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十多伤员被杀死在会客楼,葛世霖死在会客楼后花院大厅,死状离奇,很快为杏仁堂人员知晓。杏仁堂的主要管事互相招呼着,赶往会客楼察看,一推开门,却见一雪肤冰肌的白裙纯美女郎,形影只单,神情冷寂,在二楼栏杆处,扶栏而站。在这雷雨的中午,在这尸首横陈、阴森静寂的会客楼,有那么一刹那,这名女郎,惊吓了一众冲进会客楼的管事。
女鬼!
幸好人多能壮胆。那女郎对大家说:“这里,可有蝴蝶谷的师兄、师姐?”女郎声音悦耳,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栏杆,走下楼。
楼下众人迟疑了一会,有几人说,我是蝴蝶谷的。另有几人说:我是蝴蝶谷谁谁的弟子,也算蝴蝶谷的人。再有几人说:我曾跟蝴蝶谷的谁谁谁切磋过学术。
“师兄、师姐,大家好,我是万圣医的关门弟子,白莲花。”
众人惊诧,白莲花,医界的晓叶阑,造诣已超过包括万圣医在内,蝴蝶谷的一众元老,怎会来到杏仁堂,来到这凶案现场?
“白莲花小师妹,不是被傅频临连刺九剑,再毁尽全身肌肤,死了吗?”一位大妈失声说。她显然看过张鱼鱼的新书,《决战凤凰城》。
“师姐,张鱼鱼关于我的描写,太夸张了。我没有死。”白莲花走到大家面前,说:“葛世霖挟持同门,谋害同门,被我用独创的焚欲散毒杀。其他人,助纣为虐,被寻我而来的友人,一位剑客所杀。他已离开,他已帮我向蝴蝶谷发出飞鹰传信,报告葛世霖劣迹。不日,蝴蝶谷会回信。”白莲花一边说着,一边往会客楼外走。
一群人一边听着,一边不禁跟着白莲花,走出会客楼。在一假山旁,白莲花回身,说:“师兄、师姐,请给我安排个住处,我被葛世霖,饿了好几天,我要在这里,休养些日子,配点丹药,也看看症。”
葛世霖加入魔教后,贪图淫乐,潜规则小护士,被一众医师、护士腹诽,白莲花是蝴蝶谷宠儿,医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白莲花跟随温仁俊行侠仗义,凤凰楼诛杀董归程,拯救和平,是善良与正义的化身,若面前女郎,真的是白莲花,杏仁堂要将她供起来。《一剑震仙洲》畅销大陆,白莲花的形象深入人心,面前女郎,极具白莲花神韵。不管此女郎是否真的白莲花,既然承认人是她杀的,既然她愿意留在这里,既然她说不久蝴蝶谷将有来信,一位管事,马上为白莲花张罗监视居住的住所。
住院部一间三人房,肥龙躺在病床上,悠悠醒来,听见瘦虎对小弟说:“不知道翩跹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肥龙一个激灵,坐起问:“翩跹姐发生了什么事?”
