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寝室,里面没有一个人,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坐了一小会,康询又提议再出门闲逛,说是闲逛,实质是为了寻找刺激,发泄心中的郁闷。康询一说,白树森立即响应号召,于是两个人把我丢在冷清的屋里,再次走出了门
办公室的那台电话只能打深圳市内,没有开通长途,谁有急事想和家里联系也没有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到邮局去拨长话。一大早,我迫不及待跑到邮局给童月打电话,她在桥城的一个单位做临时工,等待着正式分配。电话打过去,可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十分着急,只好把电话打到了桥城她的同学家,可她的同学也不在家。我无法知道童月的情况,找不到她,心里很不踏实,很不是滋味。我只好给W大学我的朋友国军打传呼,叫他给我回个电话。国军正好在办公室,很快就把电话打过来了。我把我昨晚做的梦告诉了他,说打算回去一趟。国军听我把话说完,叹息了一声,说:“你才去深圳几天就想回来?要慢慢适应环境,那么多打工的往深圳跑,证明深圳的工作还是比内地好找。要忍耐,和童月的事不要想了,你自己没有稳定下来,想也是白想。我正要告诉你,前几天童月给我打了电话,叫我劝你坚强一点,你们的事情估计没有结果。”
我克制住内心的痛苦听着国军从话筒里传来的坏消息:“童月说她已经顶不住了,她父亲得知她还在和你往来,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说就当没有生养童月,要是再不与你断绝关系就把她杀了。有天晚上,叫她跪在堂屋尖锐的煤渣上忏悔,一跪就是两个多小时,膝盖都跪烂了。她没有回答她爸妈提出的要求,她爸爸就用木条抽打她,结果把她的双腿都抽肿了。她对我说,她坚持不住了,叫你好好在深圳打工,不要想她了,自己保重。她的亲戚们已经给她物色了一个在公路部门工作的对象,她已经决定接受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和国军中断了电话。我晕晕糊糊走在深圳街头,感到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天好像都快垮下来了。过马路时,好几次险些被汽车撞倒,自己却没有感到危险和害怕。我的情绪十分低落,满脑子都是童月,根本就没有飞驰而来的汽车概念。虽然没有被撞上,可是被******两个驾驶员骂得个狗血喷头。我不理他们,朝前走过去,走过去。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到那个我十分厌烦的房间里来的,我万分感伤地卧在铁床上。午饭也没吃,一直躺到下午五、六点钟。康询和白树森黄昏的时候前后回来了。他们看见我躺在床上闷声不响的样子,就问我怎么了?开始我不想说什么,问得烦了,只好说出了实情。他们一听说我是为了女人的事情感到难过,就很不以为然地说,女人多的是,深圳到处是美女,有钱的话不要说搞一个,想搞多少是多少。劝我想开些,晚上带我出去见识见识。
他们回来后,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慢慢好了一些。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当下的婚姻、情感和二奶,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了。他们煮好一锅面条叫我过去吃,白树森还买了瓶二锅头回来,他叫我多喝几口溶解一下心中的块垒。我没说话,端起碗里的二锅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我又吃了一碗面条,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饭后,他们两个天南地北的鬼扯神聊。虽然我的情绪有了好转,但还是没有兴致和他们插科打诨。
房间里的男女同事们陆续回来了,康询和白树森不得不收住他们的“破”嘴,叫我和他们出去走走。我先是有些犹豫,觉得和他们出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就是到街上瞎转。但想到闷在屋里也没劲,就和他们走出了门。
“刘土,带你去天桥边那个草坪见识一下怎么样?”康询诡谲地说。
“见识什么啊?草坪上能有什么好看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去了你就知道了,草坪上很有意思,可以找个女人排解郁闷啊!”康询直白地告诉我。
心想,那就去看看吧,到底怎么回事,了解一下他们所说的深圳“特色”也算没白来一回。
由康询引路,三个人七弯八拐绕过很多条小街巷,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坪。草坪旁边就是有名的深南大道,往来的车辆开着强烈的夜灯奔忙在笔直的大道上,偶尔有几束灯光不经意地射到草坪上,淡淡的晃到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身上。
