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斯大林见面后,一开口就讲:“我是个受排挤的人,有话无处说,反对我的人厉害呢,有些是非不明……”。斯大林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头:“胜利分清了是非,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中苏建交后,毛泽东就着手进行访苏的具体准备工作。1949年12月6日,他登上北上的专列,前往莫斯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走出中国故土,出国访问。毛泽东的随行人员有机要秘书陈伯达(以教授的身份)、翻译师哲、叶子龙、汪东兴等。
毛泽东这次访苏的目的,主要是同斯大林就中苏两国间重大的政治、经济问题进行商谈,重点是处理1945年国民党政府同苏联政府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这个条约将中长铁路、旅顺海军基地、大连港定由中苏两国共同所有,共同经营,共同使用,期限为三十年。这显然是一个损害中国主权的不平等条约。中国政府希望通过一个新的协定,将中长铁路、旅顺海军基地、大连港在苏联与日本缔结和约后全部收回,如和约未缔结也要至迟在1952年收回。此外,毛泽东还要参加斯大林七十寿辰的庆祝活动,并对苏联进行参观访问。
专列从东北满洲里驶出国境,顶着凛冽的寒风,沿着漫长的西伯利亚铁路向莫斯科驶去。每到一站,毛泽东都会在停车时到月台上散步,有些受凉。行至斯维尔德洛夫斯克车站时,他再次下车散步,忽然头晕目眩,满头大汗,一下病倒了。随行人员连忙扶他回到车厢。12月16日到莫斯科火车站时,毛泽东的重感冒还没好,所以苏联方面欢迎仪式从简。
当晚十八时,毛泽东在克里姆林宫与斯大林第一次见面。斯大林和苏共全体政治局委员及外长在小会客厅门口迎接,对斯大林来说,这是很破例的。斯大林称赞毛泽东:“你很年轻,红光满面,容光焕发,很了不起。”
毛泽东亲自到苏联去,个人的想法是跟斯大林说说话,倒一倒这些年的苦水。他没有颂扬斯大林,一开口就讲:“我是个受排挤的人,有话无处说,反对我的人厉害呢,有些是非不明……”斯大林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头,说:“胜利分清了是非,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斯大林的话一方面是说在毛泽东和王明之间,不能谴责毛泽东;另一方面也是说,我斯大林也是胜利者,也不应受到谴责。表面看是赞扬毛泽东,实际上也是为自己开脱。毛泽东还想回顾历史,斯大林却岔开话题,不愿谈下去。这自然让毛泽东很不痛快。
谈到中长铁路和旅顺基地、大连港的问题,毛泽东试探性地提出需要外交部长周恩来也到莫斯科来,缔结一个新条约。斯大林表示:这由你们自己决定。显然是不希望周恩来来,也就是无意签订新的协定。
毛泽东提出:希望苏联向中国贷款三亿美元,斯大林很痛快地同意了。几天后,毛泽东给中共中央拍发电报,指出贷款问题“目前数年内多借不如少借为有利”。
12月21日,毛泽东应邀出席莫斯科庆祝斯大林七十寿辰大会。苏联方面特意安排中国代表团在十三个外国代表团中首先致词。毛泽东的祝词受到热烈欢迎,三次全场起立,长时间鼓掌。他在形式上受到高规格的接待;但对涉及中苏两国国家利益的实质问题,苏方却避而不谈。
毛泽东有些着急,祝寿大会的第二天,便找柯瓦廖夫来住处谈话,并要他把这次谈话的记录转交斯大林,表示希望与斯大林再次见面,谈判解决中苏条约、贷款协定、贸易协定、航空协定等问题,拟请周恩来前来莫斯科完成协定签字手续。
12月24日,斯大林与毛泽东举行第二次会谈,海阔天空地谈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有关问题,也包括越南问题、日本问题、印度问题、西欧问题等等。但斯大林只字不提中苏条约,更加明确地表示不希望周恩来来莫斯科。
毛泽东来到莫斯科已经十多天了。参加庆祝斯大林七十寿辰的各国代表团纷纷离开莫斯科回国,唯独毛泽东留下来,住在斯大林的别墅里。斯大林几乎每天让人打电话来询问毛泽东的生活是否安适,却始终不提签约之事,也不再会见毛泽东。斯大林采取了拖的办法,同时想进一步摸清毛泽东的底牌。
签订新约,恰恰是毛泽东此次访苏的主要目的。毛泽东对这次访苏,本来是兴冲冲的,寄予很大希望。但来到莫斯科受到这样的冷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作为一个懂得忍耐的政治家,毛泽东也忍耐不住了。一次,苏方联络员柯瓦廖夫和翻译费德林来看望毛泽东。毛泽东对他们发了火:“我到莫斯科来,不是单为斯大林祝寿的。你们还要保持跟国民党的条约,你们保持好了,过几天我就走。我现在的任务是三个:吃饭、拉屎、睡觉。”
事后,柯瓦廖夫给斯大林写了一份汇报材料,说了些对毛泽东和中国党的意见,本意是向斯大林告状的。斯大林后来却把柯瓦廖夫的汇报材料转交给毛泽东,并解释说:“柯瓦廖夫是个技术人员,根本不懂政治,让他来搞政治,就像老鼠钻进了风箱里。”斯大林此举,还是有意向毛泽东和中国同志示好,表明他也很重视发展同中国党的关系。
