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敦煌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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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从唐代敦煌人令狐德桑到延安时代的毛泽东和黄炎培(3)

南宁会议余波未息。******从南宁回北京后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其主题仍是批反冒进。他说,我不赞成反冒进叫马克思主义,赞成冒进才是马克思主义。****们把你们一抛,抛得跟他们不远,“大概50米”。

八大通过的政治报告决议说:党的任务,要随时注意防止和纠正****保守的或“左”倾冒险的倾向,积极而稳妥可靠地推进国民经济的发展。

由此可见,******将党的决议当成几个领导人的“错误”在党的会议上穷追猛打,证明他已把自己凌驾于中央集体领导之上,并极大地影响了党的高级干部对事物的判断。

同年3月,在成都举行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仍然抓住反冒进问题不放,批评不止。在此会上,******、****再次就反冒进问题进行了检讨。

在成都会议上,******从古今中外,纵横议论,大讲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后来的历史证明,脱离科学、脱离客观规律的“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其结果只能是主观主义、唯意志论大行其道。

同年4月初,在武昌会议上他仍没忘记对反冒进问题给予批评。在这次会上,他给中国的干部制成了“观潮派”、“秋后算账派”两顶“帽子”。

1956年以后,******把党的代表大会的决议当成几个人的“错误”,穷追猛打,使他周围的诤友、敢言之士远去了。

(五)

武昌会议之后,中国“******”的号角吹响了。“以粮为纲”,“以钢为纲”,一厢情愿的虚幻的农业、钢铁的高指标层层分解,压向全国各地。到了收获季节,中原大地突然升起小麦高产“卫星”。人们纷纷叹为观止时,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秘。一时,“卫星”一颗比一颗灿烂,一颗比一颗放得高。一时,各种作物高产的“卫星”竞相升起。随着季节的转换,水稻、玉米、棉花、红薯的高产“卫星”都争先恐后地上了天。一时,人们发愁粮食没处放了,粮食吃不完了。中国大地处处豪言壮语,处处红旗飞舞。“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让高山低头,让河水让路”,使中国人处于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亢奋之中。人们把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相适应的真理当成“迷信”来破除。人民公社化一哄而起,小社并大社,随意改变生产资料所有制。生产队核算,一夜之间过渡为公社核算。穷过渡、共产风、穷富拉平、抽肥补瘦,平调风大行其道。公社实行食堂化,公社社员吃饭不要钱,放开肚皮吃。吃、穿、住、行、生、老、病、死,一切生活全由公社包,似乎中国与共产主义社会仅一步之遥。

“以钢为纲”、“钢铁元帅升帐”的喊声震天响。******为此发出谁耽误钢铁任务要给予党内警告、撤职直至开除党籍的决定。为完成1958年的钢铁任务,洋办法不成就来土办法。一时全国几千万人上山背矿石,上山砍树,炼铁炉、炼钢炉遍地开花,不计成本,不讲经济核算,非圆钢铁梦不可。一时间,各省各地州市钢铁捷报频传,“卫星”满天飞。到1958年年底盘点战果,钢铁方面的行家里手说那样拼命炼出来的“钢铁”不过是一些无法加工、无法派上用场的,既不能用于铸造又不能用于炼钢的废品。此时,那些在******面前的清醒者,那些行家里手,都在心里说这是“劳民伤财”。

思维的惯性,使我们自信大炼钢铁,大干农业、大办工厂、大办公社、甚至大办文艺,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只要大搞群众运动,就会无往而不胜。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当我们把事物的内部规律、经济法则当成“迷信”破除,当我们把人类多少年摸索出的科学技术经验当成“教条”破除,而使自己“思想解放”之后,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碰得头破血流。我们曾为之奋斗的事物中只能显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惨相。“以粮为纲”、“以钢为纲”,雷厉风行,大张旗鼓地上阵不到一年,农业、轻工业、重工业、交通运输等国民经济的比例已严重失调。农业物资、工业物资及人民日常生活用品全面紧张,而且望不到缓解的尽头。

正当很多人在按着******的调子跳舞,而一些人在察言观色、观察政治风向时,彭德怀上书******,义正辞严地指出目前经济困难,国民经济比例严重失调,人民生活困难的原因是我们不按经济规律办事,盲目煽起1958年以来的******之风所造成的。而其根本原因,是缘于“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

张闻天也以一个学者的睿智,高瞻远瞩,淋漓尽致地陈述了******对中国人民造成的灾难及它发生的原因。张闻天的发言达到了当时认识中国危机的最高深度和水平。他的发言中对搞经济建设要遵循客观规律,要进行经济核算,要学点科学技术,社会主义要满足个人物质文化需要,不能让各省区都搞自己的经济体系,企业要保证厂长对生产的指挥权,群众运动要适应生产的要求,党内要造成使人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空气等等问题,言人所未言,有点破迷津、振聋发聩之力。今天,在历史翻过了旧的一页之后,我们重温张闻天当年的谆谆忠告,尤觉得它的确闪烁着真理的光辉。

