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琳想要赖在B城逃避父母,可惜抵不过肖成南的苦劝和老娘一天三个电话的夺命连环吹——人家是有正当理由的,这都年底了,证也领了,新房子也要收了,B城的事情要办完了赶紧滚回家装修。
高琳一路忐忑,愁眉苦脸看自己的依然不怎么用得上力的左手,一边和肖成南讲条件,“今年就别报培训班了。”
肖成南对这个事情没条件可讲,非常冷酷地说公司里又另请了一个财务给她打下手,以后外面跑的事情就用不上高琳亲自出马了,于是——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办公室看书学习。
“走的时候,董培你给你说什么了?”肖成南依然耿耿于怀,头天吃饭谈事完毕之后董培请高琳到一边说了一些话,高琳笑魇如花,看得肖成南极度不爽快。以绅士风度来讲,当然要允许自己的另一半有隐私,可这事在他心里梗了一晚上,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了。
高琳两只眼睛瞧着肖成南笑,笑得他满面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他说你这人不仅心术不正,还不够光明正大,他跟我失恋的时候你不但不安慰还落井下石打击,搞得他纠结万分了无生趣。”
肖成南哼两声,继续开车,这话权当夸奖了。
高琳的话其实也只说了一半,接下来就真正不是什么好话了,可惜与她无关——董培的上司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年前政策会有调整,打击国内一线城市房市泡沫,同时扶持小城市住房改造工程。
高琳心里转了几转,叹一口气,果然,报复这种东西是得有实力的人说起来才算数,她嘴巴里叫嚣了多少次,林致远也不痛不痒,白家就这么一着,也就够林致远喝上一壶了。
董培还很公正地夸奖一下,“肖成南入平城的时机不错,年底会有一个好机会。”
高琳吞了董培夸肖成南的话,到平城的时候看天色晚了便直接回家。王咏梅和高成国做好了晚饭等待女儿和女婿,见高琳吊着胳膊进家门脸色就变了。
高琳解释自己不小心被车撞了,高成国无条件信任,王咏梅却是摆明了看出自家女儿撒谎。肖成南心虚极了,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展现好口才,只装憨厚地听丈母娘交待自己怎么伺候老婆。
高琳转移话题,家里这房子太小了,本来住一家人就勉强,现在塞了四个大人连转身都困难,不如她和肖成南搬出去住。肖成南也有此意,不过这种事情自己老婆说比自己说好太多。
高成国对此很是赞同,新婚夫妻腻歪,俩老年人插中间怪别扭的。王咏梅极力反对,家里有地方住,现在公司也还没挣钱,学什么有钱人浪费——她已然忘记自己女婿早前是被她划到有钱人堆里的。再说,高琳现在手不方便,住家里有人帮忙,何苦出去自讨苦吃。
于是,在王咏梅拉着小两口在大院子里转一圈宣布婚讯和年前摆酒的消息之后,肖成南摸摸鼻子拖了自己的行李进高琳的小闺房,对着塞不进柜子的衣服叹气,自然晚上两个人亲热的时候动作放小,高琳的声音也压低。
当然,以上困难小两口都能克服,只是丈母娘大人似乎克服不了——她习惯了上厕所不锁门,肖成南无意冒犯过一次,两人大为尴尬,之后肖成南上厕所都得敲一分钟厕所门确定里面没人;她习惯把家庭杂物堆放在高琳房间外的小阳台上,于是每日会在小两口的房间进出无数次,每一次进出肖成南都本着主人的客气精神跟在她身后帮忙,两人都感觉太累赘了。
高琳对此种压抑的生存环境不满,多次和自家太后交涉无果,肖成南却在她每次和老娘吵架的时候装好人不发表意见,老娘就只抓住一句话,“你看看人家成南都没意见!”
高琳气死,他当然没意见,只每天晚上变着法折腾她,她又不敢放声,俨然地狱,只好在上班时间对肖成南挑三拣四,严格控制他的花销!这下肖成南就痛苦了,出去请客吃饭怎么能够没钱付账?老板和老板娘闹矛盾了,公司怎么能大步向前?肖成南放下身段求了高琳半晌,高琳才暗示他把住的问题解决了。
肖成南得了老婆指示,又关系到今后的性福问题,脑袋转得飞快,在高琳耳朵边上低语几句。
周末睡到自然醒是年轻人的习性,但小两口为了避免麻烦刚住进家里都很客气地配合父母的生活习惯,但时日久了难免本性毕露。最开始是高琳赖床,不到十点不起来早饭,王咏梅忍了。接下来肖成南把地皮踩熟后也开始晚归,半夜十二点回家还要吃一番宵夜并梳洗,待第二日起床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王咏梅的耐性坚持了半个月就破功,于是见自家女儿一个人在屋子的时候习惯性地进去揭被子,某个周末王咏梅起床后突然忘记自己女儿已经结婚了,习惯性地推门进去,然后,她就石化了——人家小两口在床上搂着亲热呢!
王咏梅气急了找高成国诉苦,哪一家会睡到日上三竿?哪一家会白昼喧淫?
高成国无奈,说哪一家的小夫妻都一样!
王咏梅气恨,让两人收拾行李滚了,肖成南得意冲高琳道,“听老公的没错吧?”
