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暗暗的想。每一次,这样的时候,都是他们互相用要死的人寻开心的时候。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消解掉作为小人物的悲哀和在这平淡如水的生活中获得一点点的波澜,让日子不要显得那么的无聊乏味。这是他们这样的人最喜欢玩的活动!
现在,李二竟然玩起了只做口型不发声的游戏,这是何等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很快的,他看到李二的脸上的惊恐好像不是开玩笑的。随即,他很快的意识到了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的叶向渊,这个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的小人物已经换上了笑容,而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大喊,但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喊出声音。
他觉得毛骨悚然的场景出现了,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爬过,他忍不住抽出手,抹了一把,入手的都是血。他惊恐的看着,这些血从他的耳朵里,鼻孔中,嘴巴里,不停的冒了出来,很快的,到处成了喷泉。他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血流过了自己的脸,身体,在地上汇集在一起,很快的成了一条血泉,就这么咕咕的往前流去。
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动一个小手指头,都是那么的困难。然后,他又看到了对面的李二也像他一样,木乃伊一般站立着,看着自己的血流在地上,互相混合在一起。
叶向渊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公差,心中对于言命堂的手段,更加的多了一份小心。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的使用官府的力量,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呢?同时,他也对眼前的一幕很是吃惊。刑非漹果然不愧是难得的用毒天才,她炼制的药果然厉害。不过,看着眼前两人很快就要成为干尸的官差,他心中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以后,还是千万不要惹到刑非漹。美则美矣,但的确很毒。
不过,整体上,他还是很满意,事情正按照他设想的程序在走,不知道等到这两个官差失手的消息传了回去,言命堂的人马又将是怎么样的表情!想到这里,他觉得,复仇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快感。
拿了我的家产,那需要双倍换来的。他在心中有些调侃的想着。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在言命堂的密室中,白天的时候,天使一般的24、5岁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出现的是另外一张脸。白天的笑脸已经无影无踪,那女子脸上已经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好小子,算是姑奶奶走了眼,竟然没有想到,你原来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等着吧,在豫州,敢和我们言命堂较劲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此女子也算是有一点来头的人,在言命堂人称“隐夜叉”,此刻,只是稍显狰狞而已。她是言命堂总部名义上的负责人,此刻,她只是感到有些气愤。这几年过来,言命堂在豫州无往而不利,很少有吃瘪的时候。现在,一个外地来的二世祖,让她们派出的公差有去无回,很明显给了她们一个耳光,这是很丢脸的事情。这就好像是一个老虎去拍苍蝇,结果不但没有拍中,反而让苍蝇安然无恙的在旁边嘲笑。这是不可以容忍的事情。
隐夜叉发怒过后,很快的安静下来。她也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人,虽然她的胸规模也算是不小,不过这几年,在总部她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许多。
这事情看上去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人真的是一个二世祖吗?她有些疑惑,细细的回想着和那个乡下二世祖见面以来的每一个细节。让公差出动去灭了叶向渊,本来就是她的命令。这是她一看到叶向渊的悬赏之后的第一反应。一般的言命堂人不知道箫剑离的去处,她可是清楚的。正关在她们总部的秘密监狱中,正等待着堂主亲至,从他嘴里面往外掏东西呢。
