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远东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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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余绪

人们,我爱你们。你们要警惕啊!

——尤利乌斯·伏契克

1975年8月15日,正值日本投降30周年纪念日,日本首相三木武夫第一次以“私人身份”参拜靖国神社。自那以后,日本历届首相(池田勇人除外)都在靖国神社春秋两次大祭时以个人名义前往参拜。20世纪80年代后,日本政府首相及内阁成员都在8月15日所谓“终战纪念日”这天参拜靖国神社。1985年8月15日,首相中曾根康弘在出席政府召开的“全国战没者追悼会”后,竟带领全体成员堂而皇之的“正式”参拜了靖国神社。1996年7月29日,日本首相桥本龙太郎以“内阁总理大臣”身份参拜过靖国神社。日本现任首相小泉纯一郎分别于2001年8月13日、2002年4月21日、2003年1月14日和2004年1月1日四次参拜靖国神社,并表示将继续进行参拜。为此,中日两大邻国已经将近5年没有政府首脑互访。

靖国神社是日本近代史上军国主义对外侵略扩张的精神支柱。它建于1869年(明治维新第二年),最初叫“东京招魂社”,1879年改称为“靖国神社”。它把在明治维新以来历次战争、其中多为对外侵略战争中死去的亡灵作为神来祭祀。

靖国神社大殿里供奉着日本明治维新以来历次对外战争中246万多名战死者的牌位,其中大多是死于对外侵略战争的军人和战犯。1978年10月,东条英机等14名甲级战犯和两千余名乙级、丙级战犯的牌位也被移进这个神社。一直以来,靖国神社就是日本军国主义的招魂所。每年8月15日,靖国神社成了日本军国主义借尸还魂的场所,日本一些政要、议员纷纷以种种身份前来对军国主义战犯顶礼膜拜,一些右翼分子和旧军人穿着日本二战时期的军服,配着军刀,在靖国神社前招摇过市为军国主义招魂呐喊,场面一派乌烟瘴气。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人物,参拜靖国神社都是对遭受日本军国主义铁蹄蹂躏过的亚洲人民感情的极大侮辱和亵渎。参拜靖国神社是日本当政者如何认识和对待日本侵略历史的重大原则问题,也是日本国内政治氛围的晴雨表。参拜靖国神社理所当然的遭到亚洲各受害国的一致反对,尽管各国抗议不断,日本一些政要依然故我,成为阻碍各国和日本关系正常发展的重要障碍。

远东审判期间,麦克阿瑟出于冷战需要,为了实现长期占领日本的目标,放纵了一大批日本军国主义分子乃至甲级战犯。由于清算军国主义不彻底,在日本政界和民间,军国主义势力始终阴魂不散。

远东审判一结束,日本右翼势力就猖狂地为东条英机等被处死的甲级战犯鸣冤叫屈,试图为其翻案。在一些日本右翼分子的眼里,东条英机等战犯是日本的“民族英雄”。1994年,在当时的日本首相羽田孜的口中,东条英机还成了“一个正直而又稳重的人”。日本右翼势力处心积虑地试图为那些罪大恶极的战犯招魂呐喊,建立各种场所为他们变相地“歌功颂德”。

1951年,前陆军少将福岛久作、津田耕重等人秘密制定保存执行东条英机等战犯死刑的刑场“史迹”的计划,要求把刑场遗址从监狱里划分出来,作为让“国民自由参拜”的“圣地”,并请一流的设计师和技术人员修建石碑。这个计划很快得到巢鸭监狱负责人川上悍同意,随后修起了五座坟墓,并从1955年4月开始参拜。1980年6月17日,在刑场遗址建起高2米的石碑。其正面碑文为“祈求永久和平”,背面的文字是“市谷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的东条英机……行刑于此”,“此地为历史遗迹。为防止战争悲剧重演,特立此碑。”日本进步人士指出,这块石碑名为“祈求和平”碑,实际是一块地地道道的“战犯纪念碑”。

1982年5月30日,在九州又兴建了一座“大东亚战争阵亡者之碑”,它建在福冈中央区,高7.3米、重130吨,耗资6600万日元,碑上刻着全面肯定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碑文:

