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金棺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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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河底沉尸

“唉,你等……啊!”我刚开口,腰间就被紧紧的箍住了,随即一股大力把我向上猛拽,胸腹间的空气瞬间就被一点不剩地挤了出来。腰间的环抱和水下抓着脚踝的那双手,在相互的作用下让我痛苦不已。这种情况下,连吸气都办不到,哪里还能说话。

就在我感觉脑袋马上就要憋炸的时候,脚下松动了,一块至少有百十来斤的东西随着抓我的手,被慢慢提了起来。

“啊!!!”只听见张山一声大吼,水泥块被整体拔出了河床。

张山抱着我往旁边踏了一步,随即松开双手,两人都大口得喘着气,只不过一个是累的,一个是憋的。

休息了一会,张山道:“好了,只要起出来就好办了。一会我上岸把你拽上去,咱们再解决那双手就容易多了。”

我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于是站直身子,打算活动活动检查一下,看刚才有没有哪被这家伙给拽断了。可活动到脚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脚踝处被紧箍的感觉没有了,试着动了动,一只脚竟然抬了起来!我喜出望外,连忙从这块“水泥”上跳了下去。

张山看到我的动作,也是一脸的惊异,忙问道:“你腿被拽断了?”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高速他自从水泥块被起出来后,那双手就松开了。

张山歪头想了想,说道:“还是先把这东西弄上岸再说吧。”

“还要弄上去?”我听了老大不乐意,这都过了半个晚上,一点扶尸咒的消息都没打探出来,还要去搬这个破“水泥块”。

张山反而正色道:“怎么说里面都是一个人,你不要以为是你运气好它才放过你的。它抓着你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咱们救它出去,现在可不能半途而废,你如果不接着把事情做完,咱们今晚说不定就别想上岸了。不管从哪方面讲,事已至此,不能就这样把它丢在这里,道义上也讲不过去。”

被他训斥了一顿,我自然没什么话好说。商量了一下细节,张山包里有绳,我们分别绑在这块水泥的两端,然后爬到路上,最后再用绳索把水泥块给拽上去。

等我们又重新从河里爬到沿河路上后,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淤泥,又油又黏,腥臭无比,但这么老半天,也差不多习惯了,只好等事情办完了去找地方彻底洗个澡。当下也管不了这许多,我俩一同用力,总算是把这块水泥给提到了岸上,竖在路边。

这时我近距离观察它,发现那双手赫然从水泥中伸出,位置就在中间稍微靠上一点,正应该是一个人小臂前展的地方。十指微屈,虽然长期泡在水中,但不知为什么却完好无损,青灰色和长长的指甲显得格外吓人。整块水泥也就一人来高,呈长条状。最上面还能看到不少黑丝状的东西,一团一团的,我想应该是头发。

张山绕到了背面,同时示意我过去看。我转过来一瞧,虽然有心理准备,心脏还是不听话地急速跳动起来。只见后面清晰的就是一个人的轮廓,从后脑到肩膀,到后背,到腰,都能很明显得看出来。

显然是这人死了后浇注水泥时,因为后背贴底躺着,水泥无法完全包裹,干了后自然就露了出来。只不过由于长期在水中浸泡,而且缝隙处并没有密封,暴露在外的有些部分早已腐烂,肉和骨头就这么在外面露着,无比的恐怖和恶心。

张山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扶着水泥块愤然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没想到都市里依然还有人会用这种邪恶的镇魂术,让人死后还获受到如此的折磨!”

虽然我害怕多过愤慨,但如此残忍的手段,的确也为死者唏嘘不已。心中想着,我也学张山把手撑在了水泥块上。

“谢谢你!”就在我手放在水泥块上的一瞬间。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啊!”我吓了一大跳,赶忙缩手回头看去,但我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儿?”张山见我突然跳了起来,也紧张地向四周张望。

“那个女的……是那个在铁路线上唱歌的女的!”我围着水泥块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但刚才那个声音的确就是在我的耳边响起的,就好像在我的身后一样。

“什么女的?对了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张山终于想起来问我这码子事儿了。

我对他大致讲了一下那个唱歌的女人如何引诱他他上铁路线,又差点被呼啸的火车撞上,最后被我摔下桥去的经过。

听完后,张山恨恨地道:“哼!别让我逮到这个女人,要是落在我手里,我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差点害死我,这王八羔子……”说完,他就朝着水泥块一掌打过来,以示心中愤怒。

