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房产大鳄
2660400000046

第46章 玫瑰别墅(8)

“你能想象我为了楚楚动人地走向你,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么?很多人都只知道做手术会痛苦,但全身多处整容到底有多痛苦,只有亲历的人才会知道。我对麻醉药过敏,每次上手术台都冒着会死掉的危险,还随时面临着整容后遗症复发的严重后果。

“还有,为了你,我到你家当保姆,忍受着小树对我的排斥、敌意;到了你手下后,又为了那份工作殚精竭虑地百般付出,甚至不惜利用色相诱惑那些男人,那原本是我内心深处所深深不齿的!

“我不止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把原来的自己活活地杀死了,不止容貌,还有内心的纯良,换上了给我造成过心灵重创的叶飞舞的脸!一次次地,我多么想抓烂这张脸,这张世上我最憎恨的女人的脸,可为了得到你的欢心,我必须天天顶着这张脸,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而你,就是那个始作俑者,那个幕后的源头!”

叶玫瑰噼噼啪啪地诉说着,继而痛苦道:“你应该明白,我为了你,付出了怎样巨大的代价,甚至有可能包括我的生命。”

“不管怎样,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冯威龙扭头仇视着叶玫瑰,“想我冯威龙,那么自信、骄傲的一个男人,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了事业,没有了社会交往,像只羊一样被圈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间房子,这个别墅,就像一座坟墓一样!”冯威龙的情绪忽又变得狂躁起来,一下一下地捶着墙,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忽然又想起了一点,问道:“前几天玫瑰别墅里先后来了两个陌生男人,他们又是谁?你还手拿玫瑰花在大门口接着他们,举止亲昵,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把我锁起来,该不是就为了让我观赏窗外的这样一幕幕场景,故意气我吧?”

叶玫瑰极力地争辩:“不是的!这次晓晨已是倾其所有给我钱做了修复手术,我担心以后再有毁容的严重情况时会没钱治,所以便在网上登了个征婚启事,想骗其他男人的钱。”

“你以后还会有毁容的可能性?”冯威龙惊恐道,整个人都寒透了,他撇了撇嘴,不屑道,“就你这副样子,这种情形,自顾已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帮我东山再起?”

他厌恶地推了推叶玫瑰:“我累了。这么多的真相一股脑儿地涌到我的跟前,我一时间消化不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行吗?”

“不错,我是整过容的,骗了你。可你扪心自问,你骗过我多少?当初不是你拿公司的股份诱惑我,我会那么卖力地为公司付出,甚至冒险色诱蒋局长,最后落得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吗?如果不是你再次拿公司的股份诱惑我,在和叶飞舞发生严重冲突的那次,我便早早离开了公司,也不会白白又被你榨取了那么多的心力和宝贵的时间;如果又不是你拿要跟我结婚的谎言坑骗我,我怎么会将自己的公司,将自己苦拼了那么久才拥有的一份事业对你拱手相让?你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大骗子,却还有脸在我面前指东道西!你身为一个大男人,一个那么大公司的老总,到男人的世界里去欺骗、驰骋,还算是你的本事,坑骗一个柔弱的女人算什么本事?尤其是利用她对你的崇拜去坑骗她,尤其让人不齿!”

极度的羞辱之下,叶玫瑰压抑已久的愤懑终于冲出了一个口子,噼噼啪啪地发泄着,总算彻底释放了一番。

叶玫瑰抹去眼角的泪水,坚定道:“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我又很感激你,一个人不被伤到体无完肤的程度,她总还会贪恋些什么。她但凡从你的身上能看到丝毫人性的美好,也会贪恋些什么。实在是太可笑了!我原来,竟然还相信过你会跟我结婚。”

