人事管理等系科,在校学生达318人,专、兼任教师42人,初步形成了建设国立大学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