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给我打电话说,你瘦了许多呢!
我说你在三峡也能看见我?我听肖兢说龚玉带团去了三峡,肖兢是旅行社的经理,我同学。龚玉是他手下的导游,上个月去三亚认识的。
龚玉笑,说你不兴人家不舍得你又悄悄回来了啊!
我也笑,我打算替肖兢打110报警了,导游失踪了他不着急啊!
龚玉说你报啊,我就在你楼下,警察一来,你就是拐卖良家妇女了!
鬼才知道她是不是良家妇女呢!我从窗子探出头去,龚玉果然在楼下很良家妇女地冲我招了招手。
我挪着发福的身躯下了楼,龚玉很职业化地笑,说,真瘦了许多呢!
屁,我说,昨天才过的磅,又长了三斤!
我是说精神瘦了许多,龚玉辩解说。
精神瘦了?我一愣。
对啊,上次你萎靡不振的,给人整个印象就是懒散臃肿,这次你春风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啥喜事啊,不就扶了个正,还是在局长位子原地踏步着!我故意轻描淡写的。
庆贺庆贺,我做东!龚玉伸出手来,先恭喜了再说!
龚玉的手很柔,但不是柔若无骨,很适度的柔,让我心里起波澜的那种柔。
那就给你一次腐败我的机会!我打开车门,龚玉钻进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手在我小腹上滑了一下,该减肥了呢你!很关心的口气。
你帮我啊!我坏坏地斜着她笑。
肉长在你身上,我怎么帮啊!龚玉又拍了我一下。
没听说啊,色是刮骨钢刀,你多刮我两回就行了!我嘻嘻哈哈地说。
龚玉说,你们当官的咋都这德性啊,失落时人家安慰你,得意了就占人家便宜!
我没话可答了,毕竟对龚玉不是很了解,听肖兢说龚玉是个捉摸不透的女子,要知道肖兢可是琢磨女人琢磨了大半辈子。
龚玉说,到金北湖咖啡馆吧,新开的,很有情趣!
我说行啊,今天就把我奉献给你了!
龚玉说你自己要求奉献的,我拒绝了是不是很不人道啊?
我说,当然不人道了!
龚玉就很意味深长地笑。
金北湖咖啡馆座落在一片竹林中,颇为迎合东坡老夫子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意境,算得上是中西合璧的产物吧。
我们进的是雅间,很曲径通幽的雅间,这样的情趣,我喜欢!
欢乐总是太短,寂寞总是太长!谁的诗呢,挂在墙上?挥不去的,是雾一样的忧伤,挽不住的,是清晨一样的时光!
我在清晨一样的时光里把手揽上了龚玉的肩头。
门就是这时被踢开的,因为我先看见了一只脚,很有气势的一只脚,气势汹汹地踏了进来,另一只脚却犹豫地停在了半空,脚的主人蚊子般地哼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局长您在这儿!
是我局执法大队的大队长,大队长跟着又补了一句,这家咖啡馆开业快一个月了呢,拒不办证,我们才来的!
我很恼火,办证你找老板啊,踢人家包厢门算什么,粗暴执法呢你!
龚玉急忙欠身说,抱歉抱歉,改天我叫人去办!
我一愣,这是你开的啊!
大队长连忙摆手说,不急不急,自己却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我说龚玉你开咖啡馆怎不通知我呢,我安排人来捧场,也不至于造成么难堪的局面。
龚玉一撅小嘴巴,我可不想靠别人面子吃饭,女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独立,独立!懂吗?
我当然懂,于是很独立地喝了两杯,走了。
我知道执法大队长一定还在附近窥探,这年头的下属,都贼精,何况我手下一个副局长正是他的表哥,只怕他表哥已接到他的电话报密了。
我没精打采走出咖啡馆,心里盘算着怎样摆平这件事,心中有事,饭就没胃口吃了,官场中人,最忌的就是被人窥破隐私。
晚上,接到儿子电话,说要参加什么家长会,我懒洋洋地去了,没点精神头。
儿子见了我,大吃一惊说,爸爸,才一天不见,你咋瘦了许多?
瘦了吗?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肚子,依然往外凸着呢!
儿子见我盯着肚子发呆,儿子说,我是说精神瘦了许多,精神,懂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