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刘梅知道是那女孩子来了,便问她是不是到了梦都?女孩子说是的,就在那门口。刘梅发动车子,出了停车场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到了梦都大厦。她告诉女孩子她的车是广本,黄色的。话音未落,就见一打扮清雅的女孩子走到了车前,然后敲了下车门。刘梅问:“你是池总介绍来的吗?”
“是的。我叫柳莺。”女孩子说着上了车,刘梅边开车边道:“事情池总都说清楚了吧?”
“说清楚了。不就是对付个男人吗?负责放倒,让您满意。”柳莺的话就像广告词般,让刘梅有些吃惊。这女孩子,看样子也不像风月场上的人,可是怎么?曾有报道说很多女大学生涉足卖淫。看来,这事还真的……
一路上,两个人不再做声。为着这样的目标,彼此自然有些尴尬。到了目的地,停了车,进了大厅。刘梅打了开司长电话,说到了,就在楼下。开司长说在五楼,第八间。我在等你!
下电梯前,刘梅又叮嘱了下柳莺,不可太主动,关键是配合。当然,如果万不得已,也得……柳莺笑着说:放心!池总可是事后付款的。我一向信用好,从来不会让他塌色!刘梅说:从现在起叫我刘姐,我们是表姐妹了。柳莺就喊了声刘姐,刘梅瞟了她一眼,眉清目秀的,还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妹妹呢!
电梯门一开,刘梅就有些呆了。开司长正站在电梯门边上,满脸的笑,手正伸着,向刘梅作出了拥抱的姿态。刘梅闪了下,喊道:“开司长,来晚了,抱歉!”
“一点也不晚。心在等待中发酵,一切会更加美好!”开司长的手环住了刘梅的腰。两个人往包间走,柳莺跟在后面。开司长回了下头,有些奇怪。刘梅说:“这是我表妹,让她也来见见世面。”
开司长的手马上放下来了,嘴角动了下,沉默着,进了八号。
这是一个被分隔开来的小包厢。外间,是一张小餐桌,桌上点着红烛;里间,是一圈沙发,灯光浅黄,浪漫中透着几分暧昧。开司长显然是被刘梅的举动给惹得不太高兴了,坐在餐桌前,只是道:“坐吧,刘主任!”
刘梅坐下来,也招呼柳莺坐了,然后介绍说:“这是开司长,开哥;这是我表妹柳莺,小莺子!”
柳莺稍稍欠了下身子,朝开司长笑了笑。她一笑,两侧的酒窝便露了出来,盈盈的,如同盛了春意一般。开司长就这一眼,竟然喜欢上了。他再看刘梅,在柳莺面前,刘梅确实是老了。一个脸上写着风霜,一个脸上却只写着明媚。
“坐,柳小妹现在……”
“啊,在读大学。”刘梅答道。
开司长点点头,朝着柳莺道:“快毕业了吧?现在大学生好啊!不像我们那时候,家在农村,读书太艰难了。看柳小妹气质,还真有些像韩剧中的美人鱼。刘主任,你看呢?”
刘梅马上道:“是像。很像。看来开司长真识人。我怎么一直就没看出来呢!小妹,从今后,你可就得有另外一个名字了:美人鱼。真美啊!”
“这……”柳莺有些羞怯道:“刘姐也这么说,我哪像?开司长是笑话我的。”
“我可是真心说的。柳小妹!”开司长边解释边拍了拍柳莺的肩膀,刘梅看着,那动作娴熟,一点儿也不生硬,更看不出别扭。她想起有一次跟开司长见面时,开司长也这么拍过自己。手是相同的,可是……
菜上来了,是西餐。
开司长举着红酒杯子,说:“今天难得两位美丽的小姐抬爱,我们能有机会共进晚餐。这真是人生幸事啊!来,我们先干!”
刘梅干了。柳莺却娇声道:“我可干不了。从小就不喝酒的。开哥,我留点吧?”
开司长望着柳莺,真的像一只柳树上的黄莺。他拿过柳莺的杯子,一抬头喝了。柳莺作势要抢,说:“这怎么能呢?怎么能?刘姐,你看这……”
刘梅心想:这女孩子果然了得。套路上也是循序渐进,滴水不漏。嘴上却道:“喝就喝了吧,开哥喜欢妹妹,喝吧!”
灯光变幻着,同窗外的城市的灯光交织,室内的气氛就越发地充满情调了。
开司长端着杯子,刘梅敬了他一杯,问项目的事,是不是还要请县里领导过来。又说仁义是个贫困县,开司长对仁义的关心就是对仁义人民的关心,将来仁义发展了,开司长到仁义,不就是仁义的大恩人了。开司长将杯子里的干红一口尽了,说:我倒不是想做仁义人民的大恩人。那没意思!我也做不了。我帮你们这个项目,是为了刘主任你。说着,他转过脸对着柳莺道:“柳小妹,不,小莺子,你知道吧?我就是为了刘主任,为了你表姐。现在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说老实话,项目在我们手里,给谁不都一样!可是,我只给你们,只给……来,不说项目了,美人良宵,喝!”