事也凑巧,正值此时,英国通讯社放风造谣:斯大林把毛泽东软禁起来了。消息一传出,苏联方面有些紧张。为了戳穿谣言,经双方同意,毛泽东在1950年1月2日发表了一个答塔斯社记者问。其中谈道:“我逗留苏联时间的长短,部分地决定于解决有关中华人民共和国利益的各项问题所需的时间。”“在这些问题当中,首先是现有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问题,苏联对中华人民共和国贷款问题,贵我两国贸易和贸易协定问题,以及其他问题。”
毛泽东借答记者问的机会,将中苏商议签订新条约的事项公之于众,这一下给了斯大林很大的压力。斯大林终于改变了态度,同意周恩来来莫斯科,并派莫洛托夫、米高扬等人前去询问毛泽东对签订中苏友好条约的意见。1950年1月9日,周恩来从北京出发,1月19日到了莫斯科。在他和毛泽东的共同争取说服下,终于使斯大林同意缔结新条约,同时还向中国贷款三亿美元,并向中国派遣专家支持中国的经济建设。
在周恩来从北京出发还没到莫斯科的几天,毛泽东离开莫斯科到苏联其他地方参观。他来到了列宁格勒,站在波罗的海厚厚的冰层上抒情:自己的愿望是要从海参崴走到波罗的海,然后再从黑海走到北极圈,把苏联东南西北都走遍。苏方人员都为他的豪情和胸怀深深感动,欢呼雀跃。
在列宁格勒,毛泽东参观了艺术馆,包括东宫展览厅,也就是沙皇的宫殿。本来有一间中国厅,但主人说目前正在整修,不便参观,很遗憾。毛泽东侧过脸对翻译师哲说:“其实是不便对我们开放,不好意思让我们看,因为沙俄盗窃中国的东西太多啰。”
提起库尔班大叔骑着毛驴要到北京见毛泽东的事,毛泽东很是感动,喃喃地说:“新疆的少数民族老百姓多好啊,这么大老远的还要骑毛驴来看我。”
1950年,中国人民解放军不断向新疆、西藏等边疆地区推进,中国大陆全部解放的形势越来越明朗。1950年3月,人民解放军到达迪化(今乌鲁木齐),胜利完成了进军新疆的任务。
1949年9月中旬,彭德怀统帅的第一野战军相继解放陕西、甘肃、宁夏、青海全境,为新疆的和平解放创造了条件。9月8日,也就是甘肃兰州解放的十三天后,毛泽东在中南海约见张治中,对他说:“西北野战军已经由兰州及青海分两路进军新疆。希望你去电新疆军政当局,敦促他们起义。”张治中表示:“我早有此意,只是自五月以后,我同陶峙岳、包尔汉没有联系了。”毛泽东说:“我们已经在伊宁建立了电台,你如有电报,可发至伊宁再转迪化。”[ 《张治中回忆录》,中国文史出版社1985年2月第1版,第581页。]
9月10日,张治中发电给陶峙岳、包尔汉,劝其“及时表明态度,正式宣布与广州政府断绝关系,归向人民民主阵营”。9月15日,应毛泽东主席邀请,新疆省政府教育厅长赛福鼎率新疆代表团来到北平,参加全国政协第一次会议。9月16日晚上,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利用在怀仁堂看戏的机会,专门来到第一排中间看望了他。第二天又在中南海接见厅专门接见了新疆代表团。9月17日,陶峙岳、包尔汉联名复电张治中称:“在保障国家领土、维护本省和平及避免军队无谓牺牲之三项原则下,选择时机,和平转变。”9月25日、26日,陶峙岳、包尔汉宣布起义,实现了新疆的和平解放。
10月22日下午,赛福鼎向毛泽东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得到了毛泽东的称赞,并批示彭德怀同意赛福鼎入党,等中共新疆分局成立后正式履行手续。23日,赛福鼎从周恩来那里得知这一消息,激动得流出了幸福的泪水,称这是他“一生中的重大转折”。
为了及时接管新疆地区,第一野战军第一兵团司令王震率第二、第六军,从10月10日起,以空运、车运和徒步行军的方式,从甘肃酒泉出发,历经艰难险阻,向天山南北挺进。当王震的部队进入新疆时,塞外军民载歌载舞欢迎。陶峙岳写下了《迎王震将军入疆》的诗:“将军谈笑指天山,便引春风度玉关。绝漠红旗招展处,壶浆相迓尽开颜。”
新疆普通农民库尔班·吐鲁木受到毛泽东接见的真实故事,是新疆翻身农民拥护共产党热爱毛泽东的真实写照,他与毛泽东握手的照片正是侯波拍摄的。
库尔班·吐鲁木是和田地区于田县的老农民。他从小失去父母,在巴依家的羊圈里度过童年。为挣脱被奴役的生活,他带着妻子逃到荒漠里,靠吃野果生存。后来妻离子散,他独自度过十七年野人生活。新疆和平解放后,库尔班知道是毛泽东主席使他翻身解放,回到人间,过上了幸福生活,便执意要到北京去见恩人毛主席。七十高龄的他在大背袋里装着自己做的葡萄干和自己织的粗棉布,骑着小毛驴就上路了。
新疆党政领导知道这件事后,决定派飞机将他送到北京。1958年6月28日下午,历经坎坷,七十五岁的库尔班同全国其他劳动模范一起,在北京中南海受到毛主席的亲切接见。在场的侯波拍下了后来传遍全国的著名照片《库尔班大叔见到了毛主席》。此事令毛泽东很是感动,喃喃地说:“新疆的少数民族老百姓多好啊,这么大老远的还要骑毛驴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