瘦虎见肥龙醒来,也不在意,回答说:“翩跹姐为了帮你找解药,为悦莎姐挡了一把毒雾,英勇昏迷。”
“翩跹姐,我要翩跹姐!”肥龙暴起,欲冲出病房,却被瘦虎,一掌斫在脖子上,倒下昏睡。
瘦虎满意地说:“果然是功多艺熟,力度,我能随心控制了。小弟,要不你也练练,这门手艺,很有用的,解药配出来,练习的机会就少啦。”
“好啊!我们顺便练习复苏术。”小弟一边说着,一边将食指和中指,放到肥龙人中上面……
落翩跹住的是单人病房,由于雷雨天,天气凉快,落翩跹被被子窝着,呼吸微弱,脸色苍白。晓叶阑坐在床旁,看护落翩跹。
悦莎就在身边,而且不时有医师、护士进来,晓叶阑默念清风心法,减淡看着落翩跹时,产生的欣快感,使得晓叶阑,不忘形,仍是一贯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当有护士进来,晓叶阑就将脸转到一边,有时还用手掩着脸。清风心法,始终解决不了呕吐的问题。护士们都说,那个黑衣男子,很腼腆,有性格活泼的护士,故意绕着看晓叶阑,调戏他。悦莎站在窗户边,剪水双眸笑意流动。晓叶阑望向落翩跹,暗藏的炽热眼神,没瞒过悦莎,悦莎想着,冯颖要找晓叶阑拼命了。
澜石落翩跹与葛世霖见面后昏迷,杏仁堂人员都很清楚原因:去了茗室嘛,中了葛世霖独创的迷魂药。幸好白莲花的剑客朋友赶到。同伴莎莎没中毒,则是刚好去了洗手间。
第二天,万圣医亲笔签名的蝴蝶谷回信送到,信中痛说葛世霖丧尽医德,谋害同门,死有余辜,虽身死,不足洗其罪,蝴蝶谷除其名,信后,除了列出葛世霖对白莲花做出的邪恶罪行,还有许多在杏仁堂犯下的不检行为。原来,以前也有医师向蝴蝶谷检举葛世霖,却被压着,出了白莲花这事,之前的检举信都被翻了出来,一起算帐。至于葛世霖加入魔教这条,信中倒是没有提及。
杏仁堂撤消对白莲花的监视,新选出的杏仁堂馆主,白莲花的一位老师兄,亲自带白莲花参观杏仁堂,为白莲花炼制解药,提供药物和场所。期间,不少女性医师、护士,捧着张鱼鱼的小说,找白莲花这个书中被残忍杀害的人签名,不少青年男医师,来找白莲花谈医学,谈理想,被馆长轰散。
悦莎、落翩跹出发找晓叶阑,白莲花不久后也离开凤凰城,走上西行大道,独上神光寺。一路之上,白莲花结交了不少青年侠客,大家结伴,昼行夜息,倒也安全。路上听说西北方的一处古旧院萨,夜现青芒,似是魔刀出世,又似天魔阵,众人决定去寻那古旧院萨,结果进入天魔36骑的控制地域,遭遇黑耀日。一番血战后,黑石山庄高手被杀了大部,侠客一方,除了美丽的白莲花被俘,其余人皆战死。
知道悦莎、落翩跹就是容莎、千悦枫,白莲花惊讶。悦莎修为之强,白莲花亲眼见过,但落翩跹么……当知道两人真的找到晓叶阑,更同上神光寺,白莲花更是惊讶。
白莲花曾多次想象过,与情郎齐名,晓叶阑的样子,那是个衣着规矩,梳理整齐,彬彬有礼,温开水般的人物。却被悦莎告知,那一身朴素黑衣,披散着头发,形象潦倒,不敢看她一眼的男子,就是晓叶阑,白莲花惊奇。
白莲花为晓叶阑把着脉,现在的晓叶阑,仍是闭着目,不敢看她。晓叶阑质若古代名士,与狂野深情的温仁俊,很不一样,白莲花心想,果然是温开水。过了10分钟左右,白莲花才松开把脉的手。“晓公子,你练着清风心法吧?”
“是的。白小姐,以后叫我小阑就好。”
“嗯,明白。小阑,叫我莲花就行。你和肥龙的解药分别怎样配,我已有分晓。”白莲花回头看了服下莲花醉解药,仍在昏迷的落翩跹,为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和悦莎,一起离开病房。
悦莎问:“莲花,焚欲散没有标配解药?”
“有的。但此药因中毒人体质不同,后遗症也不同,需要个体化配药,肥龙和晓公子的解药,莫说分量不一,连成分,也大有不同。嗯,刚才我为晓公子把脉,他昨天,涤洗了经络。不愧为传说中的天才,中了我的焚欲散,仍能进行高深修炼。”
悦莎眉毛暗暗一挑,轻轻点头,没说话,心想,我低估了晓叶阑。
白莲花继续说:“晓公子中焚欲散后,看见你没毒发,是他一边念着你的样子,一边发动清风心法。清风心法是一种治疗心法,能让人从容面对一切。从晓公子的脉象看,他练清风心法,好些年了。”
悦莎却神情诡秘,压低声音问:“清风心法,据说男子练的时间长了,会那个啊?”
