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星悠然的团队,烤了怪兽肉,熬了一锅消渴解暑青梅怪兽头颅汤,另外炒了野菜,煮了锅饭,招呼悦莎,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饭。
被困在凤凰府的时候,星悠然团队中有四人重伤危殆,冯颖、星悠然虽有做各种杂务,但吃他们做的饭,悦莎还是第一次。粗矮男是六人小团队的大厨,做的菜如其人,粗犷,重口味。烤肉和汤里加的独门配料,悦莎从未吃过,一经品尝,终身难忘——太刺激人的感官了。
粗矮男大刀大刀地为众人分肉,众人大口啃肉。不过,有例外,仍有人喜欢精细精细地吃。竹杆男用两把小银刀,将分到的大块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被悦莎和星悠然,抢先分了——作为女生,总爱装模作样。竹杆男不得不贴心地,忍着馋,将两位女士的烤肉,先细细切分。
悦莎和星悠然,则乐融融地,用竹签串肉,为彼此嘴里送肉。
这怪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那肉吃起来,倒是没有老肉感觉。
临别,竹杆男送给悦莎一顶他刚刚编好的草帽。粗矮男斩下一边十公斤重的怪兽烤肉,用纸包好,用细绳紧紧系了,砍了一根竹杆,将肉挂在竹杆上,交给悦莎,让悦莎挑着带走。悦莎说:“粗矮兄,你做的配料,很特别呢。”
粗矮男抬头,朝悦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等一下。”粗矮男很快地拿来一个瓶子,和一张纸说,对悦莎说:“给!这是配料,还有配方。”
悦莎接过调料瓶和纸,说:“谢谢,粗矮兄,我以后舞不动剑,可以开烧烤店。”悦莎哈哈一笑,戴上草帽,与众人道别,一手提剑,一手挑肉,背着装着爆针的小包袱,踏着落满枯黄败叶的小路,离开。
离开梅花古萨的小山不远,悦莎放慢脚步。前方路上,有三名男子,审视着她。
悦虽然莎自负大陆顶尖剑客,但很谨慎,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这也是她被无名殿诸人,诟病为凉薄的原因之一。悦莎忽然想到,星悠然为什么知道,大家都说她凉薄?
不过,悦莎没多往那方向想。面前,除了这三名男子,还有两人,躲在暗处。悦莎,正处于危险之中。作为现实主义者的悦莎,本就放弃和平幻想,准备好战斗。
对方并没有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位脚步轻灵的精干汉子问走近的悦莎:“姑娘,方才我们到梅花古萨察看,见通道被封闭,占据古萨多日的几个人也走了,姑娘从古萨下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软慢长的声音响起,“不知道啊,我是路过,买烤肉的。”
“买烤肉的?”几个男子显然没想到瓜子脸美女会如此回答。另一人问走到面前的瓜子脸美女:“姑娘,梅花古萨有卖烤肉的?”
悦莎继续走,一边说:“梅花古萨外五百米,有一个粗粗矮矮的壮硕男子,打了一只很象狼的大野兽,做了烤肉,吃不完,我刚好经过,他就卖了一块烤肉给我。”
“那个粗矮男子,就是占据梅花古萨的几人之一啊,使两把短重斧……姑娘,姑娘,请停下,我们还有问题请教……”
貌似挑着一大块烤肉的瓜子脸美女,忽然施展身法,飞掠而去。那包重重的烤肉,在竹杆上晃来晃去。
“追上她,别让她跑了!”三个男子招呼着,数道寒星,从枝时叶茂盛的暗处,直射向瓜子脸美女,但都没击中她。躲在暗处的两人,也现身跑到小道上,五人发力急追挑着肉的高挑青衫裙美女。然而,那美女身法相当迅捷,几个起落,和那块烤肉一起,消失在林影深处。
几个男子追了一程后,不得不放弃,停在路边,喘着气,其中一人说:“她的身法,当在大陆前一百名吧?”
另一人说:“莫非,她就是容莎?”