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下意识前后左右一看,见到处都有人影晃动,窃窃私语声让人想到夜幕下男女之间的那种勾当。触景生情,我又想起了童月,想起我们在W大学的一幕幕情景。可是,我现在漂泊他乡,童月离我已经很远很远了。想到这些,又不由伤感起来。我沉默着看着远处。
借助朦胧的月光,康询看到离我们几米处坐着一个女的,他抛开我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女子身边。他们说什么我和白树森都听不清楚。
“****的康询,想搞这妞了。”白树森对我说:“刘,你不要太专一了,感情算个屁,你那么痴心没用的,女人就是贱,你越把她当人她越觉得你没出息;不要太用心了,能搞就把她搞掉,搞了就搞了,他们才不要你负责呢……”
这个看上去十分老实文气的家伙心直口快地“坦白”了他这两天的行踪。他说:“你猜我这两天做啥子去了,你肯定不会相信,这两天我搞了两个女人。我前天跑到佛山去找我认识的那个江西女生,她在佛山一个酒店打工,我在佛山一家工厂打工时认识的,人长得不算太漂亮,但很有味道,才20岁,嫩得可以捏出水。以前我没有想搞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来这个地方后,突然有种不把她搞掉就不踏实的感觉。于是我就跑到佛山去了。我把她喊到佛山她和别人租住的民房里,那天晚上正好她的女友被一个男生约走了,我就公开说想和她做那事,她害怕得全身发抖,叫我不要这样。她说她害怕,怕痛,叫我放过她,她越是这样说。
突然,我发现眼前的这个中学老师变得有点无耻了,觉得他有玩弄女性之嫌,但我并不怎么反感他,我也说不清我是一种什么心理,总之她的隐私让我有种痛快的感觉,或许这是一种变态的痛快?
这家伙也真是说得出来,也不知他是什么心理,就像没有我存在一样,继续说他的艳遇:“她说她要和我到深圳,我告诉她,我要回老家了,如果要跟我走就和我去四川。她听我说要回老家,就犹豫了。我乘机说,那就考虑好后再说。我把老家的地址留给了她,地址是真实的,如果她有勇气真去四川我就认了,如果她不去,也怪不着我。我回到深圳,一想到回那鬼地方(我们的住处),心头就不痛快,我就坐车去了蛇口,找到老家来的朋友,晚上我们谈到在深圳的无奈,都感到郁闷,于是又跑到发廊里去找小姐发泄。虽然发泄的时候很痛快,但静下来后却更加空虚、失落……”
白树森说他很无聊地搞了两个发廊的女人,但心里很是不痛快,他说这个地方看来是无法呆下去了,还是打算回家。于是他念着那首古诗词自慰: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白树森见我对他的感受无动于衷,便离开我走到有女人的一边去了。
白树森走开后,我听到康询正和一个女的聊得热火朝天。细听那女的口音有点像是从家乡那边过来的。我有意走过去操着普通话问她是哪里人,她毫不隐瞒地说了自己的家乡。可是当我说出自己是她的老乡时,她反倒冷漠了,然后说了一句“我有事”就走开了。可她并没有走掉,我看着她走到了一个正在转悠的男子身边,他们搭上了话,但说了些什么我听不见。不一会,她和那个男子就一起离开了草坪,消逝在沉沉的黑夜里。
我沮丧地坐在草地上,真没想到这里的人情淡漠到连老乡都不认了,觉得自己天真得如此这般可怜。
“你扯什么老乡,你以为你对她说真话她就信任你,错了,老兄。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你以为是良家妇女,去你的吧,她是做皮肉生意的,鸡知道吗?鸡才不管你是哪里的呢,有钱她就跟你聊,跟你上床和你搞。告诉你,内地来的很多女生因为找不到工作又不好意思回去,不少人都走上了这条路。你以为你是谁,正人君子,错了,老兄。别傻了,都什么年代了,面对现实吧,要不你只有被时代淘汰的份了!”
康询把我说得一塌糊涂,虽然我也有所醒悟,但要跟上他们的言行还需要时间。
康询和白树森像猎人一样在草地上找寻了半天猎物,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所要猎取的对象,只得拉着我扫兴地往回走。康询解释,本来他看上了一个女的,没想到这娘们正来那个东西,他不相信,把手伸到人家那个地方去调查,结果把手指都染红了,还说把他给霉了!
我们回到寝室,里面没有一个人,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坐了一小会,康询又提议再出去闲逛,说是闲逛,实质是为了寻找刺激,发泄心中的郁闷。康询一说,白树森立即响应号召,于是两个人把我丢在冷清的屋里,再次走出了门。
他们很晚才回来,我因为睡不着,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不过是闭着眼躺在床上而已。他们那么晚才回来,做了些什么,我当然无法知道,但我从他们的嬉笑声中感到,他们不再那么躁动了,表现出来的是满足和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