“是的。不过,晓公子没有那个问题。”
“什么?他没有阳……”
“他看见翩跹,差点被杀死,说明他那里的功能,没有问题。我刚才把脉,证实了。”白莲花脸上一红,继续说:“晓公子差点被翩跹杀死,是他来不及念想翩跹的样子,翩跹的气质,与你相差太远,清风心法应对不及。”
“那,黑耀日呢?”
“黑耀日知道中了我的毒,对我怀有戒心,脑垂体分泌了灭欲素,阻断了焚心散的毒杀作用。黑耀日想必对你很警惕,所以他看见你的时候,也分泌了灭欲素,不但没毒发,更能与你大战。葛世霖不知道我下了毒,没有分泌灭欲素,轻易毒发死了。”
“原来如此。”
大陆中部,轻篮草原,仙人掌洞天,苏钿主持召开元老会。元老会是天魔教最高会议,有资格参加的人,除了天魔36骑,就只有魔教顾问,会议召集人苏钿。这次的会议,天魔36骑,赶来了二十八人。备受苏钿赏识的魔教护法南宫雄,被指定为记录员,也参加了会议。
冰冰冰对南宫雄眉目传情,南宫雄执笔低头,只当看不见。冰冰冰跟天魔教中的许多青年才俊,关系暧昧,但现在大家都躲着她,那是因为一个月前,黑耀日大爆,冰冰冰修炼採补之术,与她一夜之欢后,黑耀日被吸得休养了半个月,才能重新雄起。
这种秘密,只有既无节操,修为又高,不怕被冰冰冰杀掉的黑耀日,才爆得出来,当即惊吓了天魔教所有男子,暗暗想,难怪某某跟冰冰冰好过后,再见着她,绕路走,原来不是那人薄幸吃完不认数,而是被冰冰冰吓的。
南宫雄的气质风貌品行,无论在魔教,还是在大陆,皆属上上之乘,冰冰冰平时对南宫雄,就象邻家大姐姐般温暖可亲,两人挺亲近的。冰冰冰本想培养一段姐弟恋,情到浓时,再采摘南宫雄,收获一份稳定的,甘于被採补的感情,哪知道黑耀日爆料后,南宫雄也避着她。
黑耀日被杀,真是报应啊!
这次会议,主题正是关于天魔36骑中的四人,一夜之间被杀。但讨论的时候,反应比较冷淡,最后还是苏钿根据下面送来的资料,作了总结:黑耀日荒淫无度,体质虚弱,左继、饶光北跑到黑石山庄,便在房间内放纵,弄得气血两虚,被杀手出身的容莎,各个击破。伍烈独自面对容莎、千悦枫,双拳难敌四掌,不幸被杀。
苏钿叹息一声,说:“天魔尚没灭世,诸君需爱惜身体,不可过度啊!对于容莎、千悦莎,诸君有什么看法?”
神光寺的叛徒悟空大师说:“遇上这两人,一定不能放过!但是,为了猎杀这两人,组织人手大动干戈,就太浪费了。”
郜图齐说:“我同意悟空大师。容莎、千悦枫并非正道侠客,若是上神光寺,终会被天魔所灭。我们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了吧。”
全焕金说:“同意。目前我们的重点,是笼络官府,猎杀侠客,在各地建立分教。不宜因容莎、千悦枫,打乱原定部署。”
“同意!”“是这样。”“有道理。”
“最近西行之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晓叶阑的消息,有没有?”经过数月经营,天魔36骑都建立了自己的地盘,没有人主动提出找容莎拼命,苏钿于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何仰庄说:“晓叶阑仍是不见踪影,却有一人,大张旗鼓,上神光寺。”
不被南宫雄理睬,无精打采的冰冰冰问:“独孤磊那伙人都躲起来打游击了,居然有人明目张胆上神光寺,是谁?”