1945年8月15日,遵为万世谋太平之诏书,吞饮万斛泪水迎终战。尔后,孜孜不倦三十六载、致力于祖国之再建,今已成为世界大国。此次大战乃一场为自存自立不顾日本国之存亡,为解放受虐待之民众、谋救万邦共荣之圣战。虽沉沦于败战悲境,然亚洲民众相继赢得独立与自由之荣光,此乃世界史上未曾有之庄严历史事实。……我们要把对英灵的崇高精神与伟大业绩抱有的无限敬慕和感谢之情,永远传祭下去。……

日本一些人从来不会反省当年军国主义分子对中国和亚太地区人们带来的深重灾难,有的日本人居然不知道日本侵略过中国,然而,日本人对“日本是世界上惟一的核武器受害者”却念念不忘。日本每年都要举行纪念广岛和长崎遭受原子弹轰炸灾难的活动,有的日本人甚至把原子弹灾难与德国屠杀犹太人的罪行相提并论,在这些日本人看来,二战中反法西斯盟国都是得益者,只有日本才是灾难深重的国家。

除了为这些战犯“歌功颂德”和颠倒黑白以外,日本右翼势力还炮制各种五花八门的理论,歪曲历史,否定远东审判,为军国主义翻案“殚精竭虑”。

日本前国土厅长官奥野诚亮在1988年7月的《文艺春秋》上又发表了题为《关于“侵略问题的发言”有什么不好》的文章。奥野写道:“我多年来一直主张,我们要从被歪曲的东京审判史的观念中挣脱出来。今天的国际法学界一般认为东京审判是违法的。联合国在东京审判之后,以对和平犯下罪行为理由进行裁决,判定日本是侵略国家,并将几个人送上了绞架。东京审判是胜者对败者的惩罚。”他还说:“审判虽然结束了,但是不消除这种误解就不能够除我的责任。错误百出的东京审判,规定了战后的价值观和战前的历史观,我们必须尽早从这种状态中摆脱出来。”东京法庭日本辩护团副团长,东条英机的辩护人清濑一郎写道:“东京法庭所说的有一半是谎话,但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与之对抗。谎话不仅扩及日本全国,而且扩散到全世界。”

他们的谬论之一,是“日本解放东亚”说,日本军国主义分子从来不承认他们发动的战争是侵略战争,他们宣称发动战争是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把亚洲人从西方帝国主义手里或者是把黄种人从白种人的压迫下解放出来。日本军国主义思想家、天皇裕仁的老师杉浦曾经说:

欧洲人渐渐东进,白种人企图压倒黄种人。暹罗(泰国)仅有独立之名,毫无实力可言。支那(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对中国的蔑称)虽是大国,然连年内乱,国家无统一之实,根本无法与白人抗争。远东惟有我日本帝国,才有可能遏制西人东侵。

在日本右翼势力看来,日本发动对东亚各国的战争,是“正义的解放战争”。既然是为了“解放”亚洲各国和黄色人种,日本军国主义分子“何罪之有”?非但不能有罪,反而有功了!正因为如此,战后,日本政府在正式承认发动的战争是侵略战争的问题上始终躲躲闪闪,日本战败投降被说成“终战”。

谬论之二,是所谓“国家责任”说。他们认为,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罪责完全是一种“国家责任”,战争的行为主体是国家,责任应由国家承担,与个人无关,不应对个人判罪。藤尾正行宣称:“究竟何为战犯?国家进行战争,故罪在国家。把国家干的事都推到七八个被处绞刑的甲级战犯身上能行吗?”

对于这种谬论,只需要让看看1945年8月8日苏美英法在伦敦签署的《关于控诉和惩处欧洲轴心国主要战犯的协定》附的国际军事法庭宪章就能够分辨其理论是站不住脚的。其中第六条明确规定:下列各种行为,或其中任何一种行为,皆属于本法庭裁判权内之犯罪;对此等犯罪,犯人应负起个人责任:1.违反和平罪(亦称破坏和平罪):即发动侵略战争;2.战争罪:即违反战争法规或惯例;3.违反人道罪:即在战前或战时,对平民的一切非人道行为或迫害行为。

而且,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德国的侵略罪行,各国便提出审判、惩处德皇威廉二世的要求。战后的《凡尔赛和约》第227条中规定把威廉二世作为主要战犯交付国际法庭审判,追究个人刑事责任。1919年签署的《国际联盟盟约》对诉诸战争的手段第一次进行了限制,1928年的《巴黎非战公约》(亦被称为《白里安—凯洛格公约》)宣布斥责“用战争来解决国际纠纷”,并放弃使用战争“作为实行国际政策的工具”。

