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进来的时候,只见雪画儿神色严肃,目光飘忽。而孔雀君却是一副八卦面孔,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然。
奎木狼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也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就是觉得气氛和平时不大一样。雪画儿一向单纯简单,好象这眼神还是第一次那么深邃。
孔雀君打了个呵欠,道:“啊,奎木狼,我觉得有些累了,想去歇一歇。这一段时间操心太多,思虑太甚。”
奎木狼见他出了屋子,便坐在雪画儿身边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雪画儿心里正凉梭梭地很烦闷,也不委婉直接就说:“他说,你我还是及早分开的好。”
奎木狼的脸色一变。
雪画儿又道:“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我和你,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而已。”
露水姻缘让他心里一刺,她说的时候心里也是一苦。
奎木狼道:“你为何这样说?”
雪画儿涩涩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奎木狼浓眉一敛,道:“我对你,决不会始乱终弃,你来凡间的心愿本就是为了和我结一段尘缘。即便将来对我有惩戒,我也心甘情愿。”
雪画儿长吸一口气,冷静了许多。
“我并不喜欢你,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奎木狼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沉默,屋子里是可怕的寂静。
雪画儿抬头道:“我已不是天上的那个仙女,我现在只是个凡人,即便以前曾喜欢过你,一世变迁之后,我已经全都忘记过往,我对你,并没有爱慕。”
奎木狼的手紧握一起,瞪着她。
雪画儿自从知道他不是妖怪之后,惧怕之情也淡了,再加上两日的亲密接触,更是多了些说不清的情愫。直爽地一言而尽,心里竟空虚不已。好似心里缺了什么,她打算忽略,不去细想。
奎木狼一言不发,起身就推门而去。
雪画儿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孔雀君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忽见奎木狼怒气冲冲的进来。他以为奎木狼来找自己算帐,正打
算化烟遁走。却见奎木狼拧着眉头道:“陪我喝酒。”
孔雀君松一口气,又有些同情他。
于是,两个人就跑到天池边支起了摊子,喝酒。
孔雀君酝酿了一会,开始劝道:“这事就算了吧,你吃也吃过了。放她回去吧。你做你的星君,她做她的公主。别等以后被上头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奎木狼看着孔雀君,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已经做了的事,决不会半途放弃,有什么惩戒我也一力承担,她虽然不记得前世,可是我却一刻没有忘,她不管是凡人还是仙女,在我心里都是披香殿里的那个雪画儿。她对我一往情深,只有这个一个心愿,我下凡来虽然另有目的,来寻她却是心底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决不会负她。”
孔雀君愣愣地看着他,说道:“可是她,她全然没有前世的感觉,对你,没有爱慕之情,你何苦这样?”
奎木狼看着手里的酒杯半晌无语,然后一饮而尽。
天池之水清波粼粼,莲花之香袭人沁心。
奎木狼看着那朵莲花,幽幽说道:“我还记得她,念着她,她却忘了我。我与她的距离,竟比天上人间还要遥远。以前,我以为她是被锁容丹所困,才对我无情。而如今她服了解药,却仍旧对我无情,一心想要离开。我。”他没有说下去,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神色的落寞和悲伤竟是孔雀君几千年也未见过。
奎木狼再无言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孔雀君急忙拉住他的手,劝说:“你不要强饮。”
奎木狼摇头叹道:“几千年的寂寥,只有这短短一段时日的快活。镜花水月般的虚幻,却让人不忍释手。”
孔雀君半晌不忍心劝说,也不知道怎么劝好。他并没有喜欢过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奎木狼竟对雪画儿用情如此之深。他第一次有些犹豫,开始怀疑自己这么从中破坏,是对还是错?
“这个,奎木狼,凡人的感情和我们不同。她们有父母家人,喜欢的是天伦之乐。你能给她天伦之乐么?你和她这样短暂的欢乐,又有什么意思?”
