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龚玉打电话,龚玉其实就在我隔壁办公室,我想象着我的声音从手机传到几千里外的交换器上再通过电波再传到隔壁龚玉的耳朵里,感觉这高科技硬是厉害,一下子就诠释了我读初中花了一学期也没领悟透的一个成语,天涯咫尺!
是的,我这会儿就跟龚玉天涯咫尺来着。
我懒洋洋问龚玉,干什么呢你?
龚玉在那边笑吟吟地,正在领会您的讲话精神呢!龚玉这话我爱听,我今天早上才签发的讲话材料,瞧,多贴心的女人!
那你可要领会得深刻一些啊!我语带双关的暗示她,像龚玉这种既漂亮又有情趣的女人我可得若即若离地控制在手心里,不然,外流了是多大的损失?
龚玉也语带双关,您想怎么深刻啊?
我就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说龚玉我昨天梦见你了。
龚玉也打哈哈,我见天在您眼皮底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还需要梦见啊!
我故意拿话引龚玉,啥叫招之即来,这话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呢!
龚玉装糊涂,怎么个歪法啊?小女子愿闻其详呢。
我坏坏地笑了一下,招之即来是一种不正当的职业女性专用话语,用在你身上多不合适啊?
说完这话,我就等龚玉在那边撒娇着用指头虚点我一下说,哎呀您真坏,然后挂掉电话。
一般这种玩笑话题在大白天是浅尝辄止的,在夜晚可以深入下去,作为一局之长,这点分寸我还是懂得的,作为女人,龚玉这点羞涩还是要顾忌的。
偏偏,龚玉在那边抬了抬屁股,我听见有裙纱跟皮椅脱离的窸窣声,跟着龚玉的声音从千里之外顺着电波又交换过来,人家这么本份的人咋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啊,要不您招我一回试试看适合不?
我怔了一下,招你一回,大白天招一身骚啊!我笑了笑,还是把话题扯到梦里吧,梦里的话真真假假的,人谁不做点梦呢,我说,昨晚我不是在梦里招你了吗?
哦,梦里啊!龚玉在那边很响地喝了口茶,是暗示她喉头发干么?喝完茶龚玉的声音水汪汪传过来,梦里都做些啥呢?我们!
这“我们”两个字弄得我心旌动荡起来,我也喝了口茶,你说呢,这男人女人之间能做点啥呢?
龚玉就在那边作沉思状,跳舞,唱歌,喝酒还是玩牌?
瞧瞧,浅薄了不是?我啧了一下嘴,在梦里,男人和女人只会做一件事的!
什么事啊?龚玉在那边撒起娇来,你说吗,你明明晓得不是人家在做梦的!
龚玉这一撒娇吧,把您换成了你,瞧见没,缺一个心眼的女人呢。
当然是探讨爱情啊!我故意慢吞吞的。
怎么个探讨法啊?龚玉也故意顺路往上引。
比方说看爱情电影!我想了想回答龚玉,龚玉一直喜欢看一些韩剧,动不动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我可是听说,爱情电影鼓励男人找个完美的女人,却告诉女人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爱情呢!龚玉旁敲侧击说。
所以这电影就不宜长久地看啊!我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不看再做什么呢?龚玉傻乎乎地追问了一句。
幻想啊!我摆了套子让她往里钻。
幻想也行啊?龚玉显然没发现我的企图。
当然行,用不同的女人来满足自己对女性的幻想,这可是我的强项,不过我不能告诉龚玉,在女人面前,男人得耍点伎俩,比如说,昨天我不就幻想和你在一起谈一场地老天荒的爱情吗?
龚玉在那边一定涨红了脸,地老天荒的爱情,说白了不就是一张床?龚玉又很响地喝茶,完了冲我低语了一声,要我过来吗?
过来?我恍惚了一下。
是啊,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办公室的套间里放着一张单人床!龚玉在那边窃笑了一声。
我心虚地望了一眼套间,光天化日之下,那床有点不怀好意地望着我。
我擦了把汗,说,不,不方便吧!
龚玉忽然在那边笑了起来,我都听见茶水喷散桌面的声音在噗噗作响,龚玉说,亏你还在梦里幻想爱情来着!
我说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龚玉正了正脸色,在那边一字一句地说,女人对爱情的幻想跟男人是有区别的!
轮到我说愿闻其详了。
龚玉说,很简单,女人喜欢用同一个男人来满足自己对不同男人的幻想!
完了,我听龚玉在那边说,嫂子,这样的男人你可得控制好点!
嫂子,控制谁呢?我打开门,见一女人正怒气冲冲朝我走来,天啦,那不是亢小佩吗,自打跟她拿了结婚证,她可一直把我控制得牢牢的。
亢小佩不说话,拿眼盯着我看,她的瞳孔里,明明白白浮现出一张床来,床中间一点一点有缝隙裂开,天涯咫尺般的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