水泥块由于在水中是平放的,捞上来后被我俩竖了起来,本来就头重脚轻就站不稳,被张山这么一推,平衡瞬间就被破坏,朝着我倒了过来。我正心神不宁,等发现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下只好伸手托住这块东西。还好它在地上有支点,只是朝我倾斜过来,顶住他并不费什么力气。

“你不要怕!”这次我又听见了,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扭头看去,果然,穿绿色连衣裙的女人正站在我身后,定睛看着我。

我赶忙把水泥块扶正,躲在水泥块后的张山旁边,把头探出来,冲她喊道:“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女人冲我笑了一下,但她的笑看起来是那样的凄惨和无奈:“你不要怕,你们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手正扶着的不就是我么?还来问我?”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双手正扶着水泥块,脸还贴在上面,看着那个女人。我怪叫一声,双手一推往后退去。由于用力过大,一屁股坐在地上。随着“轰隆”一声,水泥块也在我的作用力下轰然倾倒,摔在路面上。

“你干嘛呢?”张山站在旁边,一脸诧异的问我道。

“这……这水泥块里的……就是……那个女人!”我指着身前的一堆碎石头,颤抖着说道。

由于这块水泥浇注的时候里面有个人,而且可能为了便于搬运,并没有做得很厚重,我又这么一推,水泥块在倒下的时候,上半部分彻底摔碎,里面的尸体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如果单从身形上来看,这应该是一具成年女性的尸体。因为高度腐烂,而且在碎开时水泥连带着皮肉一起飞溅开去。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副连着肉的骨架,根本无法判断死者的年龄和样貌。

“你说什么?你说这就是那个唱歌的女人?”张山看着地上的尸体,凑上前仔细观察。

我坐在地上,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是被人封印在了水泥中,致使她的魂魄无法离开,即使是我这个掌印人,吃了判官草,不触摸到那块水泥,依然无法感知她的存在。可见这个镇魂地方法着实厉害。

但刚才她明明是站在铁路桥上在唱歌的,这又如何解释呢?

我越想头越大,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实在不是我这个活了二十多年的平凡人所能接受的。渐渐,我发现眼前的地面上似乎有东西,仔细看去,是一双雪白的赤脚,顺着那双小脚向上,一袭绿色的连衣裙,在黑夜里格外地扎眼。

女人慢慢地蹲了下来,直到和坐在地上的我视线平行,就那么抱膝看着我。

我俩脸的距离此时只有三十来公分,说我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此时我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我已经明确地知道她是鬼,我不知道的是如果我爬起来跑了,他会有什么反应,所以还是不动得好,听天由命吧!

对视了好久,女人终于开口了:“你不要怕,今天晚上害得你朋友差点被撞死,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骨头都摔酥了!什么也看不出来,我看还是赶紧走吧,不然让人发现了咱们和一具尸骨在一起,还真不好解释。”张山蹲在那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无奈站起来冲我说道。

我赶忙朝张山做噤声的手势,并指了指我面前,示意他那个女人就在这,不要乱讲话。女人看到我的表情,笑了笑,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说道:“没关系,那具躯壳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你们如果不打碎它,我也无法获得自由。”

我见这个女人的确是没有恶意,恐惧也逐渐消失,于是壮着胆子问她道:“你……你是被什么人给弄成这样子的?”

“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女人说着站了起来:“总之,我还要再次感谢你们救了我。至于这堆尸骨,你们就不用管了,明早自然会有人来处理的。”

这时我看到了女人身后张山的嘴型,正对我说:“问问她关于扶尸咒的事情。”

“等一下!”我见女人转身要走,连忙喊住了她:“你听说过扶尸咒没有?”