“是傅频临。她在路上踫见我们的人马,都会大喊一声:‘我是大江侠客傅频临’,再冲杀上来。她的修为,跟小说中说的差不多,很高强。”
苏钿不禁笑了:“大陆最臭名昭著的女人,傅频临么。”
“是啊,知道是她后,正道都不怎么搭理她,暗器功夫好的女侠客,更偷偷用鸡蛋打她。”
郜图齐说:“哈哈,天魔36骑现在缺人,象傅频临这种人,加入我们,是很有可能的。她不加入,灭了她。”
“傅频临走的是大路,再过两个月,才进入我们的地域,若她没有死在开拓队伍手上,我们当能与她一战。”
苏钿说:“哎,都不知道是希望她被开拓队伍杀了好,还是一路杀到这里好。傅频临,小说中的大反派,万人唾骂的坏女人,真的很适合我们天魔教。”
散会后,一个锦衣青年,走到苏钿跟前,对苏钿说:“苏仙人,我想去杀了容莎、千悦枫。”这人,是苏钿的保镖之一,邪派出身的年轻高手,掩天剑,杨护。
苏钿与魔教中的大多数人不同,他彬彬有礼,学识渊博,平易近人,洁身自好,平时多呆在总部,运筹帷幄。杨护跟了苏钿一段日子,日子过得很平淡。杨护说:“若我杀了容莎,天魔36骑之中,会有我的一个席位吧?”
“杨护,跟在我身边,是想让你学会甘于平淡。我会给你机会,以你的修为,假以时日,也能成为天魔36骑之一。”同是邪派出身的苏钿,爱惜地说。
“但我想杀了容莎,听说她,很厉害。”
年轻人,总想做些惊人之事,证明自己。苏钿说:“既然你决定了,我不阻止你。杀了容莎,你当是天魔36骑之一。不过容莎,远比你听说的厉害。千万小心,多带点人。千悦枫,是容莎的软肋,然而很多时候,千悦枫会帮助容莎,分散对手的注意力。”
“我一定会提着容莎的头颅回来见你。”杨护转身离开。
在杏仁堂休养了半个月,落翩跹的身体,完全康复。天气越来越热,落翩跹自由后,便赶早墟,添买夏天的衣服。
大家这些天轮流照看落翩跹,还是第一次出来趁早墟。只见热闹的墟市,售卖小饰物的摊位上,不少粉红色的莲花小饰物出售。瘦虎惊讶地问:“那不是天魔教的信物吗,怎么市场上到处都有卖?还有,现在杏仁堂仍然挂着莲花旗。”
肥龙和小弟,俱表示不解。悦莎微笑,说:“让翩跹姐告诉你们原因吧。”
落翩跹说:“天魔要灭世,大陆中人同仇敌忾,但随着天魔灭世的日子越来越近,大陆无人能对抗天魔,信天魔度灭世的谣言,逐渐成为求生保命的希望,人们购买粉红莲花作为护身符。葛世霖虽死,但天魔教势力越来越强大,莲花旗作为护身标志深入人心,于是杏仁堂没有取下莲花旗。”
肥龙等人恍然大悟。白莲花说:“杏仁堂跟为天魔教伤员看病,作为医馆,救死扶伤,无可厚非的。大陆的希望,寄托在晓公子身上。只有晓公子杀死天魔,大陆才能恢复正常。”
落翩跹回想起燕国的标语,不禁握着拳头说:“对,晓叶阑,大陆最后的希望!”
好在,此时的晓叶阑,正在杏仁堂马房,照看马匹。悦莎哈哈一笑,问:“莲花,仍然上神光寺吧?”
白莲花点头。落翩跹兴奋地说:“好啊,莲花,和我们一起上神光寺吧!”
白莲花点头答应,说:“好啊。今晚我做完讲座,明天就跟你们一起上神光寺。”
“什么讲座?”
“《重伤员的急救和护理,我的凤凰楼救护经验》。”
此题目,包含了大量八卦信息,悦莎知道,讲座一定全场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