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驾崩之前,送给贺光一幅周公辅成王图,意即希望他像周公一样,辅佐8岁的儿子弗陵。武帝把他对贺光的全部期望寄托在一个古人身上,足见千年前的周公在武帝心中的份量。在圣人孔子心中,也有一个圣人,这个人就是周公旦,孔子曾深情地说:“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三千年后的今天,当我们再度读起周公,心中只有四个字:感天动地。
周公是周文王的第四个儿子,武王的同母弟弟。武王姬发在积蓄好力量,终于准备与商纣一战高下的时候,周公适时作《牧誓》,一方面痛斥商纣的恶行,另一方面申明周替天行道的正义性。一时间,周人群情激奋,摩拳擦掌,结果是一天内倒毁商纣老巢,取得全胜。周公手持大斧,护卫在武王身边,力显周代殷的威严和周的不可挑衅。
在周开国的艰难岁月里,周公旦体谅到兄长姬发的孤苦和事务繁杂,一直没有到自己的封国,而是留在武王身边,弹精竭虑,帮助处理大大小小事务无数。可惜武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周公心急如焚,以自身作为抵押,设坛祈祷:“以旦代王发之身。旦巧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然而,这片赤诚之心并没有换取武王的生命,他还是离开了人世,留下一个人心尚未安定的天下。
武王之死可谓石破天惊,其子太子诵年幼,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各自打着算盘,蠢蠢欲动。谁能撑起这个局面,关键时刻,周公挺身而出,他毅然挑起代侄子诵(即周成王)主持国政的重担。这是一副千斤重担,他要面对三个重大难题:一是人心问题。周刚刚建国两年,人心向背问题还没完全解决,想背叛的还大有人在;二是天下的一统的问题。武王伐纣后,天下尚有许多方国没有臣服,一统天下还是个任重道远的问题。三是身份问题。周公之上还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很多弟弟,他是代政还是谋权,不能不遭来怀疑和非议。
面对四起的谣言,周公处境十分艰难,但是他没有退缩,他也不能退缩。因为他清楚,在文王的儿子们中,自己和武王是最为贤能的,如今武王不在,只有他站出来才能主持大局。
果不其然,管叔、蔡叔会同纣王的儿子武庚率先发动叛乱。其实,这管叔本是周公的哥哥,蔡叔则他的弟弟。当初把他们分别封在管邑和蔡邑,本来是希望他们监视武庚,管理好殷商余民。不想,这两人心胸狭窄,看到周公代政,醋意大发,总以为他是要取帝位,竟然与武庚结成一伙,向自己的亲人发起挑战。
被逼无奈的周公率军亲征,战争一打就是三年,周公取得胜利。他含泪痛杀了哥哥管叔鲜,流放了蔡叔度。他借势东征,一举降服不肯臣服的几十个国家,周的势力一直到达大海边,实现了天下的一统。
而他要做的事远未结束。东方疆土的开拓,使得周的统治重心必须东移。周公投入到营建东都洛邑(后来的成周)的浩大工程中。由于是在殷商故地建城,参与建设的大多为商余民,如何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劳动不出差错,周公动了更多脑筋。
大约在成周兴建过程中,周公就开始考虑更多的问题,即建立一个合乎礼制和法制的天下,一个可保长治久安的天下。在洛邑峻工庆典上,各项典章制度被宣布执行,这些制度的核心一个是礼,一个是乐。而其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人的身份问题,即用礼制的形式,保证和约束每个元素都能有序地团结在周天子周围。对统治集团,他拿出了“明德”的总体方针。对年幼的成王,他更是写下《多士》等文章加以时时告诫,正确引导,努力培养一个能成就大气候的周天子。
成王一天天健康成长起来,周公一天衰老下去,他终于将政权完全交给侄子,自己“北面就臣位”,数年后去世。成王将西周朝基业继往开来地传承下去。
周公旦是中国历史有记载以来第一个卓越的文武全才。如果说武王伐纣战争周公只是参与者,那么东征则是周公一手策划和领导的大规模战争。事实上,武王伐纣只是捣毁了商纣的统治核心,天下还处在四分五裂状态,真正的统一战争是由周公东征完成的。这场战争历时长,规模浩大,《诗经》用“既破我斧,又缺我斯。周公东征,四国是皇”描写了战争的残酷的激烈。这场艰苦的战争以周的全胜划上句号,也用事实证明了周公的军事才能。
武王伐纣战争中,周公作《牧誓》鼓舞士气,取得巨大成功。实际上,《牧誓》仅仅是周公众多文章中的一篇。为管理好殷民,他又分别写《康诰》、《酒诰》、《梓材》。为教育好成王,他写作《多士》、《毋逸》。为管理好朝廷官员,他写作《周官》、《立政》。总之,他的每一个政治理想,每一个治国方略,都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他的文章,文词华美,说理透彻,让我们不得不叹服三千前这个伟大的文人。
周公显然不是一个单纯的文人,更是个具有文人才能的政治家。周朝建立后,在安置殷商余民的问题上,周公取得了巨大成功。他提出建都洛邑的主张,取得成功。他建立了一整套礼乐制度,典章制度,奠定了周朝数百年历史的基业,并影响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直到今日。
作为周文王的嫡子,周公是有理由也有能力君临天下的。可是他尽了一个天子的职责,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却让位于成王,我们不能不佩服他的胸怀。成王是西周历史上一个有作为的君主,《史记》中记载他两度热泪盈眶,都是为他的叔叔周公旦。第一次是成王主政后,无意间到看一封祝祷策书,原来成王小时候生病,周公唯恐侄子有个三长两短,就剪断指甲沉入河中,对河神祈祷,希望所有的苦难由自己承担。成王发现的就是当年的祝祷词,不由得大哭。第二次是在周公去世后,成王再度发现了周公当年拿自己生命替武王去死的祷告词,成王再度痛哭流涕。他怎能不哭泣,这个叔父为周朝基业鞠躬尽瘁,忍辱负重,还数次拿自己的生命担保,
由于历史的久远,周公的事迹没有像后世的文臣武将一样有更祥细、具体的记载。但是,透过能知晓的点点滴滴,我们不能不感叹于周公旦的智慧和能力,不能不感叹于他的品德和操守。
懂事的成王没有亏待这位叔父。周公死后,成王将他安葬在文王墓所在地,表示自己不敢拿他当臣子,他是成王心中实际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