女人又转回身来,一脸回忆的神色。片刻后,告诉我道:“对不起,我从没听过什么扶尸咒。不过你们要想知道,可以去问钱大师。顺着头顶的这条铁路线往北走,过了桥二百米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小院子,钱大师就住在那里。或许他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好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要走了。鬼和人接触的太多,对咱们双方都没有好处。”女人见我没了下文,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厘头的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去我该去的地方,如果以后你还能见得到我,记住我叫高苑就行了。”女人说完嫣然一笑,转过身去,背影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高苑……哎呀你干嘛!”我正回想着女人的最后一句话里的意思。冷不防张山从后面照着脑袋就是一巴掌,打得我往前一个阻趔。

“小样儿,你该不会是被鬼给迷住了吧?还打听人家名字,碍你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命就剩一半了,还有心思在这搞这个调调儿。”张山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问了,人家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不过她说那边有高人知道,要去问问不?”我赶忙指着铁路桥北边说道,顺便岔开话题,省得他借题发挥。

“你说呢?不去问你等死啊?”张山斜眼瞪着我,显然看出了我声东击西的把戏。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女人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也不好意思继续指责我。

为了防止这一大片碎石对路人的妨碍,也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在张山的执意要求下,我俩又花了好几分钟,把摔碎的水泥块和骨头堆放在了路边较为显眼的一处地方。只要明天有人往这里瞧上一眼,就能发现情况,并通知警察,那剩下的任务就是他们的了。

至于犯罪嫌疑人会不会被抓,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何况人家死者都说了不打算追究,我且自顾不暇,还上赶着去接手这事儿干嘛。再说这也不是我们的职责。

把碎石码放好,我们就又顺着刚才的斜坡爬上了铁路线,朝桥的另一边走去。这次我们小心多了,尽量靠着边走,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把十二级台风的感觉。

铁路线上依然是人来人往,但他们都只是低着头走自己的路。张山果然一个也看不见,我只能尽量离他们远远的。

过了桥往北走了大约将近二百米,我们发现在铁道边居然还有一间屋亮着灯。看了看表,这会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居然还有人没有休息。走到跟前发现这是一处小院,院门就冲铁道开着,十平方不到的院子里到处扔的都是废弃的矿泉水、可乐、啤酒瓶子。院里只有一间小屋,连门都没有,屋内有一个拾荒者摸样的老头正认认真真地捆扎着一大摞压扁的纸箱。

我瞅了瞅张山,心中迷惑不已,这难道就是那个高苑所说的钱大师?张山则比我直接多了,他二话没说就步入院子里,踩得那些塑料瓶子咔嚓乱响,走到拾荒老头身旁,大声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钱大师么?”

说来也奇怪,张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头居然跟没听见似的,依然慢条斯理的整着他那摞破纸箱。张山有点火了,扭脸冲我说:“那个女的该不是骗你的吧?她为了能跑掉,就骗咱俩说这有个什么大师,总不会就是这个又聋又哑的拾垃圾老头吧?”

他始终认为高苑就是故意要害死他,而且后来还对我不吭声就放她走颇为不满。现在又碰上这么个拾荒的老头,张山的忍耐力就有点接近极限了。

我始终盯着这个老头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在捆扎这摞纸箱子的时候,手中用来捆扎的尼龙草一共断了两次,而且每次他都是双着,也就是用了两股尼龙草在捆扎。

尼龙草的硬度大家都知道,普通人可能把手都勒断了,也不一定就能单凭力气将其拽断。这个老头看起来少说也有六十多岁,而且硬纸箱又不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必然割不断尼龙草,最奇怪的就是我根本还没看出老头用力,两根双着的尼龙草就凭空崩断了。我想就算张山恐怕要想做到这个程度,也一定会把他的手勒得生疼,可见这个老头绝对不一般!

张山见我和老头都不带搭理他的,讨了个没趣。自然而然就把火发在了老头身上,转身就要去他的身子。

“小心!”就在张山的手刚碰到老头肩膀的一瞬间,我发现老头手中新换的尼龙草第三次崩断。握在他手中的那节夹着劲风朝张山右脸抽去,我赶忙提醒张山好让他注意躲避。

“啪”的一声,还没等我话说完,张山脸上就被尼龙草狠狠地抽中了,瞬间右脸颊冒出了一道红印。好在那东西毕竟没什么分量,自然也受不了多重的伤。

看到这一幕,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虽然不知道拾荒老头究竟是不是钱大师,但他的身手和力量绝对超过了一般人可以理解的范畴,尼龙草这种轻飘飘几乎没有重量的东西,他居然能用来抽张山一个大嘴巴子,其本事可见一斑。

