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小娴小说里的写的女子一样,真的是我要离开了。
那晚,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那些曾经,泪模糊了视线——傻瓜苏亦浩我是在乎你才那么说的,我爱的一直是你。
会不会我们只是过客,相爱只是错误?
转天,我去参加他的聚会,用两张老人头临时租了了帅哥。
“依然,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是啊。”
“哟,够帅的。”
“你好,我是辰。”
“辰,你好,我是她……她的朋友。”
“哦,你好啊。”
……
趁姚蕾他们吃饭的时候,亦浩拉我出来。
“你最近还好吗?”
“有了辰,挺好的。那你呢?”
“我、我跟蕾蕾也挺好。”
“嗯,那就好。”
我看到他的刘海长了些,嘴角勾起的微笑总是可望不可即。
多像两年前,把我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他。多像两年前,那个傻傻仰望天空的他。多像两年前,开朗又有点小腼腆的他。
“在分手作朋友之前,你真的考虑过姚蕾吗?”我忍着忍着还是说出了口。
他挠挠脑袋:“这,现在还重要吗?”
我轻轻笑笑,说:“不想说那不必说了,我给你泡杯咖啡。”
“不用了,我想出去吹吹风。”
“哦。”
现在才相信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他对我的感情,改变一切。
也许吧,随着年华的流失,我也能够把他忘记。总有一天那个人会随着烟波一样慢慢散去。
“依然,再见。”
他轻轻如耳语。
而这句话,我听见了,在一旁欢庆的蕾蕾也听见了。
再见,再也不见。
这次,不想逃避了。童话,终有一天会结束。而现实中的我们,也像故事完结了。只有,我,爱未完、心未死。
这时候,辰走过来,拉拉亦浩:“去吧,吹蜡烛。”
“嗯。”
……
聚会结束,我一个人回家。
辰执意要送我。
“辰,我想我没给你送我回家的钱吧。”
“你把我想成只认钱的人吧。”
“那倒不是,只是,我想冷静一下。”
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刚刚分手的人。”
“呵呵,同病相怜啊!”
“嗯。”
那天,辰拉了我的手。
我和他都闭上了眼睛——我们慢慢地走着,我想象他是亦浩。明知道不可能,泪水便一直一直往下流。辰的手也变得冰凉。
我们一直,走着,走着,到我回家的路口。
路边的小贩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走过,路过,就那么错过了。”辰说。
“请别错过。”
“走过,路过,请别错过。”他笑笑修改了一下。
“呵呵,我回家了,再见。”
“再见……”
走过,路过,请别错过。
……
亲爱的,别让我们只是过客,擦肩而过。
爱到荼蘼
荼靡花语:死亡爱之花。代表女子青春已逝,也意味着一段感情的终结。爱到荼蘼,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也最刻骨铭心的爱亦即将失去。《红楼梦》中有“开到荼蘼花事了”。昆曲《牡丹亭》杜丽娘游园中亦有“那荼蘼外烟丝醉软”的唱词。
壹
我叫米菲娅,我的左肩胛开着一朵绚烂的荼靡花。我的父亲叫着米珈,他在年轻时是那么英俊的男人,眼神不羁,笑容靡奢,即使沉默也帅到掉渣,我知道一直一直都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我左肩胛绽开的绚烂荼靡花是15岁生日时父亲送我的礼物,但我从来不叫他父亲,只叫他珈,他说他喜欢我叫他珈,因为我的母亲一直这样称呼他。在我15岁生日那天,珈亲手在我的左肩胛纹了这朵绚烂的荼靡花,我把头搁在放满鲜花的桌子上听他诉说他的过往,看着他专注到忧伤的脸庞。我对他微笑,一如他对我的笑容,我问他,为什么在我生日的时候不送我蛋糕而是这朵美丽的荼靡花?他微微侧过完美的脸庞,点了一支烟,然后在我耳边微笑说:那是因为你的母亲,她的左肩胛,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荼靡花。
我从生下来就不曾见过我的母亲,只有珈,把我从小带大,安静地带大。而我,亦如他的安静,只是喜欢在每个夕阳西下的时刻,我坐在他的膝下,仰头看他吸一支烟的专注和迷离,听他诉说他的过往。我猜测他的心里一定有许多许多路过的女人,而最后能在那里停顿下来的,只有我的目前,我一直都那么好奇,但是他讲述的那么多女人中,惟独不曾出现过我的母亲。
贰
5岁半的时候,珈送我上小学,他牵着我的手在人群之中安静地走,我看到有女人肆无忌惮地欣赏他完美的脸庞,眼神里闪着桃花。可是珈仿若熟视无睹,依然扬起好看的嘴角,笑容靡奢。我看见别的孩子的母亲都蹲下来对自己的孩子说: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只有珈,把我轻轻的抱在臂弯,对我说:菲娅,你是美丽的女孩子,你要记得,不要让其他的人轻易靠近,因为你要寻找的人或许会在很晚出现,知道吗?
