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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藏族村长有一个汉人名字(2)

吕泰山冲卓玛吉说道:“丫头,还站着干啥?帮阿妈忙去,一会儿过来敬酒。”说着,夹起一块羊肉放在了苏青林面前的盘子里:“请!”

苏青林首先表示感谢:“老村长,由于你的贡献,我们换回了一座基本完整的县城!是你救了县城和全城的百姓啊!功德无量啊!”

“谢谢老村长。”马云天望着吕泰山把一块羊肉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高兴地接上说:“苏书记说得对!老村长为革命事业,为人民的解放,为保护汤县的文化遗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

“苏师长,马政委,不用多说了。我心里明白,粮秋他不识时务……”吕泰山平静地说着,略微有一丝惆怅,顿了顿,他望着苏青林问:“苏师长,听说你们要开山洞引水?”

“对。方案基本确定了。”苏青林点点头,他想,今天正好聊聊这个话题,也好了解吕泰山对此事的看法。

“太好了!我们吕九庄人盼水盼了几辈子了,今天终于有盼头了。”吕泰山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激动地大声喊道,“卓玛吉!快拿我的好酒来,摆大碗!”

马云天听了,看了苏青林一眼,见苏青林正好也在看他,眼角还露出了一丝笑意。马云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说,这下正合你意,你不是喜欢喝酒吗,今天可是遇见对手了。苏青林知道马云天在担心什么,就低声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事,我心里有数。”

卓玛吉在方桌上摆上了酒器,给大家一一斟满了青稞酒。

吕泰山拿起碗来,先干为敬:“来!干!”

苏青林先闻了闻酒香,以前没有喝过青稞酒,但早有耳闻,这西北的青稞酒和东北的烧刀子同属于高度的烈酒,味道清冽醇香,介于二锅头的清香和酱香型酒的特殊芬芳之间。他抿了一口,这酒果然名不虚传,辣得舒坦。马云天见状,喝下了半碗。而吕泰山碗里的酒已空了,正望着他俩呢。

苏青林的酒碗还在嘴边,没有放下的意思,他知道吕泰山在看他呢!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马云天想要阻拦,已经晚了。心想,苏青林都喝下去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只好硬着头皮端起了自己的酒碗,也一口干了。吕泰山看见他俩的酒都见底了,终于笑眯眯地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好样的!好样的!”

卓玛吉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羊头,吕泰山用筷子熟练地将羊头撬开,露出了白花花的羊脑,然后撒上椒盐端到了苏青林的面前:“苏师长,请!”

马云天连忙探过头去,对苏青林小声说:“快吃吧,这是老村长接待尊贵客人的方式。” 苏青林见吕泰山朝他点头,便邀请马云天和自己一起享用……

吕泰山看着苏青林、马云天吃完了一部分羊脑,就取下羊眼珠放在盘子里递给了苏青林。苏青林看着盘子里的一对黑亮的眼珠瞪着自己,不由愣住了,看了马云天一眼,不知道这个当吃不当吃。

马云天乐呵呵地对苏青林说:“这里有句俗话叫半夜三更煮羊头,盯的就是俩眼珠子,羊眼珠是大补,是羊身上最好吃的东西。”

吕泰山在两只眼珠上洒了点椒盐,赞同地点着头:“苏师长,马政委说得对,只有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吃它!”

苏青林在盛情之下,吃了一只羊眼珠。把另一只送到了马云天面前的盘子里。苏青林是第一次吃动物的眼睛,心里的确是有些异样,不过味道果然是不同凡响,当之无愧是羊身上最好吃的部位。

吕泰山续好了酒,捋捋长须,又挑了挑寿眉,释然地说:“看来苏师长也是性情中人,当属善饮,我向苏师长请教一个问题……请问,什么是酒?”

马云天知道苏青林回答这个问题一定是手到擒来,如果换了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深奥的问题。平时只是单纯地喝酒,谁还在乎酒是什么,这吕泰山的确和其他的村民不一样。

苏青林没有急着回答,从衣兜里拿出香烟,递给了吕泰山和马云天。

“我把这个茬给忘了,招待不周,到了我这里应该吃我的烟。”吕泰山见了连忙表示歉意,说着,从柜子里取出烟叶,放在鹰膀子烟锅里,递给了苏青林和马云天:“尝尝吕九庄的烟叶,虽然是土烟,不过也是吸纳本地的天地之精华,意义不同啊。”

马云天接过烟杆在油灯上点燃,大口地抽吧着,浓浓的烟雾从头顶升起,他细微地品着这浓烈的带着香甜味的土烟,狠狠地过了一把烟瘾。

苏青林轻轻地吸了一口,知道土烟的劲大,他只吸了一小口,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吕泰山拍拍苏青林的脊背说:“师长,慢点吃!这烟劲儿大!苏师长……”

苏青林笑着把烟锅送到了吕泰山的手里:“劲太大了!我还是回答老村长的问题吧。”

吕泰山高兴地说:“苏师长说,我洗耳恭听呢!”