张山愣了两秒钟,他估计也发觉了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是这个老头故意使的绊儿。于是这家伙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爆发了,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仗着自己身高力强,冲老头喊道:“好啊!老家伙,没看出来还是个练家子。来来!咱俩比划比划!”说着就去拿老头的手腕。

我赶忙要跑进院去阻止他俩,刚迈出一步,就感觉有一个大黑影从头上飞过,然后跌在了我身后的地上。这时再看屋内,就只剩下老头一个人,不用问也知道飞出去的是谁。

老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尼龙草,慢慢转过身来。只见他高高的鼻梁,眼窝深陷,留着一撮山羊胡,肤色黝黑,倒有点像中东那边的人。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如果不是他刚才露了这么一手,走在人堆里,我绝对看不出他和别的拾荒者有什么不同。

“小子好眼力,两三眼就能看出我手上的力道。”老头终于开口说话了,嗓音沙哑,好像含了一口痰似的,听后让我觉得自己嗓子都很难受。

“你俩放走了我的摇钱树,我没去找你们算账也就罢了,你们还敢来找我。说吧,到底想干什么?”老头背着手,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

“你说高苑是你的摇钱树?”我听了很是迷惑,一个死人能帮他挣什么钱?

“哼!别捡没用的说。”老头一步一紧逼,我一步一后退。身后的张山也爬了起来,看来他通过刚才的较量,明显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干瘦老头的对手,索性直接站到了院子外面,把我一人丢在了这里。

“钱大爷……哦不,前辈!”我已经能肯定这个老头就是高苑口中的那个钱大师。

“您老别急,放她走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也是无意中碰到的。我们来找您就是想打听一个扶尸咒的下落,至于其他的,我们真的是无意冒犯。”我一边退,一边用尽量友好的措辞向老头解释着。

“扶尸咒?”老头听了这三个字,脚步停了下来,皱着眉问道:“能看到鬼魂,你们谁是掌印人?”

“是他!”院外的张山隔着低矮的院墙指着我说道。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头早已抢上前,用食中二指夹着我的右手,提了起来。同时,我也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三颗红点。

“恩,果然是无为印,你师承何处?!”老头看了我手腕出的印记后马上松手,又走进一步问我道。

“豫北太行山,张士勋!”还没等我说话,院外的张山又抢先回道。

“……张士勋!张士勋中了扶尸咒?”这个老头听了张山爷爷的名字,突然间变得激动了起来:“哈哈!报应啊!我早就说挟魂向善非吾辈之所能,他就是不听,如今中了扶尸咒,恐怕他半生功力就要付诸东流了。哈哈,报应啊!”但语气中却是一腔的悲凉。

院墙外的张山不乐意了,说道:“谁告诉你我爷爷中了扶尸咒?”

“不是张士勋?那是谁?难道是你?”老头听了张山的话,笑声嘎然而止,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张山见老头神色不善,赶忙接着话茬。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么?只有掌印人方可入梦收魇,凡人就是想中扶尸咒,也没那个能耐!你当我们掌印人是小猫小狗,满大街都是啊?”钱老头一下就揭穿了张山的谎话。

我此时也豁出去了,大大方方地对老头朗声说道:“中扶尸咒正是我,还望前辈看在故友旧交的情分上,给晚辈指条生路。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必牢记在心!”

方才听钱老头话中的意思,心里早就凉了半截,连张老头都要舍掉半生功力,才能和扶尸咒有的一拼。那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活路在?所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只有拉下脸来求面前的这个钱老头,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哼!我凭什么要救你?救了你,将来你接了张士勋的班,再接着和我作对?”老头很会算账。

但他的话中总留有一丝余地。而我却很准确的扑捉到了,于是解释道:“严格来说,我还不算是张老爷子的徒弟,因为我当初是被他所骗,糊里糊涂拜的师,这次下山前张老爷子已经说了,如果我不乐意,完全可以不承认这层师徒关系。所以前辈完全无须担心,您只要救晚辈这一次,今后晚辈只有感激之情,又怎会与您为敌呢?”

“哦?”钱老头听后颇感意外,说道:“张士勋什么时候也学会玩阴招了?这么说你也算还没有拜师,假如我告诉你扶尸咒所在,却另有条件呢?”