再有一人说:“容莎凶残好斗,刚才那女子,身上不带杀气。我看她,只是练就一身保命的好轻功,再遇上她,只要不被她分散精神,必能将她拿下。”
众人点头同意。
悦莎挑着肉,回到营地,营地却不再是营地,马车,帐篷都不见了,晓叶阑、落翩跹等,俱消失影踪。白莲花“瘦虎需要静养,我们还是等上你,再一起走”的声音,在悦莎脑海响起。
悦莎巡了林子几遍,除了有几块树皮,新被削去的痕迹外,再没有更多发现。
悦莎坐在一截树桩上,想,“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晓叶阑带大家走了……”悦莎脸色阴晴不定。现场没打斗迹象,没有採花一包灵残余。且莫说晓叶阑号称大陆第一,即使小弟,也已步入大陆顶尖剑客之列,虽然他还不自知。倘若遇到袭击,多多少少,会留下些什么。最坏的局面是,落翩跹落入敌手,没动一刀一剑,就挟持了晓叶阑。“发生了早上的事,晓叶阑当更警惕,想抓住翩跹……”悦莎摇了摇头,站起,挑了肉,往原定的下一站,银钩镇走去。
悦莎没有隐藏行踪,没有穿林而行,而是在山路上行走。没走多远,便见路边倒毙着一人一马。悦莎没有停下,边走边观察那人那马。马是中了毒箭而死,人则是被抛下马后,被一刀砍死。从那人堕马后,挣扎往前爬判断,此人应是骑马奔逃的时候,被人从后追上斩杀。
晓叶阑团队,并没有人用刀。此人之死,是否与失踪的晓叶阑等有关,悦莎不得而知。
沿着路继续前行,行了大约一小时,身后传来马蹄声。五匹快马扬尘而来,在悦莎身前身后,勒停马,一片黄尘蒙扬笼罩悦莎。
“哟,这不是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美女?”
“美女,这是缘份哪,我们找个房间,赤诚交流,好好聊聊,一直到天明。”
一把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别怪我不提醒,再有冒犯,死!”
“嘻嘻,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象传说中的容莎?”
“别吓人啦,容莎和千悦枫去了聚宝山庄,你冒充不了她!哈哈——”
“不过,我们赤诚相对的时候,你可以扮演容莎……”
五名骑士,嘻笑着将瓜子脸美女团团围住,似乎瓜子脸美女已是囊中之物。
笼罩悦莎的灰尘落下,只见一脸冷霜的瓜子脸美女,青衫裙轻轻飞扬,衣服干爽洁净,没沾上一点灰尘。
此时,明明没有风吹过。
五名骑士的笑容霎时凝结。面前女子,修为极其高深!并且,散发出浓烈杀气!
只听见“戳”的一声,瓜子脸美女将挑着烤肉的竹杆,插入土中,同时,一道银光闪过。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捂住脖子惨叫,堕马。
余下的人有的拔兵器,有的索性拍马奔逃。灰尘再度扬起。混乱中,只见一道飘逸的青色身影挟着道道闪亮寒光掠起,鬼魅般在几匹快马背上飘行。并没有兵器碰撞声音传出。答答马蹄声中,几声惨叫,接连响起。
灰尘散尽,只见路边,停着四匹马。地上有四人,倒在血泊之中。五个骑士,除了一人逃去无踪捡回一小命外,其他人都被悦莎刺杀。
悦莎俯下腰,从一人身上,搜出一竹筒。这竹筒,是装信的。悦莎挨着一棵树坐下,翻看那人收到的飞鹰传信。
从信中可见,这伙人,是趁着近来局势混乱,四出寻找发财机会的流寇。有几封信关于梅花古萨,说梅花古萨夜现青光,疑是异宝出世,可避魔劫云云。最近的一封信,尤散发出鲜浓墨汁味,写了不会超过一小时,信中说,聚宝山庄大乱,众多武林人物已赶赴凑热闹,包括容莎、千悦枫,午饭前突破凉亭防线,预计今晚之前攻陷聚宝山庄,速来混水摸鱼。
聚宝山庄悦莎是知道的,武林世家,历史悠久,跟各大名门世家和官府关系密切,虽然近百年,山庄没有出顶尖高手,但由于它进行官商合作的经营,财洪势大,聘请了不少高手坐镇山庄,实力不弱。聚宝山庄善于打点各方关系,懂得低调装好人,热心公益,各大势力举办的盛会,都能找到聚宝山庄的赞助。过去数年,没听说过聚宝山庄惹上麻烦事,倒是为许多势力,解决了麻烦事。
大陆行将灭亡,莫非天魔教找上了聚宝山庄?
