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勇装作很疼的样子,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小香马上蹲下去,摸了摸刚踹的地方,问林勇疼不疼。
“哟,俩人还挺亲热的。先别亲热了,吃完饭回房亲热去。”林艳端着菜走出厨房正好看到这一幕。
危高强拿起筷子夹了片茄子尝了尝,说:“他们这个年纪啊,亲热起来哪里还会记得吃饭哦。”
“姐夫别说我,你跟我姐也不是老头老太太,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看你们正当年呢。”林勇话刚说完,觉得自己不该说这话,朝瞪着他的小香吐了吐舌头。
林艳正在盛饭,听了林勇的话后想起了这段时间和危高强早睡晚起,频繁地过夫妻生活,就在昨天,林艳兴致好,半夜还把危高强弄醒来了个梅开二度呢。想到这,林艳看了看危高强,也脸红起来。
林艳今天做了很多菜来招呼弟弟和未来的弟媳。吃着饭,品着汤,说着话,说着说着,危高强又把话题扯到了益达整改和江琴琴昆山招商这件事上,说得危高强是吃饭饭不香,吃菜菜无味,唉声叹气,“想不到我步入官场多年,到头来却要看一个小女孩的脸色。”
林勇没想到姐夫也会有这样的烦恼,乡亲们都知道他姐夫在市政府上班,是个出门就有专车的大领导。每次跟他姐回趟老家,邻里的乡亲都要围着他姐夫的小车议论一番,而每次随车带去的一箱箱水果,更是谗得那些小孩子直流口水。在乡下,很少有人买水果会整箱整箱买,即便要吃,也是称上那么几个,比如家里有三口人,就称三个,多一个也不舍得。林勇爸妈觉得特有面子,拆箱苹果,给每个小孩子分上一个,那些小孩子就欢呼雀跃地回家去了。林勇对这些倒没多大兴趣,水果多吃了几次也就厌了,唯一不厌的,是姐夫开回来的小车,每次车子一停好,等大家都围过来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车子的时候,他就打开车门,跑到驾驶室里按喇叭。第一次看到姐夫开车子回来,他还以为这是姐夫的专车呢,问了姐夫才知道车子是主任坐的,他只是借来用用而已。前段时间危高强经常开车去新都看他,他才知道姐夫要升官了,马上就能有自己的专车呢,哪料事与愿违,还是个副主任,把他想跟姐夫借车开开的愿望也落了空。
“姐夫,你也别泄气,她这样选美上去的,如果做不出成绩,位子自然不保,到时主任还是你的。”林勇说。
林艳给林勇舀了勺汤,说:“小勇你是不知道,原先你姐夫也是这样认为,可现在江琴琴深得领导的看重啊,益达整改这么麻烦的事经她这么一弄,也马上就理顺了,听说这几天方案可能就要出来了。还有招商引资也是,她去一趟昆山,就引来两个客商前来考察,前几天又去了一次,不知道项目的事谈得怎么样呢,要是被她引进一个项目,你姐夫就别指望当主任了。”
林勇笑了一下,说:“哪有这么好招的商呢,就我们南江这穷山僻壤,有哪个老板愿来投资。考察的事根本不靠谱,人家到南江来,我们这边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人家过来只怕是权当一次外出旅游了。”
“话是这么说,可江琴琴到底跟客商谈得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你姐夫问过她,可我估计她也不会跟你姐夫说实话的,所以我们心里没底呢。高强,我听人说这次江琴琴去昆山带了个女同学一起过去是吧,有这回事么?”
危高强说有。
“这就奇怪了,去招商带个女同学过去干什么?”
