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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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树

我看着他们用了手腕粗的绳子绑在树上做着牵引,也隔开了一个防护的范围来。

祖航已经坐回了刚才的那沙发上,看着我看得很认真,说道:“今天砍树不会出事,但是十二天之内,这家酒店肯定死一个年轻女人。”

“你确定?”

“树在五黄大煞的方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动了五黄,总要付出点什么吧。而且树是槐树,槐树是阴木。槐字本身就是一个木一个鬼。加上是那么多年的老树。树在这里已经成了风水上的砂了,这么多年影响了这里。先不说那树是不是有鬼魂寄住,或者本身就已经成了精。就说它对这里的风水影响,就能断定,树倒,必然有变。”

我嘟嘟嘴,说风水,他就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树在风水上很有讲究的。阳宅是这样,阴宅更是这样。我看他们酒店今天倒树,连日子都没有看。谨今天是诸事不宜的凶日。”

我缓缓吐了口气,问道:“那要我下去跟他们老板说一下吗?”

岑祖航也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说吧。记住说,你姓岑。”

我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岑祖航是鬼啊,他就算再强也不好晒太阳吧。外面那么大的太阳,他没有曲天的身体做保护,他怎么出门啊。

我把我的担忧说了,他笑着点点我的额,在我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确切地说是进入了我的身体中。因为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的体温下降了,身体里从内向外散这凉意。不冷,就是凉。

下楼退房才发现,我睡都已经超过钟点房的时间了,只能付了全天的房钱。我没有走酒店的大门,而的从后面的走道走向了停车场。在那围观的砍树的人还真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我晃眼看过去,最吸引我目光的就是一个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概也就三四岁的模样。她特别,是因为他是骑在一个穿着厨师制服的男人肩膀上的,看到大树倒下来拍着那男人的头,大声笑着。

我不确定这里哪个是老板,但是指挥着的那个人,绝对能说得上话。

我朝前挤去,但是一旁的人却拦住了我,吼道:“退后!退后!退后!”

我急着喊道:“别砍树了。这个不吉利的!会出事的!”可是压根没有人理会我。那保安更是一次次叫我退后。

这么磨磨蹭蹭着,第二棵树也被放倒了。有人说要切了做砧板。也有人说,要小枝丫去当柴火。我却是心乱了。我阻止不了这件事,那是不是说,十二天内,就会有人因为这个而死呢?

我在心中问着岑祖航,现在怎么办。但是他没有给我一点回应。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先回我们的出租屋了。毕竟床单还晾着呢,总要回去收的吧。

回到出租屋,岑祖航成了曲天,他一边收着阳台上的床单被套,一边说道:“树都倒了,这也是他们的命。”

“可是如果我醒得早一点,下去早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了那个人一命呢?”

“该是她的命就是她的命。”

“那你知道死的会是谁吗?”

“正西,兑宫。如果老板有个小女儿,那就是小女儿了。如果没有,就是酒店里年轻的职员。”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马上就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骑在厨师肩膀上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跟兑的性格太像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曲天已经将床重新铺好了。看着那熟悉的床,想着昨晚的事情,我的脸上禁不住红了起来。同时心里对自己说道:“这几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去那个阴差那买套套了。”

收拾好东西,曲天就说答应了金子今晚去她家吃饭,顺便谈点事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问我去不去。他说道:“如果你不舒服就别去了,在家继续睡吧,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宵夜。”

我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了,睡了这么长时间也睡不着。只是在出门前,我翻了曲天的衣橱,找了好一会才找出了一顶棒球帽给他戴上。他头上那伤口,我们没有送医院,就这么洗干净而已。这别人要是看到了,还不吓坏了。

我们开车来到金子姐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饭的时间了。家里很热闹,金子姐,金子老公,零子还有那个小漠都在。家里装修也并不奢华,但是到处都透着温暖的感觉。我还特意看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金子姐放在门边上的那个关公像不见了。他们家的小三危机铲除了?

快吃饭的时候,金子姐才对着房间里玩着电脑有个五岁的小女孩喊着吃饭了。那是金子姐的女儿幸福,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只纯黑的小猫。

那只小猫在看到曲天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整个就炸毛了,就连尾巴都竖上天了。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只有那阿姨说道:“小猫怎么了?它怕什么啊?”

小猫的姿势很快就变成了前肢低矮,后面翘起来的预备进攻模式。金子姐就说道:“幸福,你到房间去吃饭吧。我给你端过去。”

那小女孩一下就高兴了,抱着小猫就回到了房间电脑前。金子姐盛好饭端给她,还把房门都关上了,吩咐阿姨在房间里陪着孩子吃饭。

这下这里留下的都算是知情人士了。金子姐先说道:“那是给我幸福养着的灵宠。才养了两个多月,看来它挺厉害的啊。”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都是该吃吃,该喝喝。等着吃喝差不多了,曲天才说了那天晚上在阴楼里的事情。他说得依旧很简单。

“我一进去就感觉气息不对,怨气很重,而且很混杂。应该是有好几个鬼气在里面。岑梅……她一句话不说就袭击我。我试图跟她沟通,她都没有听到一般。我就直接退出来了。就这样。”

他基本上都是多说几句话会死的模式,所以我也不奢望他能说什么详细的出来了。

零子是转着筷子说道:“那就是说,对方在炼化岑梅。应该没有成功。如果已经成功的话,就能执行任务了,而不是这么胡乱的在街上吃鬼。这样毕竟危险。”

“炼化过程而已,要是我们有办法阻止炼化,她还有清醒的可能。”岑祖航说道。我听着怎么都感觉不大好。她清醒了之后呢?哼!