只要天魔一日不灭,天魔教就犹如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悦莎没兴趣扫荡天魔教,只想尽快赶上神光寺,与天魔决一死战。换上平日,她不会看聚宝山庄一眼。但现在,晓叶阑、落翩跹失踪,据说容莎、千悦枫在聚宝山庄出现……
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尘土扬飞处,一面目方正的年轻灰衣骑士,和一年纪相仿的蓝衣圆脸骑士,策马而来。两位骑士,看见地上的尸体,还有挨树而坐的瓜子脸青衫裙美女,脸色不禁凝重,摸着兵器。方面骑士问悦莎:“他们是什么人?你杀的?”
一把软慢长的声音响起:“他们四个人,我一个人,怎杀得了?”
瓜子脸美女站起,拍拍衣服的尘土,牵了一匹马,飞身上马,策马而行。她身法潇洒,从容淡定,挑着一包貌似烤肉的东西,一看就知,绝非非泛泛之辈。
两位骑士对望一眼,策马跟随瓜子脸美女。圆脸骑士说:“我叫孔机,他叫奚百步,要去聚宝山庄,小姐也是要去聚宝山庄吧?不如我们一起走。”
软慢长的声音又响起:“嗯,我确实是去聚宝山庄。好的,一起走吧。”
见瓜子脸美女没报上名号,奚百步主动问:“不知道小姐芳名?”
“我们萍水相逢……也罢,你们可以叫我……”悦莎想到一个人,“你们姑且叫我,相思。”
假的名字啊,此美女一点都不掩饰。孔机和奚百步相视苦笑。三人同往聚宝山庄。
同行中,悦莎知道,孔机和奚百步是与聚宝山庄相熟的世家子弟,与聚宝山庄小公子柏毅然相交莫逆。三天前,孔、奚两家收到聚宝山庄的求助信,聚宝山庄,似乎遇到什么不得了的**烦。不过两家的家主,按兵不动……
太凉薄了!面对不断流传的聚宝山庄消息,孔机和奚百步忍无可忍,相约离家出走,前往助聚宝山庄一臂之力。
渐近银钩镇,在一条岔路前,有一路牌,刻着“聚宝山庄”,三人顺着路牌指向前行。孔机说:“相思小姐,小心了,围攻聚宝山庄的人,在前面凉亭设伏,阻止人们前往聚宝山庄,三天来,已有不少人死在凉亭前面,仍不能突破那伙人的防线。”
相思小姐问:“多久前的消息?”
奚百步回答:“昨天。相思小姐,一会,恐怕少不免一翻厮杀。”
“这消息落后了,据我所知,凉亭的防线,刚刚在中午,被攻破。”
奚百步惊喜,“是增援聚宝山庄的人吗?”
相思小姐没直接回答,她问:“聚宝山庄的人,有没有亲自到府上求救?”
“没有啊。对头很厉害,围住聚宝山庄,聚宝山庄损失五大高手,尤没闯出山庄。”
相思小姐说:“突破凉亭防线的人,恐怕是想趁乱打聚宝山庄主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孔机和奚百步对视一眼,面前的相思小姐,显然也是黄雀之一。
三人继续策马前行,远远见到前面有一凉亭,隐藏于葱郁绿树之中,有五、六个人,在凉亭之前,指点着什么。三人走近,只见凉亭前面的路,有数个木桩洞,木桩则被搬到路边。七、八具尸体,倒在凉亭前。那五、六个人,就是指点着那些尸体。
孔机问围观者:“这些人是谁?被谁杀的?”
围观的六人,打量着三位骑士。其中那青衫裙瓜子脸美女,肩上挑着一块渗着油渍,貌似烤肉的东西,怪异,惹人注目,一看就知,绝非泛泛之辈。
一五十来岁的红脸大伯说:“这些人,就是近日阻止人们走近聚宝山庄的神秘高手,据说,是被容莎所杀。”
“哦?”悦莎坐在马上,打量那些尸体,见七具尸体中,有六具,是被剑所杀,伤口很细,可见使剑的人,出剑快而准。另外一人,则是被刀劈死。但最吸引悦莎的不是剑与刀的伤口,而是几具尸体的手腕之上,各有一道明显鞭痕。
一白脸五十多岁大伯说:“唉,你们既然想去聚宝山庄混水摸鱼,怎么就不愿出些钱,买可靠的信息呢?我是目击者,只要付一百两,我就告诉他们是怎样死的。”
孔机和奚百步不说话,努力从伤口上分析午饭前的那一战。相思小姐说:“孔兄、奚兄,这消息,可能会在即将的聚宝山庄大战中,救两位性命,花一百两,很值。”
白脸大伯连连点头,附和说:“对啊对啊,小命没了,钱再多也没用啊!”