张闻天毫不畏惧地表示了对“******”的怀疑。他说:“许多事情,要等待时间来证明。毛主席就讲,要证明总路线的正确与否,需要10年时间。我国经济建设的速度到底怎么样,还要做起来看,要等待事实来证明,现在不要吹。”针对******在南宁会议上多次说我们就是要好大喜功,张闻天说,好大喜功也是好的,但要合乎实际;否则就会弄巧成拙,欲速不达,好事变坏事。******在八大二次会议上批判了“观潮派”和“秋后算账派”,动辄插红旗、拔白旗;张闻天则批评过去一个时期,几句话说得不对,就被扣上“帽子”,当成怀疑派、观潮派,还被拔白旗;有些虚夸的反而受奖励,被树为红旗。

针对党内民主问题,针对******在八届七中全会上关于提倡对党、对人民要有高度负责的态度,要敢于提出不同意见,不怕撤职、降级、开除党籍、离婚、坐牢、杀头,要坚持“有时真理在少数人手里”的信念和向海瑞学习的要求,张闻天认为,问题的关键是领导上要造成一种空气、环境,使得下面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真正坚持实事求是和群众路线的人,一定能够听也一定会听不同意见的。能听反面意见,是坚持群众路线,坚持实事求是的一个重要条件。

忠而见逐,勇而不用。这是中国古今造成许许多多悲剧的根本原因。庐山悲剧谢幕之时,彭德怀被撤销****中央政治局委员、国防部部长职务,张闻天被撤销外交部部长职务,黄克诚被撤销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职务,周小舟被撤销湖南********职务。

一时,“****反社会主义****机会主义者”的“帽子”满天飞。从上自下,层层找“****反社会主义的****机会主义者”的运动雷厉风行地展开。凡在1958年******以来稍稍不盲目跟进者,不愿蛮干者,均属“****反社会主义的****机会主义者”。

回首历史,如果庐山会议正视当时全国经济困难的严峻形势,正视全国已经出现的经济比例严重失调的问题,正视随着改变农村所有制给生产力造成的巨大破坏,我们就会有半年的时间改正失误,安排人民生活,渡过难关。然而,在把彭德怀、张闻天、黄克诚、周小舟置于死地后,全国又掀起了更大的跃进高潮,向悬崖走去,向灾难走去,致使1959年后半年至1962年出现了全国性的饥馑。

(六)

建国前后,“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的颂歌响彻中国大地。******在中国在世界的威望,全国人民对他的热爱、拥戴、敬仰,如日中天。就是在1959年到1961年的所谓三年困难时期,他们宁愿饿死,也没有发出丝毫怨言。他们总苦苦地期盼着。然而,“年年盼的快些富,年年穿的没裆裤”。20年过去,他们盼来的是中国经济濒临崩溃的边缘,中国濒临被开除球籍的边缘。

难道在漫长的20年中,中国就无谔谔之士?就无大智大勇之辈?就无迷途知返之人?就无睁眼越洋看世界之众?

1957年千千万万人对民主、法制的呼喊,1958年千千万万人对******、总路线、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质疑,1959年对盲目蛮干的批判,1962年对“三自一包”的提出,1966年千千万万人对**********的反对,都说明,这一切尽管是力量不成比例的较量,但毕竟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在对中国向何处去进行着思考。

******生前曾有过许多名言,如“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实事求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等等。这些名言在那个时代被当作人们革命实践的准则。从5克思主义的认识论、方法论来衡量,这些名言都是真理。但是到了晚年,他自己却背弃了这些名言。

我们在相当长的时期,挥的是一个思想的法宝,导致人们不敢思想。思想即罪恶,成了人治得以继续的武器。睿智者变成了千人一面的芸芸众生。循规蹈矩者即使思想,也只能战战兢兢顺着一个思想去思想。这一切都最终导致了中国在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思想的极度贫困。我们真不知这一段的中国思想史该如何写?

痛定思痛,我们发现从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每一次政治运动的结果,都终止了许多有识之士对中国发展道路的思考与探索。

******时代,中国二十多年改革、开放的实践证明,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对我们有重要的借鉴作用。资本主义发展四百多年总结的如何发展经济,如何积累发展经济的资金,如何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保护环境,如何建设自己的国家的规律、方法、经验,应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并非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专利。你建设资本主义国家能用,我建设社会主义国家也能用。然而,在改革开放前,我们却把这些共同的财富视为洪水猛兽、异端邪说,愚蠢地给它贴上姓资的标签。谁胆敢提起它们,就犹如触犯了天条,非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可。

宽容,对那些与自己有政治歧见的同志宽容,对那些与自己学术观点分歧的同志宽容,对那些曾反对过自己的同志宽容,对那些做过错事说过错话的同志宽容,对那些有各种各样缺点错误的同志宽容,对那些并不反对现政权的前朝遗老遗少宽容。……过了多少年之后,我们就会为自己的这种睿智而欣慰,就会为当时被宽容的人终于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进步做出了贡献而欣喜。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历史证明,不同思想的交流,不同观点的存在,将催生智慧,凝聚力量。

时至今日,面对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失败和挫折,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但是,“往者已已矣,来者犹可追”。当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回首走过的曲折道路,认真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时,我们不能不说,这又是一笔难得的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