“姐,你不会这点都不明白吧,那个什么江主任肯定是带个女的过去色诱客商了,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多了。”
林勇在酒店当保安,类似的事情他确实遇到过那么几回,不过不是女干部色贿客商,而是女医药代表色诱医院院长、院办主任。
危高强吃饱了饭,放下碗筷,对林勇说道:“小勇,这话你在家里说说可以,在外面可别乱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我的意思呢。”
“是啊,小勇,这话很敏感的,别乱说。”
林勇说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到处乱说的,不过我觉得她带个女同学过去,色诱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小勇,你记住,即便真有这种事,你也别跟着别人乱嚼舌根,这对你姐夫不好。现在我跟你姐夫担心的是,一旦江琴琴把益达整改的事处理好了,把客商也引进来了,你姐夫的日子会比现在还难过,弄不好,连副主任也不保呢。”
林勇这才知道事情原来有这么严重,姐夫能不能当主任,这可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以后要依托姐夫帮忙的事多着呢,他可不能袖手旁观。“姐姐、姐夫,你们也别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江琴琴她不可能有这么大能耐的,依我看啊,你们说的这两件事,她没这么容易办好。”
林艳和危高强问林勇说这话有什么根据,林勇说没根据,只是他瞎猜的。
晚上林勇和小香两人偎着在客厅看电视。危高强和林艳跟平时一样,早早的洗漱后就上床温存了。温存后两人又说起了江琴琴招商的事,都觉得林勇说江琴琴带女同学去昆山是进行色诱是很有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江琴琴可真是太可怕了。
睡到半夜,两人都被小香的呻吟给吵醒了,听得二人也激情澎湃,又亲热了一次。不过这次林艳没尽兴,危高强的半途而废让这次亲热的质量大大降低。危高强觉得愧疚,说了很多抱歉的话。林艳没像往常那样责备危高强的无能,她知道丈夫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便反过来安慰了危高强一番,然后像母亲抱着婴儿一样,把危高强搂在怀中直至天明。
4
益达整改的方案已经出来了,明天就能报相关部门,江琴琴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稍微地放松了一下。
杨光光拿到江琴琴带回来的资料后在整改的事上表现的非常地积极,又是召会研究讨论,又是征集当地群众意见,还三天两头地往市环保局跑,每天最少打三个电话向江琴琴进行汇报,杨光光的这种态度,让江琴琴都有些感动了。这天在写当天总结时,她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做不通工作的客商,只有不会做工作的领导。写完后,觉得这话有自夸和贬低别人的嫌疑,又拿笔把这话给划了。
想到益达明天就要把整改方案报相关部门了,江琴琴这一夜睡得很香。
次日早晨,江琴琴刚到办公室,杨光光就打来电话,说出事了。杨光光告诉江琴琴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整改方案被盗了。一起被盗的,还有她从昆山带回来的原始资料和他的一台存储了整改相关资料的电脑。
听到这个消息,江琴琴头都大了,赶紧下楼开车去了益达公司。见到杨光光,问清事情原委,然后又跟杨光光查看了被盗的现场。
“报警了吗?”
杨光光说已经报了,警察马上就到。
方案被盗,意味着一切又要从头来过,这个过程快则一个星期,慢则半个月,最头疼的是,连她从昆山带回来的用作参考的资料都丢失了。如果一切从头再来,那么,在益达公司的承诺期内,是根本无法完成整改的。
“一份都没留下来吗?”江琴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杨光光。
杨光光说没有,他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所以资料都放公司了,没有带在身边。
警察来了,开始忙碌地勘查现场。江琴琴知道再待下去也于事无补,就跟杨光光告了别,回市府把方案被盗的事跟李副市长作了汇报。李副市长在震惊之余,安慰江琴琴不要灰心,市里对外商被盗的这类案件会非常重视的,会要求警方限期破案,估计很快就能把丢失的资料找回来。即便找不回来,要益达重新制订一个方案,也会比前一次所花的时间少得多。
危高强不知道方案被盗了,见了江琴琴还问起益达整改的事,当江琴琴告诉他益达的整改方案被盗了时,他差点当着江琴琴的面笑了出来,忙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林艳。
益达整改方案被盗的事情很快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有人说这是杨光光自导自演的一出贼喊捉贼以逃避整改,有人说这是当地居民想赶走益达公司,故意把方案偷走让益达无法在承诺期内实现诺言,还有一种说法流传比较广,说是江琴琴现在“走红”碍着了一些人的眼,别人看不惯故意用益达的事来整她的。
这些广为散播的流言也传到了江琴琴耳朵里,江琴琴对流传的三个说法作了分析,觉得第三种的可能性最大。第一种说杨光光贼喊捉贼逃避整改,江琴琴觉得根本不可能。通过这段时间跟杨光光的接触,她觉得杨光光是一个非常实在的商人,不会跟她玩这些手腕。第二种说芳溪镇居民想赶走益达,可能性也不大,毕竟益达已经有悔改之心,只要整改到位,对当地的经济发展还是非常有利的,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当地的居民。益达这次被盗,除了一台电脑值点钱外,其他值钱的东西都没被偷,比如一名公司员工落在办公室的一个手机,就放在电脑桌上,小偷也没有顺手拿走。由此可见,小偷偷走电脑,目的还是为了毁掉电脑里的整改资料而不是为了卖几个钱。所以,分析来分析去,江琴琴觉得第三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有人不希望益达这么一件麻烦事到了她手里就处理得这么顺利。总之一句话,她的上任,她的顺利,她的“走红”让某些人心理不平衡了。
谁会心理不平衡呢?江琴琴首先想到了危高强。站在危高强的角度,她的上任,对他的利益损害是最大的,窥伺已久的主任位子没了,天天开着的小车也没了,心理不平衡那是不用说的。但江琴琴觉得,危高强再怎么心理不平衡,也不可能冒着丢官的风险去做这种偷窃方案的事情。
这天江琴琴趁快下班时大家都没事做等着到点的机会跟大家聊起了益达整改方案被盗的事,要大家都来分析分析这是什么人做的,有什么目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法不一,罗小亮和陈莉因为看法不一还发生了争执。只有一个人没有说话,那就是危高强。大家在说在争在吵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他的报纸。
“危主任,您也别看报纸了,这么大的新闻事件,来说说您的看法。”江琴琴说。
“这有什么好议论的,市里不是要市公安局限期破案了吗?等案子破子就真相大白了。我们在这瞎猜测一点意义也没有。”危高强眼也没抬,继续看他的报。
“现在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说小偷偷方案表面上是阻止益达如期整改,而实际上,他真正的矛头指向的是我,说有人怕我把益达的事处理好了,更受刘书记欧阳市长他们器重。危主任怎么看?”