高琳望天翻白眼——这种方法脱离家庭,只有无耻二字可形容。
当然,当天晚上两人住酒店住得很舒心,房间够宽敞就不说了,那隔音也是相当的好,任高琳含破了喉咙也是绝对没人回来打扰的。肖成南很满意,高琳也不觉得丢脸了,于是夫妻生活更加如鱼得水。
夫妻问题解决了便是工作问题。高琳为了掌握公司最真实的情况,并没有公开自己和肖成南的关系,连结婚的事情也只有和春姐提了一句,所以大多数人还只是暗地里嘀咕她不过肖成南相好的而已。
公司上了正轨,地块拿到手里申请到施工许可证便开始招标,平城的各个建筑公司项目经理轮番来大显神通,这些都没高琳什么事情,她只要看着手下的两个财务便是最好的工作。
叶叔搞了个人来做副总,无论是项目开展还是财务制度他都能插嘴说上几句话。肖成南和高琳自然是不好得罪这个人的,表面上由得他在公司里指手画脚,背地里让下面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此人便很有长才无处施展的惆怅。高琳约春姐出来逛街几次也就搞清楚了,这副总跟了叶叔十来年,最大的优点是忠心,至于才能——这差不多五十的年纪,也就养老了。
这种时候,这人捧不得也赶不得,考验的便是肖成南和高琳的耐心。肖成南大多数时间在外面跑,见不着也就没什么烦恼;高琳日日泡在公司,副总有事无事就来谈心,一谈便是一两个小时,高琳想死。最开始她还要面子,大家客气着,脸都笑僵了,后来就装忙,手下的人见那副总来了便打暗号,高琳就从后门溜到工程部的大办公室装模作样和他们讨论招标事宜;最后实在躲不过去了,干脆借口上培训班,溜号了!
他们这边正烦恼着,叶秋要到公司上班的心却不死。叶叔一直是拒绝的,可过了一段时间不知怎么想通了,此事重提。
高琳高高挂起,这事她是管不了的,肖成南只得亲自出马问她喜欢做什么工作。小丫头大四上学期,不好好做毕业论文,却是对策划很有兴趣,肖成南也爽快,大手一挥把她丢策划部天天跟广告公司纠缠去。
高琳估摸着今年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只等着年底办了酒席,再有什么风云也得等开年来决胜负,至于董培说的肖成南有一个大好机会,她看了又看,差不多就是平城最近的房子卖得火爆,新开楼盘基本售罄,本公司的楼盘只在挖地基而已,外联部的电话却被咨询的客户打爆了。
肖成南信心满满,行事却又鬼鬼祟祟起来,连带春姐也开始神神秘秘,高琳一个人准备婚礼的东西搞得火起,干脆请假一天在酒店睡懒觉。
她睡得正香,手机响了又响,拿起来看是肖成南,挂了不听。打过来几次就挂几次,高琳心里稍稍得到发泄,最后一次拿起来看却是春姐,高琳接了,春姐的声音疲惫,“你和成南吵架了,怎么不接电话?”
高琳干笑两声揭过,“你有事?”
“上次我拜托你那事,怎么样了?”
高琳精神振奋了,“差不多了,房子和店铺都置办好了,至于别的事情可能就看你自己了。”
“老叶请了个会计师来查我这边的帐,你知道的。”
“春姐,你的帐和我能有什么关系?”高琳哈哈一笑,“叶叔身体还好?”
“我瞧着不怎么样,也是时候了。”
“查帐多好,不错。”
“你这几天帮我准备点东西,我看这情况可能不好……”春姐等了一下又笑,“那小丫头在公司怎么样?”
“成南在管,我没过问。”
“成,我知道了。对了,等下成南给你打电话,你接了,看他怎么说。”
“你们有事瞒着我?”
春姐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高琳爬起床,抓了下头发,打电话给胡理,“上次让你处理的钱怎么样?”
“不错啊!”
“会不会被人查到?”
“我的财神爷,要那么容易被查出来,我也别混了。”胡理在电话里打着哈欠,“喂,年底我没事了,可能最近会去找你玩一趟。”
“正好,我这边要办酒,你来帮我。”
“肖成南呢?”
“且,最近人都不见一个。”
胡理在电话里笑,“喂,你最近就没看报纸什么的?没留心业内消息?”
“天天晕头晕脑的,又被他塞去上什么培训班,哪里来的闲心。”
“B城这边的新政出来,清查房产公司囤积的地块,万和是重点照顾对象呢。”胡理继续无精打采,“我听向垣说他手上有那么几块地拿到好几年都没动工,之前不是有个什么规定几年没动工要罚款么。白家帮忙顶着的时候没人提过,现在就有人要较真了,罚款一大笔。好几家地产公司又出来抨击说有少部分人胡乱定价搞坏市场损坏消费者的利益从中得益,林致远这样子看起来可真是众叛亲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有公司年底都在结账,万和没什么现金了,可能不太能保障农民工工资吧!对了,你家大伯子想要万和那几块荒地,死命逼林致远卖地!”
“啧!”
“你也别隔岸观火了,你家肖成南就不动心?”
高琳清醒一下,笑,“怎么可能,咱们平城这边的事情都没搞清楚。”
高琳和胡理扯了一会子,刚挂手机肖成南就打过来,高琳接了,肖成南的声音兴奋得要死,“老婆,你快查查我账上还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