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伍绍安是网友,我们都是贵州人,他奔波在安顺,我奔波在贵阳。过去我们的职业都是记者,现在他继续做记者,我却不在有无冕之王的头衔,用****期间蔑视人的话说,已经沦落为游民,好在没成 “二流子”。
大约是2008年吧,我在网上查找资料,不经意看到他的毕业论文“论”的是贵州一位老作家的作品,其观点和我不谋而合,就因为这个契机,后来我们在网上有了“礼尚往来”。再后来,我不当记者了,他还是记者。
我决定徒步北盘江,我把这主意通报给伍绍安,我感觉他在QQ的那头有些激动,对我说,他家就住在北盘江边,走到他老家那段江边,一定告知,他会在江边迎接我,可以把许多故事讲给我。还说,他父亲是摩经师,肯定有我想找寻的料。我揣着他的那份热情,一路上行,来到了茅草坪村寨。而伍绍安的老家就坐落在离茅草坪不远的丙坝村寨。那日早上,我把我走到茅草坪的消息电话给他,他说,他中午赶回关岭丙坝,叫我不急于前进,去他家聊聊,践行我们的约会。
中午,我在茅草坪村寨叫了个摩托车把我拉到丙坝,当我们在丙坝村头相见时,伍绍安全身都湿透了。因为那天的太阳非常毒,地面像火烤一般,踩在地上,脚底发烫,而他硬是顾不得太阳的蒸烤,步行回到山村来“约会”我这陌生朋友。
他家居住在山坡山,大约贵州的山村都如此。他家的房子是石头做的,这个村寨不少人家都是用石头做的墙。其实,我沿北盘江入口处上行,一路走来,大多的布依寨人家,都是石头房子。其原因,我没有具体考证,但我想,一定与贫困和就地取材不无关系。
伍绍安的父母都是古稀之年了,但仍做着农活,身板还是农村人的身板,硬朗、韧性。他父亲作为摩经师,却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手艺”来,和普通农民没有二样。天气十分
暑热,我们坐在他家房屋里,感觉不到一丝风儿,脸上的汗珠子可劲的往下滑。我们瞎聊着,然而也就瞎聊着,没有什么东西让我激动和兴趣盎然。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对农村物事的感觉似乎愚钝。从江边赶到丙坝,其目的就是为了践行之前的“约会”,了却一个心愿。仅此而已。但,闲谈之际,我还是和绍安的父亲谈到了摩经师。听老人家介绍,这摩经师大体和一些地方的风水先生、阴阳先生大相径庭,干的也就是葬人看地、驱鬼辟邪、择吉观水。平时和大家一样做农活,一旦有人死去或有人家做法式,就得放下农活把人家的事当大事。从小在贵州农村长大的我,对阴阳先生有点害怕,觉得他们都是和鬼魂打交道的人,能使法术,能看到鬼,很可怕的,所以小时候能不走近他们就不走近他们,能远离他们尽量远离他们。长大后,离开了农村,有关阴阳先生送丧葬人的法式很少见了,那种阴惨惨的发丧场景几乎淡忘了,但关于阴阳先生是否看得到鬼魂的好奇一直困惑着不得解。现在,正好可以大胆地询问坐在我对面的摩经师。
面对我直截了当的问话,绍安的父亲也很爽快,他说,从小跟祖传师傅学摩经以来,葬了不少死人,但从来没有看到过鬼魂是什么样子,至于别人看没看见过,不清楚。不过,他又说,在农村有些现象也是不好解释的,比如说,有一次,他葬一个死人,发丧后,人们把棺材抬出村子,在燃烧死者生前的床铺时,那烟雾就是不肯顺着墓地去,而是折转回村寨,在一个病人家的房顶迂回,这边还没安葬完毕,那边的病人就死了……
我说,这是不是一次巧合呢?老人没有回答我的话,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
关于《摩经》,有资料是这样记载的:布依族民间信仰文化的重大集成,涉及信仰、宗教、政治、经济、历史、文学、伦理、民族关系等等,可谓是布依族的“百科全书”;而摩经师随着时代的发展,却逐渐演绎成为专门做丧葬法式的人了。据布依族村寨有文化的人说,其实,摩经师在布依族的发展历史上,是布依族历史文化传承的记录者,和今天摩经师的职能发生了很大变异。
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人家姑妄言之,我也只能姑妄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