危高强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扔,大声说道:“这纯属瞎扯蛋!江主任上任后做的很多工作,都是过去招商办没有做的。昆山招商,虽还没签成协议,但客商都先后到南江考察了,估计签约也是迟早的事。益达的事,谁都知道那是个大麻烦,可江主任接手后,让益达的老总杨光光前后态度发生了大的转变,还公开承诺要按省里要求进行整改。这些成绩,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难道他把方案给偷了,让益达推迟整改几天,就能把江主任的这些成绩都给抹杀了?刘书记他们就会不让江主任当招商办主任了?这可能吗?幼稚。”
江琴琴没想到危高强这么激动,忙说危主任说得对,那些人太幼稚了,方案被偷了,大不了重新搞一份,益达公司照样会进行整改,只是时间会略微推后几天而已,相信芳溪镇的百姓也会理解的,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重新制订方案的事,在益达被盗的那天她就着手在准备了。当天她就打了电话给陈逸飞,要陈逸飞帮她把上次在华总公司带回来的资料用快递给她发过来,估计明天早上就能收到吧。她也跟杨光光谈好了,在一边等公安机关破案追回资料的同时,一边做最坏的打算开始着手重新制订新方案。
5
江琴琴那样问危高强,并没有怀疑危高强的意思,她只是想听听危高强对这事的看法,看危高强能不能说出一些对她有用的意见来,没想到危高强激动成那样。很明显,危高强觉得江琴琴把那个问题抛给他,明显在是对他进行试探。不仅危高强这样认为,就连在场的罗小亮、陈莉他们都认为这是江琴琴在试探危高强。江琴琴很后悔在办公室讨论了这个话题,更后悔问了危高强一个愚蠢的问题,这下危高强对她的成见恐怕要更深了。
林艳见危高强回家气成那样,就问危高强什么事,危高强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林艳说了,林艳听了后也觉得江琴琴这样做太过分,太目中无人了,竟然当着办公室这么多干部的面问这样的问题。益达公司的整改方案被盗后,危高强和林艳高兴了几天。可没几天,社会上就开始流传说这是有人故意整江琴琴的这一说法,这让危高强和林艳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危高强是副主任,副手与一把手存在利益之争,这在官场是常有的事,如今方案被盗,社会流传的那种说法很容易让人把危高强跟方案被盗的事联系起来。在这样一种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境况下,危高强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但凡有人谈论起益达方案被盗的事,他总是能避开就避开,从不去议论。见了江琴琴,也客客气气的,不敢多说话,怕江琴琴问起益达的事不好回答。哪知躲来躲去还是躲不过,江琴琴故意在办公室挑起话题,又故意把一个最敏感的问题抛给了他。
江琴琴仅凭社会上的传言就把矛头指向危高强,林艳心里非常不爽,吃过饭后没跟危高强去散步,说今天来了例假,想在家看看电视,危高强就一个人出去了。等危高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出了门,找江琴琴理论去了。
林艳把江琴琴约在一个咖啡厅。
江琴琴以为林艳是跟她谈益达整改的事,接到林艳的电话后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江主任,你是不是认为益达的整改方案是我们家老危偷的?”江琴琴一坐下,还没来得及点东西,林艳就问上了。她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这不是她的一贯风格,今天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当然,她心中的火,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将这把火点燃了而已。危高强没能当上主任,她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她明显感觉到江琴琴当招商办主任后,作为副主任的危高强的权力比以前陈素敏在任时小了许多,感觉有点名不符实,说是副主任,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没有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