第二个惊天真相:有关郑小燕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既然叶玫瑰撕破了脸,冯威龙也丝毫不顾及什么了,他撇了撇嘴不屑道:“跟你结婚?!只一个郑小燕,耗费了我多少心力都抹不去,我怎么可能再跟你,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结婚?!”冯威龙不耐烦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脱口而出,但说出去的话,已是泼出去的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一直认为,郑小燕是横亘在你我之间最大的障碍,我多少努力都抵不过她在你心里的分量。”叶玫瑰问。

“郑小燕在我心里的分量?”冯威龙的肩膀耸了耸,嘴角撇出一丝滑稽的轻笑,“当初,我故意安排明显对我有爱慕之情的叶小篮进我家当保姆,故意激起两个女人间的争斗,原本想,同一个屋檐下的杀机,多么容易完成,可谁想到你是个不顶用的东西,白白耗费了我一番心思;后来我又故意安排场合让郑小燕结识单位上围绕在我身边的其他女人,故意让她看见我跟那些女人间的亲热,因为我知道女人间的嫉妒心有多强,那种刀子,是无形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故意置她于死地?我不明白,你一直对我们说,你们真心相爱。”叶玫瑰惊骇道,以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当决策不同时,她还想撤走她在公司的股份,也是被逼无奈,我才将她送进精神病医院的。虽然事后证明我的决策错了,可她怎么也不该有撤股的念头啊!”冯威龙又说。那严严实实地压抑在心中已久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也是一种解脱。

“你故意将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叶玫瑰再次惊骇道,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不怪我心狠,你知道一个企业家的妻子值多少钱吗?公司全部资产的一半!我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绞尽脑汁、夜不成眠……那么轻易地,就被切去了一半,就好像是我自己的身体,被活生生地劈去了一半!”冯威龙脸色痛苦地扭曲着,手比划着,似乎此刻就有一把锯,在咝咝啦啦地锯着他的身体。

“还有,就因为当初她娘家投的那几万块钱,她在公司就占那么大的原始股份,凭什么?!公司的发展,耗费了我多少心血,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想撤股?门都没有!没天理了还!”

冯威龙又尖利地叫道。

“可是我不能触犯法律,那么,就借用其他女人的手,借用精神病医院——”冯威龙一副聪明至极的样子道,眼睛里像有一团鬼火,闪啊闪的,像暗夜里的一只狼的眼睛。

叶玫瑰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寒彻了肺腑,她上前一步问:

“那么,开始时你不让我去公司工作,而让我去你家做保姆,明明对整容前的我毫无感觉,也明明感觉到了我对你的爱慕之情,却并不回避,且还有招惹之意,而一旦我明确地向你表达了心意之后,你却把拒绝我的借口推到郑小燕身上,是故意借我的手去加害于她?郑小燕那次煤气中毒,如果不是我瞬间人性的良善萌发,心急火燎地赶回去,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次大雨里的邂逅,你对我的好感和温情让我惊喜得认为自己这个灰姑娘遇到了白马王子,原来却只是你物色的一个杀人工具?如果不是我的良善尚存,而是被自己对郑小燕的嫉妒给吞噬了的话,恐怕我现在早已成了法律之刃下的替死鬼了。”

说到这里,叶玫瑰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呼呼地冒着寒气,她再上前一步问:

“还有后来,你同意我去你家过初夜,又让我把怀孕的事告诉她,也是故意刺激她,让她自杀?

“当初,我抛弃了一切,满怀热情地扑向你,实际上只是飞到你脚下的一把刀子,以供你使用借刀杀人之计?

“而一旦郑小燕出意外之后,她在公司的股份就会主要由你来继承,从此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离婚分财产的担忧,你在外风流时,也不会老有人查岗吃醋?”

叶玫瑰步步逼问,冯威龙无言以答。

“一个为你生儿育女、与你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跟你一起赤手打拼下这片江山的人,都落得如此凄楚的下场,那半路上出现的,边上、沿上的女人,却还指望从你这里得到真挚的情感,并为此前仆后继、争风吃醋地厮打在一起,扭打得一地鸡毛,多么可笑、滑稽!”叶玫瑰辛酸不已地说,神经质般抱住自己离他远些。

“你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是个魔鬼!”叶玫瑰怕被蜇着般甩下这句话恐惧地逃开了那个房间。

叶玫瑰跌跌撞撞地逃出那个房间后,在别墅大门口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恰在这时,一个柔弱的人影从外面走近了玫瑰别墅的大门口,竟是休假回来的郑小燕!