“礼、情、乐、灵尽在酒中,这酒中之蕴历数不尽,实乃天地共享之物,一句话,酒是文化的酵母,是文化的推进剂。因为酒这物原本深厚,所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悟随人。”

吕泰山听了哈哈大笑,赞不绝口,端起酒碗:“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干!”

苏青林喝了酒,继续说道:“酒,是好朋友相聚时的畅饮。推杯换盏,绵延不尽的情义荡漾在酒桌上……”

“早就听说苏师长文武双全,今天一见果然学识渊博、豪气盖天,我们喝个一醉方休,岂不畅快?”吕泰山喝酒的感觉来了,声调提高了许多。

几碗青稞酒下肚,加上羊肉的燥热,苏青林脱掉了军装,卷起白色衬衣的袖口,接过了吕泰山的话:“久闻老村长的大名,今日才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我们就来他个一醉方休。”

马云天在苏青林的腿上捏了一把,关心中透着担心:你,行吗?

苏青林也把马云天的手捏了一下,意思是:你看这种场合,不喝能行吗?

刘天忠在厨房帮着宁香豆和卓玛吉在灶台边烧着火,他们听到了吕泰山发出的一阵阵笑声,都很高兴,因为,吕泰山好久都没有这种难得的欢笑了。

“阿妈,阿爸笑了,你听听,笑得多开心啊!”卓玛吉高兴地对宁香豆说。

宁香豆一边烧菜一边点着头,也乐滋滋地说:“是啊,自从你哥哥走后,这几个月来,这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啊!”

“这下好了,老村长终于走出这个阴影了。”刘天忠也感到十分欣慰。

此时此刻,吕泰山的兴致很高,知道苏青林善于吟诗,也要当面吟上一首助兴:“凉风吹夜雨,萧瑟动寒林。正有高堂宴,能忘迟暮心?军中宜剑舞,塞上重笳音。不作边城将,谁知恩遇深?”

苏青林与马云天鼓掌叫好,苏青林还借着诗中的意思感叹道:“老村长,比起诗中的老军人来,你一点也不老呀!”

马云天愣怔地看着苏青林,他不懂这首诗的含义,却见识了老村长也是个有学问的人,他想听听苏青林怎么解释这首诗。吕泰山听了苏青林的话后,感兴趣地问:“苏师长,我是不老,可与诗中老军人有什么相干呢?”

苏青林解释说:“这是唐朝诗人张说的《幽州夜饮》,说的是秋天的凉风吹动夜雨,吹动了清冷的树木。此时此刻,高大的厅堂里正在举行宴会,大家又怎能忘记老军人的雄心壮志呢?军营中应舞剑助兴,边塞上则看重胡笳的音调。如果不在边城做将领,又怎知皇帝的恩宠是如此之深呢?”

“好极了!这首诗表现了镇守边关将领的豪情壮志。”吕泰山赞许地点点头,他佩服苏青林果真是对唐诗宋词了如指掌,又不解地问:“可是,苏师长,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了,来!老村长,我和苏师长敬你一杯!”显然,马云天已经听明白了苏青林的意思。

“老村长,那我就把你的心里话说一说吧。”苏青林一边说着一边将酒一饮而尽。

吕泰山又斟了三碗酒:“师长如果说对了我的心思,这三碗酒就是我的了,我今天高兴啊。”

5

与此同时,陈雅玲并不知道苏青林和马云天到村里去了,她在指挥部卫生队的窑洞里整理完了全天的医疗记录后,想着苏青林。这时候,小陈刚已经睡着了,她欣慰地看着这个未来的儿子,拿起针线给他缝裤子。陈刚很顽皮,整天飞上跳下地不闲着。所以,他的裤子上有几个部位特别容易烂,全是被磨破的。她缝补着裤子膝盖处的洞,憧憬着未来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