金子姐也是用筷子撑着手指上玩耍,边说道:“假设,魏华就是炼化岑梅的人。岑梅是纯阳命的女人,好了,我安全了。上天保佑。”

金子老公就抽走了她的筷子:“认真点啊,不成熟!”

零子说道:“不对!我们的思路错了。之前我们推测他炼化小鬼是为了复活僵尸,控制僵尸。后来结果证明了,他想要复活的是他自己。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他有炼小鬼也没用了。那么他还执着于找炼小鬼为什么?目的在哪里?换个问法,炼小鬼就是用来复活僵尸的,那么他这回要复活的是谁?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前段时间有纯阴的男生被抽魂了。他手里既然已经有了岑梅,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别人?他嫌不够麻烦?”

金子说道:“因为他需要两个炼小鬼,一男一女!”

这句话之后,大家都看向了曲天,或者说是岑祖航。岑祖航和岑梅,当初就是岑家的童男童女。一个纯阴,一个纯阳,这不就是现成的吗?岑祖航魏华控制不住,达成协议放了。岑梅就被封了这么多年,现在拿出来炼了。那么他应该还要找一个纯阴的男生!

小漠拍拍身旁的零子,问道:“一男一女的炼小鬼,有什么用吗?”

零子直接就用筷子指了过来:“不知道,问他们岑家。我手里就岑老的那三本书,没写有这个。”

曲天皱了眉,说道:“我也不知道。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情况。不仅是这样,还有很多事情,应该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的。例如族谱上记录的一些东西是不对的。我们甚至要对我们手中的证据提出质疑。”

“族谱怎么不多?”金子问道,“当初我们研究族谱也好几天,除了那些缺页的都没有问题啊。”

“是少了人,少了岑祖泽。我们一共是三兄弟的。我、岑祖跃和岑祖泽。出事的那年,岑祖泽应该是在县城里读高中,用时间算,他应该不在村子里,他一定还活着。族谱没有他。”

那个年代,高中教育有几年是荒废的,所以能读到高中的,都是难得的人才了。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他们都很惊讶,祖航继续说道:“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大家都沉默了,思考着。好一会零子才说道:“那么大的男生却没有入族谱,只有一个可能他妈妈是小三。”

金子老公就瞪了过来:“那年代没小三!”

金子看向了我:“可人跟我说过,族谱上你和岑梅的婚约是提前写上去的。那么他的没有出现是不是也是提前这么安排的。就好像,家族里安排了你和岑梅结婚,所以提前写上去一样,家族里从他一出生就安排了他一个很特别的任务,让他根本不存在,所以连族谱都没有记载。”

这么说的确就能说得通了,我点点头。只是是什么任务,能特别生出一个孩子来完成呢?

零子说道:“好了,现在分配任务。负责监视魏华的还是我和岑祖航,我姐和我哥加上小漠就麻烦找点关系,查查岑祖泽的事情吧。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不管是不是关键点,有一点疑惑就不能放弃。”

这顿饭之后,就很晚了,我和曲天离开的时候,都已经是八点多了。在我们离开的时候,那只小黑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扑到曲天的脚背上。曲天是直接抬脚就踢开了。小猫在空中打了转稳稳地落下。我们赶紧关门离开了。

我在电梯中问道:“那小猫很厉害啊?”

“风水先生养出来的灵宠,这么小就敢对鬼伸爪子了。以后大了更不得了。如果不是我,是一般的游魂没什么能量的话,看到这猫直接就跑了。”

回去的路上,曲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那家阴差的香烛店。我不知道他去干吗了,但是我确实是挺想去买纸套套的,只是他在我也不好意思,身体因为这么一整天的恢复,也已经好了很多,但是那一夜的记忆还是那么的深刻,所以我就连车子都没有下。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去买这个东西的。他是付钱了,让那阴差直接烧给他了。

车子在回去的时候路过了我们住过的那个酒店,看着那本来应该存在的两颗大树,现在已经光秃秃的了。

曲天说道:“砂被改变,附近的形势也就会,人为的害人了。”

(砂,风水上作为名词用,风水上,所有事物分为砂和水两种,河流,道路之类流动的都为水,其余都为砂。)