郑小燕在别墅门口的垃圾桶处忽然站住了脚,眼神一下直了,只见扔弃在那里的,除了先前来的那个丑男人的空空如也的大行李箱外,还有礼帽、口罩、墨镜等第二个全副武装地前来玫瑰别墅求婚的那个男人的行头!

郑小燕一瞬间恐惧极了,心说:“会不会,这两个男人都被劫了财,然后被杀啦?那么,威龙和小树呢?会不会也遭受了什么不测?”她打量一眼玫瑰别墅,似乎一草一木、每一处角落里都藏着鬼气和杀机。

终于,郑小燕失控地一下跪在了叶玫瑰的跟前,抓住她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赶快告诉我威龙到底在哪里。我这么苦苦地找他,绝对不是想跟你争夺他!实话跟你说了吧。”郑小燕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张打印纸来。

“这是什么?”叶玫瑰好奇地问。

“这是前些天威龙将小树从我那里带走后,我去一家人寿保险公司为自己买的一份高额人寿保险。保险内容是:期满2个月以后,投保人,也就是我郑小燕,不需要任何原因的死亡,指定受益方都将获得1500万美金的赔偿。我写明的受益方和金额为:威龙的公司90%,威龙和小树共占10%。我算过了,这笔钱足够使‘大庇天下寒士’起死回生,”郑小燕如释重负地说到这里,将那张纸贴到胸口处,神情凄美道,“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这是我的生死契约!”

叶玫瑰震撼不已地呆看着郑小燕,张大了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叶玫瑰上前跪倒在郑小燕面前,抓住她的手说:“你实在是太让我震惊了!也就是说,你孤注一掷的是决定用自己的命换回冯威龙公司的起死回生和冯威龙父子的生活?”

“我已设想好了种种自杀方式。只是,在自杀之前,我一定得先找到威龙,亲自把这个保险单交到他手里,免得白死了。这就是我之所以来玫瑰别墅,忍受你的种种,苦苦找他的原因。”郑小燕接着解释。

叶玫瑰将郑小燕拉起来,由衷道:“是你让我看清了,什么才是真爱以及该怎样去爱一个人。原来我对你一直不好,是因为我一直嫉妒你,拥有那么能干的一个男人。”

郑小燕惨淡地苦笑了下:“你还嫉妒我?你嫉妒我什么?其实,我和威龙在生了小树不久后便已离了婚,而且是远在你出现之前的事。”

叶玫瑰惊讶得又一下呆住了!

而郑小燕并没有发觉,她看着远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幽幽地说:

“当时,因为他的频繁出轨,我痛苦得实在受不了了。要知道,那种痛,如乱箭穿心,我真切地感受到,这如焚般的妒忌,会很快将我的生命吞噬掉,保命成为我唯一的奢求,其他的这个呀那个呀,什么都顾不了了;我也明确感受到,从真心里,他多么不愿要婚姻的束缚,不愿要我这个束缚。我也承认,岁月的确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个男人太过能干了,其他女人眼巴巴地瞅着,将他惯得不像样。谁让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前仆后继地相拥而来呢,只要这个男人有钱和地位——”

叶玫瑰被说中了短处,羞愧地绯红了脸。

郑小燕继续说:“既然优胜劣汰是自然界的法则,就让年长色衰的自己做一粒被淘汰的沙子吧,安静地待在生活的河底。于是我决定从他的生活里无言地退出,对我、对他都是一种解脱。而他坚决不同意离婚,我便趁他熟睡的时候,拿起他的手指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我拿着那份协议一个人悄悄去民政局找人办了离婚手续。”