奎木狼目光一紧,肃然道:“我与你看法不同。什么是长?什么是短?即便是上天,也没有永恒之说。我与她的情缘那怕是沧海桑田中的流光一瞬,只要放在了我的心里,与我来说便是永恒。时间长短,****深浅,各人自有各人的体会。我只知道,我若不下凡来践这个约,我在天上无一日过的舒心。她虽然忘记我,我却记得她,她不管如何对我,我仍旧将她看成雪画儿。”
孔雀君深为震动,半天酸溜溜道:“你这一套说辞将我都感动了。没想到你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一说起来,如此的深情动人。看来我得好好跟你学学。”
奎木狼摇头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可强求更不可照搬。你这般没心没肺,其实也是一种造化。”
孔雀君不满道:“我那里没心没肺了?”
奎木狼横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初见阿鸾的时候,没对她那么热情。她又怎会多想?”
孔雀君急了:“我对谁都很热情啊,我对雪画儿也热情啊。对人热情不好么?”
奎木狼道:“这个,也是看人的。你要掌握分寸。”
孔雀君哼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她们喜欢的不过是我的皮相。她们越是如此,我越是看不上眼。”
奎木狼摇头道:“所以说,情之一字,各人的感受并不同,你觉得时间短暂,又要承担后果便不值得。我却认为,有总强过没有,得到胜过虚无。”
孔雀君挠挠头,皱着眉头望天。本来他是来奎木狼的,结果几番话语下来,他快要被奎木狼说动了。
正纠结着,突然见云头上站在两个人正朝着揽月峰而来。
他一阵紧张,以为又是阿鸾和她哥哥。再一细看却是舞樱和一个女子。
奎木狼也站起身来。不知道舞樱突然造访所为何来。
舞樱落下云头,连话也顾不上说就和那个女子跪在了奎木狼的面前。
奎木狼连忙去扶,不料一看舞樱的衣服露着胳膊,实在不敢动手,只好连声道:“你们快起来。是赤焰出了什么事?”
舞樱也不起来,说道:“不是赤焰出事,是她,我妹妹舞枫。”她指着跪在身边的女子。
奎木狼只认识赤焰夫妻,随之扫了一眼舞枫。她和舞樱长相相似,虽然美貌,却没有舞樱那样妖娆,更为清秀一些。
舞樱道:“过几日便是我妹妹天劫之日。她功力尚浅,我担心此次天劫难过。想到星君这些时日恰好在人间。所以带她来求星君相助。”
奎木狼一听有些棘手,这天劫其实就是物竞天择。仙界最忌讳徇私。他若是帮她,若是被人知道,恐怕又是罪过一件。
舞樱见他神色为难,忙道:“不敢劳动星君做法,只要雷劈之时,借星君的披风一角藏身。躲的过躲不过便是她的造化了。”
孔雀君笑了笑:“舞樱,你这话说的,星君的袍子雷公自然是不能劈的。什么躲的过躲不过。明明就是能躲过么。”
舞樱脸色一红,道:“我怕连累星君。”
孔雀君和赤焰夫妻很熟,觉得这忙也不算违反天规,便对奎木狼道:“这法子还行。你就当无
意间,突然被一个小狐狸钻到了衣服里。”说着,他还哈哈笑了几声。
舞枫俏脸一红,十分美丽动人。孔雀君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九尾狐一族,倒是和他孔雀族有一拼,尽出些倾国倾城的美人。
奎木狼实在不好意思推拒,便点头应下了。
舞樱欢喜不尽,忙道:“多谢星君,小枫,还不快谢?”
舞枫一出声,把孔雀君吓了一跳,这声音真是好听。比鸟族的声音还好听啊。
“多谢星君,异日一定报答星君的恩情。”
孔雀君酸溜溜道:“不要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啊,这太不和谐了。”
舞枫的脸更粉了,看了一眼奎木狼就羞涩地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