正在这个时候,叶向渊进来言命堂吓傻箫剑离的人头,此事情,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古怪。一个乡下的二世祖怎么可能认识箫剑离,更离奇的是他们又是如何结仇的。凭借着女人的直觉,她隐约觉得,这事情的确有些蹊跷。不过,在她看来,这么多年的言命堂,往往采取的都是一力降十会的方法。不管他什么目的,什么来头,竟然来到了豫州,就是言命堂碗中的菜。采用最直接的方法往往就是最有效的方法,于是,她派出了公差。要是叶向渊真的是乡下二世祖,那也没事,人死了,钱在就行,那么公差足够了。如果真的事情还有其他的原因,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就算是公差丧了命,那也没有什么,事情还在她们言命堂的掌握之中。
对于言命堂来说,要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那是他们的专业了。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沉思了片刻,隐夜叉接着下达了第二步命令。派出了地字堂的6号去做这件事情。她觉得,这是很给叶向渊面子了。言命堂的杀手分成天地人三等,地字堂的人已经很能那得出去手了,他们都是接近突破或者即将突破不惑境界的高手,并且每一个人对于杀人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熟练。
看着6号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隐夜叉的心安定了下来,更是隐隐有了几分激动。50万两白银已经不算少了,很快就将进账。好久没有宰过这么肥的肥羊了。
叶向渊自然不知道他又一次被隐夜叉,也就是那天看着很是端庄的隐夜叉视为了肥羊,他只是呆在房间里面,默默的调息打坐,他知道,言命堂的攻击历来都是一波接着一波,除非目标的脑袋和身子分开了,他们是不会罢手的。他这一只肥羊可没有做肥羊的觉悟,他甚至对于来人很是好奇,这一次,言命堂会派出什么样的货色呢?希望他们不要让自己失望。
叶向渊甚至在想,如何折腾,才能让隐夜叉她们倾巢而出呢?这的确是一个考人手脚的问题。他有些微微的颦眉。
这时,一个毫无起伏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死到临头了,还在走神,可伶的孩子。”
一个一身黑衣,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就像是本身就是属于黑暗的一员,甚至会让你有意无意的忽略他的脸孔的男子站立着,然后很平静的说话。
叶向渊一看,凭借着从小从骨子里面的训练,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弱手,可惜的是境界太低。他忍不住心中叹息了一下。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像6号这样的杀手,已经算是好杀手了,属于拿得出手的货色。随即想到了这一点,在一个多月以前,他也不就是这样的一个水平吗?
叶向渊把叹息声传了出来,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缓慢的说道:“我承认,你是一个好杀手,可惜的是,你还不是一个修炼者。回去吧,我不想多伤人命,你不是我的对手。”
6号眼神一凛,说道:“好的修炼者不一定是好的杀手。不是修炼者没关系,能杀得死你就行。”
叶向渊缓缓的站起身,说道:“你已经错过了杀人的最好时机。你是我眼中话最多的杀手了。真的是上了岁数了,你早该退休了,看样子,你至少40岁了吧?”
随着叶向渊的起身,一股气势在房间中升腾而起。这是一柄经过千锤百炼之后终于出鞘的宝剑,虽然看不出丝毫的锋利和杀意,但的确让人感觉到了一阵威压,迎着6号铺面而去。
房间中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6号觉得呼吸都有了一些困难,他现在开始相信,对面的人真的没有说谎,他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远远不是。可难道就不出刀了吗?破了他近40年的规矩?!这是他最窝囊的一次刺杀了!他心中叹息了一声,就像是不想破例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把匕首,泛着幽幽的蓝光,积攒起全身的力量,狠狠的扎想叶向渊。
叶向渊一脸的笑容,说道:“真的是很敬业的人!可惜了,你真的杀错了人,更跟错了人。”
6号看着匕首就要刺进了叶向渊的胸膛,可叶向渊像是傻了一般,仍然是一动不动,他心中一喜,难道此人临时发起了神经?他甚至在叶向渊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春天的气息,一种怜悯和温柔的神色。他心中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怎么样温柔的人才能露出这么温柔的眼神呢?