只要认识了这些国际法和国际公约,所谓“国家责任”说便不攻自破。

谬论之三是“事后立法”说。说的是所谓“东京审判是按国际法和习惯法中都没有的破坏和平罪及违反人道罪等事后法进行的。”

然而,禁止侵略战争与破坏和平早已经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相关的国际法亦早已有之。即便是在东京审判以前,相关的法规已不在少数。1923年的《互助条约》和1924年《日内瓦议定书》及1928年国联第六届大会的决议中都曾明确指出:侵略战争构成国际罪行。1928年的巴黎《非战公约》明确规定:“各国如果发生争端,不论系何性质,因何发端,必须用和平方法来解决。”日本是这一公约的首批签字国之一,中国也是这一公约的缔约方,但这一公约正式生效才一年,日本便于1931年制造了九一八事变,公然违反正式生效的国际法。

所谓东京审判是“事后立法”显然是在捏造事实。

此外,日本右翼势力的谬论还有所谓“和约生效无战犯”说,“侵略定义未定”说,“国家意志矛盾”说,“干涉内政”说,等等,不一而足。这些右翼势力为了否定东京审判的法律效力,为日本军国主义招魂摇旗呐喊,可谓极尽无中生有之能事。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同样是法西斯轴心国的德国却有一个清醒的历史反省。德国人说:“千年易过,德国的罪孽难消。”“我们德国人承认我们的耻辱。”1970年,联邦德国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太人殉难者纪念碑前下跪忏悔的镜头已经成为化解历史恩怨的永恒画面。德国政府还一直积极协助以色列情报组织追捕漏网的纳粹分子,对于战争的受害者,德国政府在经济上也给予慷慨赔偿。

值得注意的是,早在1989年,日本国内的右翼团体已多达840个,成员接近13万人,几乎达到与二战时期相当的水平。近年来,日本的政治进一步右化,右翼势力有所抬头,活动更为频繁。一些日本国内的政要或明或暗地支持右翼势力的活动,或做出一些煽动右翼势力情绪的举动。日本许多政府高官和国会议员频频出入靖国神社。日本国内要求修宪呼声越来越高,所谓的修宪针对的目标主要是象征日本“和平宪法”的第九条。凭借美国的支持,以协助美国反恐的名义,日本多次派出自卫队参与联合国维持和平行动,将自卫队变成真正的军队的呼声日渐高涨……

就在笔者即将交书稿付印之际,2005年2月19日,日本和美国在华盛顿召开由两国外相和国防部长共同参加的日美安全保障协议委员会(2加2会议),日美双方一致同意将共同应对东南亚“不安定弧形”、朝鲜半岛以及台海危机作为双方共同的战略目标,并将上述目标作为驻日美军基地调整的基本指导方针;3月25日,日本外务省宣布任命内阁官房参事中山恭子(原驻乌兹别克斯坦大使)等原驻外大使6人为各地区特命大使,负责推动联合国成员国支持日本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而为了争取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日本有意绕开中国,试图以形成国际压力的态势来压服中国;日本外相町村信孝此间声称,将要求中国改善反日历史教育。日本传媒也发表评论,无端指责中国推行的爱国主义教育。然而,日本新历史教科书编撰会4月送审的《新历史教科书》却大肆美化日本侵略战争,歪曲侵华历史,宣传中日历次战争责任都在中国,大肆煽动对中国的仇恨。同时,送审本改变了2001年版用较小字体介绍所谓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非法性”的做法,用与正文等大字体介绍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非法性”,为战犯鸣冤叫屈,同时认为“直到今天,评价也未确定”,显然是企图否认东京审判的合法性……

面对日本右翼势力的膨胀,善良的人们,要警惕啊!

当然,日本右翼势力的企图和谬论注定逃脱不了失败的结局。由于日本政府在历史问题上至今没有采取一个正确的态度,采取了一系列伤害中国和亚洲人民感情的错误举动,中日两个有着悠久交往史的一衣带水的邻邦,政府首脑已经5年不曾互访,民间的对立情绪没有舒缓的迹象,这不由得让一切关心两国关系的人们为之深感忧虑。面向未来,中日应共同致力于使交流与合作成为两国关系的主流,风物长宜放眼量,中日必须发展一个正常的国家关系,务使两国人民从此以后永远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