“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小时候的时候,那巷子里有家人院子里有棵大树。后来有风水先生说,那大树影响了他们家的风水,让人砍去。结果树倒下来压到了他们家的围墙。也不是很严重,就掉了几块砖,可是那几块砖把他家老人打得住院了。”

“什么风水先生看的,这行,半懂不懂乱说话,就是害人了。砍树很麻烦,特别是家里的大树。有些甚至是要选日子,先提前做法,烧了通阴文书,提出砍树的申请,通知附近神灵,才下手的。”

之后的几天,曲天依旧很忙。他要忙着学校毕业的事情,还要配合零子的行动。就算是同睡一张床上,他也只是和以往一样,亲亲抱抱而已,没有再深入了。

他又一次提到,要不举行冥婚仪式。现在的情况,要我和曲天去领结婚证,曲天爸妈不会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冥婚还好,至少没有人会反对。

其实冥婚反对的人也还是有的,只是没人敢提出吧。反正我爸是这样的。

在第五天的下午七点多,我和覃茜一起出了学校,打算在附近的街边小摊吃碗螺丝粉当晚餐就行了。今天我们在图书馆上网看招聘的信息,刚才出门的时候,都已经七点多,食堂都关门了。

那小摊就离那酒店不是很远,也就隔着一条马路吧,就是在酒店的斜对面。我们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酒店面前。

覃茜说道:“那边出事了。”

“好像是吧。不知道怎么了。”

那粉摊的老板就说道:“一个孩子,在酒店门口玩,结果车子倒车没注意,把孩子卷到车子下面去了。还碾了一次,估计是当场米了(死了)。”

孩子?我心中一惊。倒树的宫位是兑,就是小女的宫位。我急忙问道:“那酒店老板的女儿吗?”

粉摊老板说道:“你怎么知道?才三岁多,蹲在地上,倒车根本看不到。他们夫妻就顾着酒店生意,也不给个人好好看孩子的。要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我的心里一下想到的就是那天那个被厨师扛在肩膀上的羊角辫小女孩。我让覃茜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晚餐,我过去看看。覃茜拉着我说道:“喂,这种看什么啊,交警还没过来呢,120也没有过来,现场没处理呢。一会你吃不下粉的。”

“我就过去打听一下。”我还是坚持过去了。因为我心里在想着这件事是不是跟那天砍树有关呢。总要去看个究竟吧。就好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就想了解结果。或者就像赌博一样,我压砍树会出事,现在就是揭示结果的时候了。

我穿过了马路,挤进了人群中,一个女人已经哭得快要昏倒了,被人搀扶着不肯离开。

那穿着厨师制服的酒店员工,就那天将小女孩放在肩膀上的厨师,现在就蹲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在一旁有个掂着大肚子的男人,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叫人。而更多的酒店员工围着车子叫嚣着,那司机没敢下车。

人太多了,我挤不到里面,只能从人和人的缝隙中看到那车子。那车子有些眼熟,那天砍树的时候,那车子就在后面停车场,是一辆皮卡车,那种脱漆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记住。

120先到了,人群让出了一条路。接着这个时候,我看到了车子下的情景。一个小小的身体,地上的血,那小脑袋上,就是两羊角辫。

我惊得倒吸口气。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我还是惊讶了。那个小女孩多么天真活泼就这么没了。

120宣布当场死亡。交警也过来了,那司机才敢下车。结果还是被那大肚子男人打了好几下,警察都没有拦住。

从他们的语气和旁人的议论,我才知道,那小女孩就是酒店老板的女儿。那就是这酒店里的兑。我退出了人群,心中很沉重。这也许就是命吧。那天我试图改变过的,可是我改不了,还是让这些发生了。

看着我都没胃口吃东西,覃茜还没好气地说:“看看吧,叫你不要过去凑热闹的。现在好了,吃都吃不下。”说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万一那小女孩跟着你啊,你就完蛋了。”

我没心情跟她开玩笑我心里沉重得不得了。而且我也知道,那小女孩是绝对不会跟着我的。我不是她的冤亲债主,而且我现在的身体似乎已经有了变化。上次做了全套,我也没有发烧啊。就像岑祖航说的,现在我身上应该都是他的鬼气了。在鬼的眼中,我就是一个鬼,还是一个厉害的鬼。

吃过东西,我就直接回去了,慢慢地走回去,因为心里不好受。回到家,我也学着岑祖航,点上一炷香,插在苹果上,站在阳台,看着已经黑沉下去的天空发呆。我不需要闻香,但是那香味就好像祖航也在身边一样。

也许大家根本就没有办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那种错过的感觉。那天,我明明知道结局的,我明明可以阻止的,可是我没有做到。如果那天我醒来比较早,能早点去阻止,也许小女孩就不会出事了。如果那天我下楼之后脸皮更厚一下,就直接冲到那砍树人面前去喊,也许他们能听到我说话,小女孩就不会出事了。因为我的懦弱,让小女孩失去了一次活下的机会。在别人眼中这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我知道,我错过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好像心上压着大石头,让我心脏跳动都困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