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苍术来到老者房间,就看见那个老人正在喝酒。于是他笑道:“萧爷爷,要不要小子陪你喝一杯?”
那老者淡淡一撇嘴角,道:“你小子,想喝就自己倒。”他虽然是在笑,你却绝对不会觉得那是笑脸,因为这笑容好无情!
白苍术便倒了一杯,慢慢品着。
他只喝了一口,脸上就露出了微笑。“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鸡弦。果然名不虚传!”
那老者看着酒杯里青绿的颜色,说道:“老头子也就这点爱好了,这么多年始终还是它对我不离不弃啊!”
这句话里有着淡淡的感伤,淡到连白苍术也没能听出来。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都爱感伤追忆吧!
只是这种感情竟然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他不是萧无情吗?萧无情怎么会有感情?
“最是无情剑,萧萧白马鸣。”“萧家男儿走天下,一剑出手动京华”
萧无情,这个和白不凡齐名的男人,少年时便名动四方。
七岁成人杰,十八入地王,二十五入武帝,四十踏神英。成就了当年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话!
白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功不可没。这个男人的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冷血无情!他终生未娶,陪着他的只有他的剑和他的竹叶青。
他骄傲,他也寂寞。他的骄傲让他变得寂寞,他的寂寞成就了他的骄傲。
所以四十岁的时候,武林中人便称称他为“剑尊”
谁会想到这个男人也会感伤?
白苍术仔仔细细的喝完这杯酒,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倒了一杯。萧无情看着白苍术那英俊中带着一些稚嫩的脸庞,眼中满是爱意。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那种尽天地之大,谁敢与我争锋的傲气肆意的涌动着。因为年轻,所以敢做敢挥霍。因为年轻,所以有野心有动力。
只是这个孩子毕竟和他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无情,白苍术却有!
萧无情道:“明日起,咱们要加快些速度赶回去,此间事已了,不必再勾留。”白苍术道:“萧爷爷,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事吗?”萧无情道:“你小子觉得这是小事?”白苍术疑惑的道:“难道这是大事?”萧无情严肃的道:“这就是大事!”
白苍术见他严肃起来更觉得疑惑,他问道:“萧爷爷,发生了什么事?”萧无情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早些回去还是好的。”
白苍术见他不回答,也不再问。他太了解这个老人的脾气了,若是他不想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问不出的。所以他就仔仔细细的喝下第二杯酒,只说了一个字“好!”
萧无情见他这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望向窗外,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折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问的漫不经心,白苍术却答的认认真真。他道:“我想把他带到家里去。”
萧无情缓缓的道:“你觉得他会去?”
白苍术想了想道:“他为什么不会去?”
萧无情道:“为什么要去?”
白苍术道:“因为他现在似乎已无处可去,除非他是个傻子才不会去。”
萧无情道:“若是他真的就傻到不去呢?”
白苍术道:“那我也就已不必带他去。”
萧无情道:“你觉得他是不是个傻子?”
白苍术道:“他不仅不傻,相反却聪明的很。”
萧无情道:“你觉得他一定会去了?”
白苍术道:“是的!”
萧无情听罢,慢慢的喝了一杯。
又过了一会,他才慢慢的道:“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他说的缓慢而认真,这句话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嘣出来的。
白苍术也是缓慢而认真的道:“我真的做好准备了。”一字一字斩钉截铁!
萧无情听罢,淡然一笑道:“好,果然是白家的男儿,就是要有这种绝对的自信和把握。折小子也是个好男儿,老夫很是期待你们将来会成就怎样的千秋霸业!”
他说完之后,忽然间想起来五十几年前,那个叫风万年的男人也对自己和白不凡说过同样的话!
世事如白云苍狗,如今轮到自己来扮演这个角色了。此时方知,那一年那个男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白苍术本来是没有绝对把握的,只是那个老人的话似乎有着一种奇异而不容拒绝的魔力,让他忽然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他只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他面前有半分的犹豫。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这个男人面前犹豫,半点都不允许!
只因为他叫白苍术!只因为这个男人叫萧无情!
白苍术的血已然沸腾起来,但他却依旧平静的道:“千秋霸业不敢当,却总是不会辱没了白家的名头!”
这话似是谦虚,其实却骄傲无比。白家现在已是云南的土皇帝,他若要不辱没白家的名望,岂非要做到真皇帝不成?
只是这份骄傲萧无情就已欣慰无比。他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老夫自己喝会酒。”他知道,他已不必再说什么。
这个年轻的、旺盛的野心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白苍术回到楼上,他站在床头认真的看着还在昏迷的折文玉,他的眼神里带着木紫苏不曾看见过的犀利与坚定,似乎还带着一点点残忍和疯狂。
他就那么笔直的站在那,就那么默默的看着。
江风穿窗而入,吹起他的黑发狂舞着,那英俊的脸就像寒冰一样坚硬而冷酷。那寒意似乎能冻结整条湘江!
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白苍术吗?这个人好像一个魔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几千年的光阴就这么流逝了。他突然笑了一声,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仿佛一瞬间,千年冰封的大地就变得春暖花开。
这个男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温和与洒脱。
他自言自语的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可是白苍术啊!”他吃惊自己刚才的变化,那种不能掌控的变化。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失去控制,他绝对不允许!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唯有强迫自己压下去那股冲动。
又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就转身上了三楼。他还有棋约,小妮子虽然下棋赖皮,可是自己若是赖皮不去,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这是棋约,而且还是个女人的棋约,你若是他,你敢不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