“前辈不妨说来听听。”我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稻草,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我要你做我的徒弟!”钱老头说完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不要答应他!”墙外的张山冲我喊道。

此时我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当什么掌印人,实非我所愿,光是今晚的一系列事情,就搞得我们如此狼狈。何况我胆子又小,这种通阴的事情是万万做不来的。但如果不答应他,小命能不能留到后天,都还是个未知数。

我左思右想,过了半晌,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抬头对钱老头说道:“前辈明鉴,我正是因为不愿踏足这阴阳行当,所以才不承认和张老爷子的师徒关系。不瞒您说,我实非掌印人的材料,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如果您觉得救我的代价只有拜您为师才可相抵,那我只能对您说声抱歉,不是晚辈不能,而是不想。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您也不打算收一个对此毫无兴趣的庸才当您的徒弟吧?不过我还是希望您念在晚辈年龄尚幼,给指一条明路,晚辈定当涌泉相报!”说完我就盯着钱老头,等着他的反应。

钱老头也不吭气,就这么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从我的眼神中看出这些话的真假。我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过了半晌,钱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娃娃年纪不大,怎地脾气这么倔,命都搭里也拉不回来。也罢,你不肯拜我为师,我也不难为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告诉你扶尸咒在哪?至于怎么破了它,那得你们自己想办法。”

“前辈请讲!”能达到这个效果,我已经相当满足了,赶忙追问钱老头的条件。

“我暂时还没想好,等你有命活着回来,再来找我吧!扶尸咒性喜阴,只要它跟着你来了郑州,就一定会躲在极阴之地的下面,才能掩盖其特殊的气味,不会被那些有能力的人发现。至于其他的,你们就好自为之吧!”钱老头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张山一听急了,在院墙外喊道:“你说清楚点啊,这不跟没说一样,我们会知道极阴之地在哪啊?”

老头转过身说道:“不拜师,就只能说这么多。你如果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我立刻就可以出手帮你。”

这个诱惑其实相当的大,我费了好大的劲,才阻止住自己答应他的冲动,一想到今后几十年的日子都要和这些个魂啊魇的打交道,肝都是颤的。

我冲着钱老头鞠了一躬,说道:“前辈言尽于此,晚辈已感激不尽,如有命回来,定当遵守约定,再来拜会您老。”说完,我就转身走出了小院。

只听见身后钱老头的冷哼:“还真是个驴脾气!”

我出了院,向张山打了个眼色,我们一前一后的顺来路向前走去。刚走了不到十米,只听见身后的小院里,钱老头那沙哑的声音低吟道:“梅山之尾,千万忠魂,南征北战,血染白沙啊!”听起来又不像诗,也不像顺口溜,不知道他吟来作甚?

张山听了,冷哼一声道:“神经病老头,做事阴阳怪气,说话也颠三倒四,我看他准是在练什么邪术!”

他这一说,到提醒了我,钱老头儿思维敏捷,脑子一点也不慢,此时故意高声说了这么一句,定是有别的缘由,于是我回头冲张山道:“我倒是觉得他是在有意提醒咱们。”

“切~他有那么好心?”张山晒道。

“梅山之尾,千万忠魂,南征北战,血染白沙……”我嘴中反复念叨这几句话,始终不得要领。郑州地处平原,一马平川,哪里来的什么山啊,只有黄河边有个邙山,可那也不在市里啊。

“照我看啊,他那是故意迷惑你,好让咱们找错方向,要说极阴之地,莫过于公墓了,只要挨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张山自以为已经抓住了重点。

“大哥,这是在城里,公墓里也都是埋的骨灰,哪像你们山里是土葬?阴气能有多少?再者他刚才也说了,扶尸咒是藏于地下,咱们总不能拿个铲子去公墓里毫无目的地乱挖吧?郑州公墓这么多,咱们就算现在开始去找,一天的时间,恐怕也不一定够用。”我立刻反驳了张山的观点。

“反正在我们山上,埋人的地方,自然阴气就重。”张山并不放弃,依然坚持己见。

“埋人的地方……”我听她这么一说,脑子倒是突然闪过一丝什么东西,但还没等扑捉到,就又迅速消失了。

“师叔,要不我再去求求那个钱老头儿?”张山见我眉头紧锁,也是颇不忍心,何况离扶尸咒完全恢复只剩下两天不到了,要想制得住他,只有靠着最后的二十多个小时才能有希望。

“得嘞!您就在这呆着吧,你要回去,没两句你俩就又得打起来。你这暴脾气我可算见识了。”我赶忙阻止他。

其实我们也都知道,就算回去问钱老头,也是白问。只要我不肯拜他为师,说什么都没用,打又打不过他,还能怎样?