柳莺这个时候,也恰到好处地开始喝了。
酒又上了一瓶。刘梅说我不能再喝了,等会儿要开车的。头发昏。开司长说那可不行,都得喝。难得开哥今天有这么好的兴致。平时,你们知道,就是你们市长来了,我也是爱喝不喝的。他们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地方官嘛!可今天我们得喝。喝!一定得喝!我得让他们换支曲子,来点优雅。
服务生来了,换了支《梁祝》。
旋律一起,开司长就道:“知道吗?我的初恋就是我的同学。可惜……小莺子,恋爱过了吧?”
“这……”柳莺羞涩着,轻声道:“曾有过。现在没有。”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我们再喝一杯!”开司长说:“我现在是一个人呆在北京。她们都出国了。这叫什么?叫留守男人,是吧?”
“开哥这不叫留守,哥这叫寂寞!”柳莺笑着用了句网络熟语。
开司长“哈哈”一笑,伸手在柳莺的手上握了下。刘梅看着,觉得火候正到了,便起身。出了包厢到了洗手间,看了下手机,快九点了。她打了池强电话,让他打的过来。她酒有点多,何况路上还有可能碰上老警。酒后驾驶,可是要重罚的。池强问柳莺呢?刘梅说:这个等会再说。你先过来,就在大厅里等我。
回到包间,开司长正和柳莺抵头耳语。刘梅咳了声,说:“开司长,刚才接到电话,我还有点事。你看,今天晚上,就……下次我请开司长喝茶,也请小妹作陪。”
柳莺听着这话,慢慢地站了起来。开司长拉住了她,对着刘梅道:“刘主任有事,那就先走吧。我和小莺子再喝会儿,难得这么有情致。小莺子,是吧?”
柳莺望着刘梅。
刘梅稍稍为难了下,便道:“那也好。反正开哥也不是外人,小妹,你就在这多陪开哥几杯。开哥,你可不许欺负我家小妹啊!等会儿,要走了,就打我电话。”
“这……刘姐,我……”柳莺目光一直盯着开司长。
开司长手一挥,说:“行!好!刘主任,这好!来,小莺子,我们喝!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柳莺望着刘梅,刘梅点点头,出门了。
到了大厅,池强还没到。刘梅就一个人坐在背静处的沙发上,手机里有叶百川的短信,问她北京的天气是不是很冷了,一定要保重。刘梅看着,竟也些感动。倒不是单纯的为着感情,而是叶百川这种贴心的关爱。有时候,她觉得叶百川更像一个兄长。她从小也是有一个兄长的,可惜在十五岁那年去世了。后来好多年,她一直羡慕有哥哥的人。在梦里,她曾多次跟在哥哥身后,在老家的房前屋后快乐的奔跑。
她爱上叶百川,或者是当初跟叶百川走到一起,是不是也有着这一份兄长情结呢?
她打开手机,写一条信息:哥,想念你!北京再冷,有哥哥,也温暖。
调出叶百川的号码,犹豫了下,却没发。刚才叶百川的短信是七点发的。那时,按常理,他应该是在饭局上,或者刚刚结束饭局。而现在,是九点多了。他极有可能已经回到家中了。合适的信息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她再看了一次,删了。
池强拿着手机,进了大厅。刘梅喊住他,池强问:“没事吧?”
“那女孩子丢在那儿了。”
“丢那儿了?还是个司长呢?怎么真的就……你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不等她了?”
“还用等吗?她知道的。又不是第一回了,完事后她会回去的。”
“我怕……”
“怕什么?她就是做这一行的。我告诉你她是个大学生,其实就是我们公司边上那美容院的。不过气质倒不错,乍一看还真是个大学生的样子。你也没看出来吧?”
“我怎么知道?这样不好吧?”
“没事。只要有人喜欢,存在就是合理。”
两个人出了大厅,池强开车。走到半路,刘梅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池强劝道:你真是菩萨心肠了。真的没事。我已经介绍过不止一个两个了。有的是老总,有的也是当官的。还有警察。刘梅说我就怕事情万一败露了,那女孩子说漏了嘴,岂不一塌糊涂?池强大声地笑着,说刘梅啊,你还是没看透现在这社会。我刚才说了,这女孩子就是专门做这事的。她在美容院也仅是个栖身之地。她的生意好着呢。要是都说漏了嘴,那还了得?她们这一行,信誉也是第一的。北京大,无奇不有。这算得了什么?在需求就有市场,市场经济时代嘛!这个,你应该比我懂。
刘梅接了句:我一点都不懂!
池强也不做声了。
车子继续往前,到了岔路。池强放慢了速度,问:“向哪边?不行,到我那边去坐坐吧?”
“回驻京办。”
池强也没再说,车子速度快了起来。到了宾馆,池强锁了车门,正要跟着刘梅一道进去。刘梅道:“把钥匙给我,你回去吧!”
“这……你这不太……”池强涨红着脸,“我也累了,不行,就在这宾馆里开间房,还不成吗?”
“那更不行。回去吧!我累了。”
池强看着刘梅,上前来轻轻地抱了下她。
刘梅也没推辞。池强抱了下,松开手,边走边回头,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