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乾其实也有一些诧异，不过神色之间丝毫看不出来，反而听了曹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道：“承蒙你们老曹家看得起我这孙女，这也是她的福气。不过嘛，我家孔萱年龄尚幼，此时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些，况且如今年代可以前不同了，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对于小萱的未来我们作为长辈只会考察不会干预。一切随缘，一切随缘，哈哈”
曹豹也笑了，应道：“那是自然，不敢强求萱小姐。我也只是转达家里的一些意见和在下对萱小姐的仰慕之情。正好萱小姐放假，难得来一趟江南，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萱小姐带着一览江南风光？”
孔有乾的这个态度早在曹家和他的意料中，曹豹将自己的态度也表明了，孔萱是年轻不假，但也不是马上结婚，也不是两家长辈说了算，既然讲究自由恋爱，可以先处处，如果连这样的要求还拒绝，那就有失孔家之大气了。
见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孔有乾自然不便多说什么。
孔萱知道爷爷心意，尽管心里不悦，同样也不表现出来，笑道：“孔萱承蒙曹公子错爱，感激不尽。曹公子难得来一趟江南，孔萱本该进一进地主之谊，只不过这个暑假我恐怕没多少时间，怕是要让曹公子失望了。”
她这已经算是直接拒绝了。
曹豹依旧不为所动，淡然道：“没关系，只等萱小姐有时间，在下随时恭候。”
这大家族子弟于泡妞法则的死缠烂打运用得炉火纯青，只要对方没说出类似‘滚蛋’两字，他们都可以当成未曾拒绝。所以除了死缠烂打，也称得上死皮赖脸。
当然，这都是不好听的。好听一点说，人家这是持之以恒，心思坚定。
孔有乾倒是颇有深意地看了曹豹一眼，他到现在都表现得从容不迫，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就算是在大家族里，这番表现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孔萱毕竟年纪还小，尽管老成，却也不知在这种事情上如何继续讨论下去。正当她发愁之际，一直没有开口的小骨，突然起身对孔有乾微微一礼，恭敬道：“上次的事情多亏了孔校长帮忙，之前一直没机会当面感谢您，今天冒昧造访，还请孔校长不要介意。”
他一开口解了爷孙俩的围，孔有乾慈祥地看着小骨，笑道：“我知道你叫小骨，小萱没少在我面前提及你，你很不错。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孔萱有了一丝的错愕，爷爷这是怎么了，自己虽然也提过小骨，可哪里像他说的‘没少’？而且爷爷不是知道小骨成绩变得很差吗，又哪里来的好。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爷爷这是故作姿态，不想纠缠联姻的事情上，而且还有一点误导前来提亲的曹公子的意思。
小骨突然插嘴，最不爽的就是曹豹和江锐。江锐甚至都有冲出去喝止小骨的冲动，要不是曹豹及时用眼神制止，这会儿都到小骨跟前了。
问到现在的成绩，小骨自然是底气十足，回道：“多谢孔校长的关心，没想到您这样的大人物还惦记我一个学生的成绩，实在是让我感动。”
孔有乾故作不悦，说道：“一个学生怎么了，世人谁不是从一个学生起步的。”
小骨道：“您教训得是，我记下了。不过您放心，这样的小考自然不在话下。”
“小考？”感受到小骨无比的自信，孔有乾突然觉得这个挂在孙女嘴边不少次，名字又如此古怪的少年有点意思，便反问一句：“那你认为什么是大考，譬如高考？”
见两人的谈话渐入佳境，曹豹再也按捺不住，要不是想在孔有乾和孔萱面前保持良好的素养，他怎会给一个泥腿子说话的机会，当下笑道：“这位‘小同学’，自信是好事，自大就不好了。”
他故意将‘小同学’三个字咬得很重，说话又不阴不阳，很是表达了他对小骨突然插话的不满。
“孔校长，其实高考在我眼中也不过小考罢了，不知道我这样说您会不会觉得狂妄？”小骨只回答了孔有乾的问题，至于曹豹，早将他视作空气。
“大言不惭！”江锐再也忍耐不住了，站出来斥责道：“你一个街头混混，终日打架斗殴，不务正业，竟然敢说举国都是大事的高考也是小考，难道现在的学生都只会说大话了吗？”
当日飞凤会所和东虎帮一战，曹豹没去观战，却派了江锐去看了，加之咚月花店前的交手过程，他认为小骨不过和那两股黑势力一样，上不得台面，这样的学生要说学习成绩好，打死他也不信。