“可是,你怎么能瞒得这么密不透风?外界竟然一点都不知晓。”叶玫瑰困惑道。

“不但外人不知道。至今我也没告诉威龙,也没有离家,我要给小树一个父母和睦的假象,小树,是我生命里的至爱;我更不愿让外人知道我已离婚的事实,不愿承受别人对离婚女人种种怜悯和异样的目光。我没有告诉威龙真相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有我,有这个虚假的婚姻躯壳,多少会对他有些束缚。毕竟,我内心里是真爱他的,千千万万个不愿意他跟另外的女人有瓜葛的呀!”郑小燕痛楚道。

“你这样不是自我矛盾吗?你那么执意地离了婚,可过后又不告诉家人,也不离家,岂不成了一个人的游戏?”叶玫瑰问道。

“不错,就是一个人的游戏!我偷偷地办了手续,是给自己的心一种劝解,一个矫正: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了,已没有权利管他了。我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因他与其他女人的瓜葛而痛苦了,可是,不管用的!我的思维就是转不过弯来。离婚?那只不过是撕碎了一张纸,我们曾有过近三十年同床共枕的岁月,他是我儿子的父亲,撕碎一张纸怎么能在我的心里将那一切连根拔掉?我也知道,抚平一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创伤的办法,是尽快开始另一段感情。可是,威龙在我心中,奠定了一个男人的高度,我已经无法再爱上和接受别的男人了,我没办法啊!我该怎么办啊我?”郑小燕痛苦不堪地道。

叶玫瑰深看一眼郑小燕,意识到郑小燕从来就对自己的感情未形成过压迫和威胁,冯威龙的心在另外的地方。郑小燕守着的,只是一个空壳。

“我那么羡慕你,嫉妒你,原来,你的心中,也有着这样不为人所知的苦衷,”叶玫瑰同情道,“其实,我一直对你很好奇,拥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是怎样笼住他的心的。”

郑小燕滑稽地苦笑了下,接着幽幽地说:

“我也猜到,他不跟我离婚的原因,不是舍不得我,而是担心离婚时我会分去一半的财产。财产,我要那么多财产干什么?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只有三间土房子。我在离婚协议书上写明了,只要小树和一点安身立命的钱。有些东西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当地老天荒,有什么能留下?世事浮华,又有什么是真挚不变的东西?

“不过,对他的一切,我都不怪他。知夫莫过妻,我是亲眼看着,他从砌一块砖、铲一铲灰开始,拥有了后来的成功。他把自己,像一块偌大的砖一样,都砌进那个企业里了,他整个人,已经被这个企业给异化了。”

“男人被事业异化,女人被爱异化,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么?”叶玫瑰也不知是说郑小燕,还是说自己。

“我的心,已经脆如蝉翼,再经不得丝毫的风吹雨打了。其实,我压根儿也不需要自杀。自从威龙的公司兴旺以来,我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一颗心整天像被千万把刀在凌迟。尤其是最近,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稻草人,勉强支撑着好歹能站在大地上,只等最后一阵风来,就能将我彻底地刮倒——”郑小燕忧伤地说着,跌跌撞撞地向一边走去。

这句话猛地惊醒了叶玫瑰,她叫道:“你远远地离开冯威龙,再也不要找他了!这个男人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你一定要远远地躲着他点儿!”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他在哪儿,是吧?”郑小燕眼中腾起了惊喜的火花,追问。

“相信我,我这是为你好。把你怀里的那张纸撕了吧,不值得的!”叶玫瑰劝道。

“只要他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我就一定要找到他!”郑小燕喃喃着。

第三个真相:冯威龙破产的事实被揭开。

叶玫瑰和郑小燕正说着,宋晓晨拿着份报纸急匆匆地走进了玫瑰别墅的大门,说:

“报上登了,大庇天下寒士房地产公司因为资不抵债,被正式宣告破产。”

“给我看看!”叶玫瑰抢过那份报纸急切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