孔机瞪了白脸大伯一眼,掏出钱包,对奚百步说:“匆匆出来,身上银两不足二十。”
奚百步拍了拍口袋,说:“我更惨了,根本没带钱包!”两人望向相思小姐,相思小姐却踱着马挪到另一边。
一虬髯大汉说:“我出三十两。”
另外几人说:“我也出点,出十五两……”
“且慢,团购消息,我要收五百两!”白脸大伯说。
只听见一阵“锵”“锵”的兵器出鞘声音。想收买消息的人操着兵器,逼视着白脸大伯。虬髯大汉沉声说:“要么收一百两,要么一分钱也收不到!”
白脸大伯白脸泛红,轻声说:“不带这样强买强卖的。”
“说不说?”一三十来岁黝黑汉子,很不耐烦地扬着手中刀。孔机、奚百步在旁边帮腔说:“大伯,说吧,闯荡大陆,理应轻钱财重情义!”
一白衣文士打扮的书生说:“当财迷,很容易出事,尤其是这个时候。”
哼,跟你们素不相识,有什么情义可言?你们去聚宝山庄浑水摸鱼,难道不是财迷?白脸大伯心中气愤,但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说:“好吧好吧,我说。”
虬髯大汉将众人凑齐的一百两交给白脸大伯,说:“倘若让大家发现你出售虚假信息,哼哼,知道后果。”
白脸大伯将钱收好,给大家说午饭前的一战。相思小姐踱着马回来,静静挨着大家。
埋伏在凉亭的人并不多,不过,他们在这条前往聚宝山庄的必经之路上,以桃木桩,设了一个阵,几天来,想到聚宝山庄凑热闹的人,俱没闯过此阵。中午,容莎、千悦枫一行人,径直入阵,只见阵中升起一阵青烟,青烟让大家看不清,阵中发生什么事,只听见传出数阵激烈兵器碰撞声。
“靠,什么都看不见,也敢收一百两?”虬髯大汉咆哮。
“稍安勿燥。”白脸大伯嘿嘿一笑,继续说:“青烟散去,只见木桩之上站着十二人,容莎一方,有四人,一女三男,聚宝山庄对头的一边,有八人。虽然人数上容莎一方处于劣势,但方才一战,显然容莎一方占上风。容莎方一位用剑的年轻人收起剑说‘胜负已分,你们让路吧’。”
“哦,那些人,怎么又死了呢?”白衣书生问。
“那八人装作让路,却趁人们涌上前拔桩时,突然向容莎等人,下杀手!”
“然后?”
“眼见用剑的年轻人要死于非命,阵内四人之一,容莎的马车夫,千钧一发之际,抽了那些人一马鞭!后面的事,正如大家所见。厮杀再起中,容莎和那个用剑的年轻人,刺杀六人,另一用刀的年轻公子,斩杀一人。聚宝山庄的对头,只有一人逃去。”
孔机说:“哎,你怎么没提千悦枫?”
“嘿嘿,这位公子没多少江湖阅历啊!从来没有人见过千悦枫出手,包括她秒杀黑耀日的时候,黑耀日身边的手下,都没能看清千悦枫怎样出手。这一次,千悦枫根本没有入阵,只是坐在马车驾驶座上,没有出手。”
“你笨啊,说不定千悦枫已经出手,但你没看见!”虬髯大汉说:“你这情报,居然收一百两,真奸商!”
白脸大伯抹着冷汗,尴尬地笑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相思小姐忽然问:“那个马车夫,还有别的动作吧?”
“马车夫,就是抽了一鞭,没再加入战斗。从他抽的那一鞭看,他明明可以留下要逃跑的人,但他没有出手。”
悦莎心想,破这阵的人,极可能是晓叶阑、白莲花等人。也只有小弟,才会天真地收剑叫人让路。用鞭的马车夫,是晓叶阑,“容莎”是白莲花,不知道那用刀的年轻公子,是谁?
众人一边抱怨消息不值一百两,一边策马赶赴聚宝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