另外还别说，这江锐毕竟是大户人家干活的，说起话来也不俗。
孔有乾没想到这里会发生战火，诧异地看着双方，奇道：“这是”
“孔爷爷，下人不懂礼数，您别见怪。”曹豹当下道歉，然后转身假意动怒，“江锐，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锐心领神会，说道：“启禀公子和孔老爷子，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我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他在德高望重的大教育家孔老爷子面前高谈阔论，觉得是他对孔家儒门的侮辱。还记得一个月前，本地的两伙黑势力在街头大打出手，我就亲眼目睹这个人握着大刀，砍死砍伤数十人，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在孔老爷子面前大放厥词，难道不是对读书人的侮辱吗？”
孔家，千年来对读书人十分看重，而对那些辱没斯文的人异常排斥。借这件事情，小骨想要不被赶出去，难。
果然，孔有乾听到则消息，脸色有了很大的变化。其实变化最大的还是孔萱，因为她今天在飞凤会所的地下室亲眼见到小骨的‘真面目’。
“还有这事？”曹豹看着小骨，满是惊讶，丝毫看不出来伪装。
本以为小骨被提到这事会显露原形，至少也应该慌张，却不料江锐的话没让他起到丝毫的惊慌，站在那里一脸的平静，脸色丝毫未变。
孔有乾看着小骨，问道：“小骨同学，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看他的样子，大有若是真的有这种事，就要将小骨扫帚赶出的架势。
片刻后，小骨竟然点头，道：“确有其事。”
这个回答连孔萱都大为惊愕，这个家伙真的砍死砍伤几十个人？可就算是，他也太老实点了吧。在孔萱的心目中，小骨从来都是一个老实得不像话的同学。
曹豹和江锐也是同时楞了一下，换做是正常人都不会这么老实，可很快就转喜，这下就等着被孔家扫地出门吧。
孔有乾顿时震怒，难怪成绩一落千丈，原来是有原因的！
而就在大家等着小骨被扫地出门之际，孔有乾突然变得和煦起来，看着小骨道：“我先前听小萱说你之前的成绩很好，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其他人不知道孔有乾为什么没有发出冲天的怒火，可能猜到一些的只有他的亲孙女孔萱。
一个曾经的年纪第一名，一下子滑到最后一名，如此大的波动，作为一个教育者来说，立作一项研究去思考，才是一个教育家更应该思考的问题。而如果孔有乾刚才真的拂袖离去，或者下令赶人，就妄称华夏教育界第一人了！
当然，小骨的‘堕落’，孔有乾还是相当愤怒的，怒其不争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骨竟然笑了，而且没有丝毫的勉强，他再次给孔有乾行了一礼，很正式的那种，然后恭敬道：“很感谢孔老先生您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他对孔有乾的称呼已经成‘孔校长’变成‘老先生’了，递增的恭敬显而易见。
本来还想替小骨辩解两句的孔萱，这时也不急于出声了。果然，孔有乾点了点头，道：“你说，我听着。”尽管他没有立即将小骨赶出去，也并不代表他能释然江锐那句‘砍死砍伤数十人’。
小骨再次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走到曹豹面前，气势比之这个大家族出来的核心弟子丝毫不弱。感受到小骨的敌意，曹豹瞳孔猛地扩张数倍，此刻的他彻底的愤怒了，被一个小人物挑衅至此，换做是在其他的地方他早就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之前小骨就打伤他一个手下，他还可以一笑了之，可现在这个小人物触及到他的底线，挑衅他的尊严，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曹公子是吧。”小骨继续挑衅他。
“鄙人曹豹。”曹豹强忍着怒火。
“姑且称呼你一声曹公子吧，我跟你不熟，还是不叫你名字了。”小骨有点像是自言自语，气得曹豹和一旁的江锐脸色变了又变，一者铁青，一者通红。
孔萱有种要笑的冲动，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会作怪的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