叶向渊看着自己精心发动的天赋技能春回大地再一次凑效,看着眼前的杀手像是一根葱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他的眼中没有得意,也没有丝毫的激动,有的只是冷静,只是大战之前的沉寂。
思考了很久,他决定,使用自己的天赋技能春回大地,他相信,只有他使用了这样的天赋技能,才能够引起言命堂最大限度的重视。当然,还没有和箫剑离遇到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使用天赋技能春回大地,会给现在的言命堂堂主千面狐人刘一刀何等巨大的震撼。
春回大地一出,那么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是叶向渊的宣言书,挑战书。而对于刘一刀来说,追寻了很久的余孽再次出现,他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的。
言命堂总部的二层楼永远是那么的热闹,无数怀着各种目的的人们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这里,实现着或者述说着自己或阴暗或阳光的想法。只是没有人知道,有的想法永远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就如叶向渊,他知道,他发布的悬赏任务,言命堂永远不会想着去完成,他们只是想要他的命。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就用不着再藏着掖着了。和言命堂现任堂主的仇怨,总需要有一个了解。
人来人往的言命堂总部,一辆板车出现在了大厅中,一个满头大汗的14、5岁的少年,衣衫褴褛,正推着这个看上去不算是很轻的板车,在人群之中穿行。板车上,被子里,一个人的模样,好像在那里安静地躺着。
人实在是太多,那个少年看来也算是机灵。他扯了扯嗓子,叫喊起来:“请让一让,请让一让,伤寒病人,请勿打扰。”
不文不白的几句话让人有些懵,再加上很多人都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患病了,那么,为什么不去看大夫,却来到这里看病呢?这里可是杀人之地,而不是医人之地。
随即,有明白人猛然想到了喊话内容:伤寒病人?!这可是传染病,这个小子,真的是有病乱投医了,怎么会跑到了这里。有人开始叫喊:“快跑!这是传染病。”
整个大厅里面很快的一片混乱,威胁到生命的事情,可是没有人敢大意。14、5岁少年看人群已经一片混乱,把手中的车子一扔,然后摸了摸衣袖中的银子,笑嘻嘻的说:“看来,真的没有骗我。1两银子就这么到手了。不错,不错。”
说完,如泥鳅一般,东一钻西一跑,很快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听闻消息赶来的隐夜叉看着现场一片混乱,心中的无明业火熊熊燃起。看来,有人真的想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了。她立即上前,脸上满是好狠意。对着旁边的一个壮汉使了一个眼色,那壮汉跃上二楼的楼口,大声的叫喊道:“副堂主有令,请各位呆在原地不动,凡有违抗,一律立即处死。”
言命堂的凶名起了作用或者是这个壮汉的声音很是强大,让不少人听清楚了内容,总之,不少人很是听话的留在了原地,但也有不少人还在往出口处奔逃。保住小命要紧,这是很多人的第一反应。
更何况,不少人想,你言命堂也就是一个杀手组织,又不是官府,你说让人不动我们就不懂吗?你说杀人就杀人吗?命可是我们自己的。
看着眼前的场面,隐夜叉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她冰冷至极的声音让每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般:“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后悔也去阎王爷那里后悔去。”
她的手抬了起来,脸上叶片上肃然。一个字从她的嘴中冒了出来:“射!”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楼的弓箭手,至少有100多人,弯弓搭箭,嗖嗖的一片发射声,伴随着的是无数的惨叫声,还在四处奔逃的人成了移动的活靶子。
惨叫声、尖叫声还有吸气声在现场随处可见。有的人是想不到言命堂竟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有的人是想不到隐夜叉真的如此的心狠手辣,说动手就动手,丝毫不考虑影响。还有的人是在想,难道言命堂打算把他们杀人灭口,不由得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不过,隐夜叉似乎对于这些东西不想考虑,甚至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是冷着脸,看着大厅中央的那一辆板车。
板车上,依然丝毫没有动静,只是窝着的被子里面似乎真的是一个人!真的是伤寒病人吗?就算真的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她可以杀人,但她可不敢退缩。言命堂那种霸主地位也不允许她今天有丝毫的后退。别人可以远离,但她不行。
她冷冷的说了一句:“雕虫小技,也敢在言命堂里耍?”口中说完,手一抖,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道细若蚕丝的线灵蛇一般,蜿蜒前进,很快的飘在了板车上。被子就像是被人提起来,飞在了旁边的地上。
板车上的人露了出来,隐夜叉看着那人沉睡的脸,脸色阴沉得像是可以拧出水一般,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上面的人正是她派出去收割那个乡下二世祖的命的6号。她低低的说了一句:“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既然看清楚了上面的人正是6号,那么就不可能是患了所谓的伤寒病!她手一挥,对着旁边的壮汉说道:“去,把那人提过来。”
那壮汉毫不犹豫的几个大步,走到了板车前,长长的手臂一伸,提起6号,几步走回到了隐夜叉的身边,手一松,把6号扔在了地上。6号还是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如一摊烂泥一般,一副喝醉酒的模样。
隐夜叉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他旁边的壮汉似乎也有了一些不安,他的身体有意无意的往旁边挪了挪,但轻轻的瞟了一眼隐夜叉之后,就一动都不敢动,如同一尊雕塑。他可是直到,盛怒之下的隐夜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疯狂的事情都是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