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尼采谈人生权力意识(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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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阐释存在意义的导师

不论我以善或恶的眼光看人,总发现所有的人,即千差万别的个人无不怀有一个使命:从事有益于保存人类的事,但这并非出于对人类的袍泽之家,仅仅因为他们身上存在一种种比任何东西更加根深蒂固、冷酷无情、不可征服的本能,这本能恰是我们行为的本质。

尽管人们习惯于以一种短视的目光严格区分周围的邻人是有益或有害的,善或恶,然而,倘若他们对整个群体做一个大略的估计和长期思考,便会对这种严格的区分表示怀疑,最终只好做这样的区分。从保存本质的角度看,最有害的人也许是最有益的人,因为他不仅保存了自身的本能,而且由于他的行为效应还保存了他人的本能。没有本能欲望,人类大概早已衰落了。

仇恨、奸邪、掠夺、统治欲,还有其他许多被称之为恶的东西,均属保存本质的行为,代价自然是高昂的、糜费的,且大体说来是愚不可及的行为,但它们毕竟属于屡试不爽的、使人类得以保存至今的诸多因素。亲爱的同胞和至友,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损害本性去生活,即“非理性”、“悲惨”地生活。损害本性的东西也许几千年来已经灭绝,在上帝那儿也找不到了。请按照你至善或至恶的欲望行事吧,或自我毁灭吧。在这两种情况下,你都能成为对人类有益和有促进作用的人,因而也可以挽留住赞美或讽刺你的人,你永远找不到一个在你最得意时嘲笑你的人,在你像苍蝇、青蛙般极度可怜时找不到一个使你心绪变佳的人!正如人们会因为真理而发笑一样,我们也会笑自己。不过,精英人物迄今的真理意识尚嫌不足;最具天资的人物也缺乏笑的天赋。笑,也许是未来的事情了!如果那句“本性是最重要的,个人算什么!”的箴言被纳入人性之中,如果每个人每时每刻都以发笑来达到最终的解脱和轻松,那么,也许这笑便与智慧连在一起了,也许就有了“快乐的科学”。

存在的喜剧尚未“意识到”自己就出现了悲剧时代、道德时代和宗教时代。那些道德发明者、宗教创立者、为道德评价而斗争的始作俑者、鼓吹良心谴责和煽动宗教战争的导师层出不穷,这意味着什么呢?那些舞台上的英雄豪杰代表什么呢?其实,英雄大致相同,而其他偶然可见的东西只是英雄的铺垫罢了,它们可能是舞台的道具、布景,也可能扮演的是密友、贴身仆役等角色,例如,诗人便是某些道德的内室仆役。

这些悲剧人物虽则相信自己是为上帝的利益并作为上帝的使者在行动的,但实际上仍是为本性利益在行事,这是极容易理解的。他们促进入们对生活的信仰,因而促进了类群的生活。“活着是值得的”,他们无不这样嚷道,“生活本身、生活背后和下面隐藏着许多东西,你们要注意啊!”最高贵者和最卑贱者同样具有保存本性的欲望,这欲望会不时作为理解性和激情爆发出来,它会给自己创造车载斗量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倾力叫人忘却它是一种本能、直觉、愚蠢和毫无道理的东西。应该热爱生活,因为人应该促进自我及其邻人,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为了使这成为今后惟一的目的,成为人们的理性和最终的信条,伦理学导师登台了,他的讲题是存在的意义。

啊!他绝不允许我们取笑存在、取笑我们自己,也不允许取笑他;在他,个人永远是个人,要么是天下第一,要么微不足道,但都作恶多端;他认为人没有本性。他的杜撰和评价多愚昧、多狂热,大肆曲解自然规律,否认自然的种种条件,一切伦理学的愚蠢和反自然到了可怕的程度,以至于任何伦理学家都足以使人类毁灭——如果他们强迫人类就范的话。

每当“英雄”登台,必定出现新鲜的玩意儿和令人吃惊的笑料,也会使许多人产生震颤,他们思忖:“活着是值得的!是呀!我活着是值得的!”生活、我、你、我们大家再次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不可否认的是,笑、理性、自然已经战胜那些对存在意义进行说教的伟大导师,存在悲剧终于转为存在喜剧,“无穷的笑的浪潮”。借用埃席洛斯的话说最终将淹没这些伟大的悲剧角色。在“矫正性”的笑声里,总之人性随着那些阐释存在之意义的导师的一再亮相而改变。人性现在又多了一种需要,即需要这类导师和存在“意义”的理论竞相出笼。久而久之,人变成了一种富于想像的动物,比其他动物多一种生存条件:必须时刻坚信,自己能够弄明白为何而存在。如若没有周期性的对生活的信赖,没有对生活理性的信仰,则人类不可能有如此的繁盛。人类也一再宣言:“世间的确存在某种不可取笑的东西。”而谨小慎微的博爱主义者还会补充说:“不仅笑和欢乐的智慧,而且非理性的悲剧性的事物也同属于保存本性的手段和必要性!”

原来如此!弟兄们,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也有自己的时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