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人,指的当然是燕五和燕九。
二人按燕三的指令,来教训一下南宫世家,为死去的弟子讨个公道,对于燕子堂来说,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只要惹到了自己,那就万万不能善罢甘休的。
燕五对这次任务兴趣不大,相反燕九倒是兴致勃勃,能和武林几大世家中的一个作对在她看来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年轻人总是喜欢刺激的。
这晚,二人悄悄的摸进了南宫世家的庄园,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躲过几个巡夜的家丁,简直是轻而易举。
“什么武林世家,徒有虚名罢了,如此松懈的守卫,恐怕都不如乡下土财主的护院有用。”燕九小声的对燕五说,语气里很是失望。
但燕五却不那么想,她总觉得南宫世家不会如此简单,不然别说在江湖的风雨中几百年屹立不倒,能撑个三五七年就该是祖先保佑了。
燕五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她的直觉一直很准,所以她让燕九不要掉以轻心,根据她的习惯,所谓的告诫也不过是“小心”两个字而已。
不过对于她的反应,燕九却颇不以为然,对于燕五,她可没什么好感。况且燕三不喜欢燕五,所以唯燕三马首是瞻的燕九更加的不喜欢燕五,只不过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燕五,所以小心的不和她作对罢了。
南宫世家偌大的庄院,守卫却如此松懈,在燕九看来,这就是所谓大家族败落的象征,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南宫家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什么名声很响的人物出现,这只能说明这个家族已经没落,就像将熄的烛火,只要一挥衣袖,就可以将其扑灭。
二人沿着小路一路走过去,她们的计划是找一个南宫家够分量的人做掉,以此作为燕子堂的报复,但是她们并不知道南宫家那些嫡系子弟住在哪里,而巡逻的家丁虽然好对付,但却是三五个为一队,杀了他们固然容易,可若是想把他们制住逼问,就难免会有人发出警示,那就不妙了,就连托大的燕九,也不认为可以对付南宫家的所有高手的围攻。
南宫家的花园也的确是够大,风景也是不错,不过对两姐妹来说,却是一个麻烦。俩人转了一大圈,忽然发现前方的凉亭中有光亮,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白衣青年独自坐在那里喝酒,几盘精致的小菜,桌上酒倒是有三壶,他摇头晃脑的似乎是在吟诗,不时的嘬上一口,看起来甚是自在。
这就是猎物了,燕五和燕九对视一眼,认定了拿这个倒霉的家伙开刀。
看上去这年轻人一定是南宫家的子弟,首先,夜已深,这家伙居然还在花园里自命风流的自斟自饮,若不是姓南宫的人,恐怕早就被拖出去打一顿了。
而且,看他的衣服很是华贵,腰间那块玉佩一打眼就知道不是凡品,听说南宫家的每一代子弟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如此看来,这家伙一定是南宫家年轻一代中的一个。
再说,看他那面白无须的样子,瘦削的身形,估计武功不怎么样,一脸陶醉的喝酒吟诗也让燕九很是鄙视,这家伙哪像个武林中人,倒像个酸儒。
虽然桌子上摆着一把剑,但是还不如不摆的好,以那把剑和青年之间的距离,就算他是长臂猿,也没办法在遇袭的时候第一时间抓住自己的剑。
如此没脑子的废物,杀掉也算是帮南宫家清理门户了。
想了就做,燕九悄悄的潜过去,狐裘下刀无声的抽出,慢慢的接近凉亭。
那锦衣青年还在陶醉着,丝毫不知道危险的降临,杀这样的一个人,燕九自己都觉得很乏味,实在是无趣得很。
锦衣青年低声的念叨着什么,身体随着摇头晃脑而晃动,如果燕九细心一些,就会发现,这青年手中的酒杯里盛满了酒,眼看就要溢出来。虽然他的全身都在动,但奇怪的是杯中的酒却没有一滴洒出来。
这可不像是一个酸书生能做出来的事情。
燕九慢慢的接近,只要再走几步,她就可以在最合适的距离发动最快的攻击,力求一击致命。不管对手看起来多么弱小,都要全力以赴,如狮子搏兔。
但是当她还差一步就达到自己预想的距离时,忽然停住了,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她才终于听清那青年在嘟囔什么。
“唉,这次踩的是荆花吧,可怜可怜,这狠心的女人走路也不看着脚下,我的花花草草可真是可怜。”那青年如是说。
燕九的血液瞬间凝固,因为她低头看的时候,借着微光,她看到自己脚下赫然是一小片荆花地。
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家伙是扮猪吃老虎?背对着我,居然如此了解我的行动。燕九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继续按计划动手吧,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很是高深莫测,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可是如果原路退回,好像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燕五发现了燕九异常的举动,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燕九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这让燕五大大的感到意外,以燕九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轻易就吓成这个样子才对。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燕九恐惧的真正原因,燕九虽然是看着燕五所在的方向,但她看着的不是燕五,而是燕五身后的人。
燕五猛然回身,在身体转到一半的时候,她的刀已经挥了出去。
白光快如闪电,直斩向身后的某个方位,虽然看不见,但是凭感觉,燕五相信那里站着一个人。
她的刀落空了,而这时她也已经把身体转了过来,虽然一击失手,但是燕五并不慌乱,有些人,似乎注定什么都不怕。
一个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她,燕五也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个子很矮,但是身上的肥肉却不少,胖墩墩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看来,刚才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就是这家伙了。燕五没有察觉到,燕九却看到了,所以她的神色才会那么惊恐。
能在对方不察觉的情况下接近,那通常只能说明两人的武功相差很多。
但是燕五不在乎,不管对方有多强,只要是自己的敌人,那么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一刀砍过去,至于结果,管他呢。
燕九现在知道她们的行踪已经彻底败露了,甚至,对方很可能在守株待兔。
这时,凉亭中的青年也回过头来,“你还是到这里来坐吧,你踩死的花花草草我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重新栽好的。”说着,他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很伤心的样子。
燕九索性站起身,打量着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家伙。
这人算不得上是英俊,脸很瘦,身材也很瘦,眼睛小,嘴小,总之五官都小。虽然这样,不过却不让人讨厌,还很耐看,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如果燕四在这里,早就把你弄到床上去了,燕九恶意的想着。
“你到底上来不上来?”那青年一皱眉。
“好,我这就来。”燕九回答。不过上去的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刀。
她很想看看这个兔爷样的家伙有什么本事。
那青年此刻扭头看着燕九,必然会影响抵挡闪避的动作,而且,他的剑放在桌子的远处,没办法第一时间拔出来应敌。不管怎么看,就算这一刀杀不死他,至少也会让他狼狈不堪的受些伤。
燕九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燕五对着的那个老者一看就是个高手,估计燕五会落败。为了保住性命,最好的办法是抓住一个人质,比如眼前的这个瘦削青年。有了谈判的筹码,才有机会全身而退。
据说,想的太好,往往都会事与愿违,燕九今天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就在她挥刀的一瞬间,她发现眼前这青年的眼神变了,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转换。如果说之前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绵羊,那现在他所发出的气势就是一只狼。一只嗜血、饥饿、无情的恶狼。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燕九咬牙全力一刀砍去,同时不忘甩出两枚燕子镖,希望多少能起到些作用,就算伤不到敌人,至少能争取一些先机。
燕九想的没错,以对手现在扭头回望的坐姿,想要抵挡攻击或者闪避的确会受到影响,至少,对正常人来说是那样的。
但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不正常的人,比如,她现在面对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