“目前当务之急,还是把咱俩这一身臭泥先洗洗吧!”我抠了抠衣服上的泥巴,都被风吹干了,一揭下来,还挂着一些粘糊糊的东西,别提有多恶心了。

走了一会,终于回到了大路上,我迫不及待地跑到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打算找个宾馆,先洗洗住下,再仔细分析一下。

出租车门一打开,司机马上就闻到了我俩身上的恶臭,一把就将刚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我给推了出来,嘴里骂道:“你们两个掉粪坑里去啦?这么臭!我刚洗的车座套,快出去快出去!给多少钱也不拉!”说完,关上车门就绝尘而去。

张山我俩相视苦笑,这身样子和气味,别说打车,就算进宾馆澡堂人家估计也不让。还是先找个没人管的地方洗洗再说吧。

这时我想到西边不远有一个公园,我打小在里面玩,公园的小湖清澈见底,还有给游人饮用的净化水设备。我俩看来也只能去那洗洗了,于是就迈步朝西走去。

“去哪啊?”张山赶忙追上我问道。

“碧沙岗公园,先洗洗去!”我刚答了他,突然脑子里一片光芒。对啊!老头说的难道是碧沙岗公园?我忽然记起小时候去碧沙岗公园玩,关于公园历史的石碑上是这么说的:

1927年6月1日,冯玉祥与北上的北伐军在郑州胜利会师。冯玉祥出任河南省政府主席。之后,冯玉祥率国民革命联军继续东征,转战山东、河北,收复北京、天津。东征胜利,战事稍息。1928年春,为了安葬历次作战中阵亡的官兵,冯玉祥先后拨款20余万元,责成交通司令许骧云建造北伐阵亡将士墓地。而碧沙岗公园的前身,就是冯玉祥将军建造的北伐阵亡将士墓地。

按理说,碧沙岗公园的确符合郑州极阴之地的条件。当年解放后为了积极备战响应中央“深挖洞、广积粮”的号召,郑州西边和南边到处都在挖防空洞,且多数相连互通,几乎覆盖了半个郑州。

碧沙岗正处在郑州西边和南边的交界处,其公园的身份更有利于在下方修建防空洞,地下管网错综复杂。只是公园内的防空洞出入口,就有好几处。难不成扶尸咒就躲在这里?但老头那几句话中的梅山和白沙,我确实想不通。碧沙岗难不成以前还叫白沙岗?

我连忙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张山。他听了,思索半天,说道:“看来这老头真的是在提醒咱们。想不通的先不要想,反正也要过去,去了找到公园志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快走!”

于是我俩马上动身,快步朝碧沙岗公园走去。

回到大路上,我感觉安全了许多,不单有明亮的路灯,路上也时不时的开过一辆汽车,我从来没有觉得发动机的噪音如此好听。

路边的人行道上也偶尔会有一两个路人慢慢地走过。观察了一会,我发现还是有些不对劲,我俩这一身恶臭加黑漆漆的油污,再显眼不过,可刚才有个女孩从我们旁边走过,既不躲也不抬头看。再往深了想,毕竟这会儿也是半夜三点左右,年轻女孩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即使是大路也不应该啊。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方圆几百米内的那三五个人。发现每个人都是低着头,慢悠悠地向前挪动,毫无赶夜路急盼回家的那种心思。想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他们应该不是人,而是深夜游荡在城市里的孤魂。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指着前面冲我们走来的一个老头给张山看。

张山还是看不见,走到我们面前,老头压根没有要躲的意思,倒是我连忙闪在了一边,只见老头和张山就这么交叉而过。更准确点说,是老头从张山的身体里穿过去的。

我正站在一边诧异的合不拢嘴,张山示意我不要理会,迅速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