为了自己心中的这个家,她谢绝了马云天让她担任基地医院院长的美意,她建议调一个年富力强的男同志来担任院长。马云天问她为什么这么想?陈雅玲的脸红了。其实,马云天已经洞察到了她的心思。她一定是想在搞好业务的同时,当好一个家庭主妇,支持苏青林的工作。马云天何尝不想有这样一个结果呢?他把这个意思婉转地对陈雅玲讲了,陈雅玲的脸红到了耳根处,她没有说马云天说得对也没有说不对。

她太感激这个老大哥一样的政委了,他很细心,像一个能看穿一切的智者,总能一针见血地把她的心思说出来。她虽然是大学生,可她首先是一位传统的知识女性,再加上她不张扬的性格,所以,她面对这样一位值得信赖的人,也不愿意流露自己的心声。

马云天和她谈完话的第二天,基地职工医院就宣布成立了,陈雅玲被基地党委任命为副院长,协助几天后才能来的医院院长工作。

陈雅玲正想这些时,田秀丽抱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雅玲姐,还没有睡呀?”

“快进来吧。”陈雅玲热情的招呼着。

田秀丽放下衣服,笑着说:“这里的气候太干燥了,晾了一会就干了,这是陈刚的衣服。”

陈雅玲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觉得这里还习惯吗?”

“有什么好呀,这里的水都是苦的,应该是雅玲姐不习惯才对,你是第一次到西北来……”田秀丽先撅了嘴,后摇着头。

陈雅玲缝好了衣服,坐到了田秀丽的跟前:“我也是多年跟随部队,去哪里都习惯了,怎么,你后悔了?”

“后悔倒没有,听说要引水了,水引来就好了。”田秀丽又摇了摇头,不自觉地说了句,“雅玲姐,苏师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陈雅玲一愣,望着田秀丽,心里奇怪苏青林能去哪里呢?田秀丽被她望得心里有些发虚,连忙说:“我听师长的通讯员说,师长和政委去了老村长家了。”

“哦,原来如此,这初来乍到,自然要拜访老村长嘛。”陈雅玲笑着回答。

“估计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大家都说要是去了老村长家,一定会喝酒的,不喝醉是回不来的。”田秀丽不经意地说着。

陈雅玲一听,“呼”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对呀,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呢?青林的胃不能喝酒,更不能喝醉啊!”

田秀丽跟着陈雅玲走出了窑洞,她是第一次听说苏青林的胃不好,这下也兀自担心起来。两个人决定进村去接苏青林回来。陈雅玲想到二团长刘天忠和村长家很熟悉,叫他开车最合适了。但是到了刘天忠的住地,门口的哨兵却说,二团长也进村了。陈雅玲转身又去梁振英的帐篷,梁振英还没有躺下,连忙叫警卫员备车。

“雅玲姐,我也去吧。”田秀丽自告奋勇地说。

梁振英看了田秀丽一眼,兴高采烈:“想去就去嘛。”

陈雅玲上了车,见梁振英望着田秀丽的表情,理解地说:“快上车吧,秀丽。”

田秀丽高兴地打开了车门,上了车:“我们快走吧。

6

苏青林将吕泰山吟诵的诗做了进一步解释:“现在,马上就是秋天了,夜风吹动了老大哥的心事,也吹动了吕九庄清冷的树木。此时此刻,我们在老大哥窑洞的厅堂里举行着兄弟间的宴会,我们大家又怎能忘记老村长的雄心壮志呢?我们吟诗助兴,以酒叙情,庆贺即将开工的引水工程,如果没有共产党、毛主席,我们能有这么好的盼头吗?”

吕泰山听了,跪起来把洁白的哈达献给了苏青林和马云天,然后端起酒碗,眼里含着泪水:“老大哥这个称呼我喜欢,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

苏青林和马云天也跪在了炕桌边,端起酒碗虔诚地和吕泰山碰了一下:“老大哥,小弟敬你!”

吕泰山激动地说:“敬两位兄弟!”

三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后,吕泰山大声叫唤着女儿再拿酒来。马云天想制止,苏青林拦住了他,并给他递了个眼色,这其中的意思马云天自然明白,这么好的气氛,我们岂能扫了老村长的兴,舍命陪君子吧。

卓玛吉捧着一坛子青稞酒走了进来,为父亲和客人斟满了酒,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卓玛吉也异常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