我对他点头,虽然我无法理解它的含义,但我一如既往的信任他。珈看着我微笑,这个男人的血液在我的体内流淌,我那么好奇我的母亲是怎样的爱着他才能让我完全都遵循他的样子。
9岁,我遇见左拉,左拉的父亲是珈的好友,但是他们的性格差异那么大。左拉的父亲是一个稳重的男人,没有好看的微笑但有宽厚的胸膛,他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微笑,珈的微笑是迷幻的云,而左拉父亲的微笑,是一汪清泉。左拉看见我的时候,跑过来牵我的手,但我躲在珈的背后不理他,我牢记着珈的话,不让其他人轻易靠近。左拉说,菲娅,你真好看。做我的妹妹吧。他的父亲仔细地看我,然后对珈说,她多像她的母亲。
我知道,因为菲娅是她留给我的宝。我扬起头,第一次看见珈灿烂的笑,有阳光的味道。
叁
12岁的秋天,有大片大片的桂花攒在阳台下,我站在桂花树下看着红了脸的左拉。他吞吞吐吐好不容易说出话:菲娅,我喜欢你。我微笑看着他。然后紧紧把唇压到他的唇上去,左拉一下子窘在那里,我在心里暗自得意。
左拉似乎就要被融化掉,脸红到发烫,心跳快得像雷雨一样,而我在心底暗暗地笑,轻轻挪动了我的牙齿。
当我推开左拉想要抱紧我的手的时候,我看到他捂着被我咬破的嘴唇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轻蔑地望着他说:左拉,你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当我转身跑回家的时候,珈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我冲进他的怀里,狠狠地放肆哭泣。珈微笑的看着我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一切。他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菲娅,你太像你的母亲了,所以,我那么担心你,在遇到你等待的那个人前,到底有多少苦痛要经历。
14岁,我躲在厕所的角落看着那么大一摊血迹恐惧到快要死去,我把一切被血染红的东西疯了一般塞到洗衣机里。珈在门外大声的叫我的名字,他说:菲娅,别害怕,珈在这里看着你慢慢长大。当我终于平静下来,轻轻的打开紧锁的门的时候,他就在门外静静地等着我,然后把一大包卫生巾放到我的手里,摸摸我的头,轻轻地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于是我终于可以回到厕所安静地接受我的成长。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留下来。我是那么想念,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我的母亲。
肆
15岁的生日,珈在我的左肩胛纹上了一朵绚烂的荼靡花,那是和我的母亲一模一样的荼靡花。
傍晚的时候,我为他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餐,然后为他倒满一杯红酒,等待他为我的生日共度晚餐。俨然一个女主人的样子。珈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眼神恍如隔世。那一天,他终于与我谈到我的母亲,他说:菲娅,你和她真像,不仅是形貌,性格,气质,当然,还有那一朵绚烂的荼靡花。
我微笑地看着他说:可是珈,一直以来,我耳濡目染给我最大影响的是你。
他亦微笑,菲娅,你和你的母亲,都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
我好奇地问他,那么,我到底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的母亲?
菲娅,准确地说,你像我们俩的任何一人,因为我和你的母亲,那么相似。灵魂的本质都是孤独,期许所有带来温暖的东西,当我们遇见彼此,就仿若遇见另一个自己,有着魔力般的吸引和难以言语的兴奋,所以我们契合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灵。
那么后来呢?后来又是怎样。我仰头好奇地问。
后来,后来就有了你呀,我生命中的另一个宝贝儿。他肆无忌惮地笑,摸我的头,来,宝贝儿干杯,珈祝你生日快乐。
我端起那杯妍妍的红酒,轻轻地抿一口,我想我的母亲也定是这样温婉的饮酒。其实我知道,在珈的心里,他和母亲的那一段过往,一定还有许多许多的凄苦。但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那些些许的快乐和宁静,他把她和所有关于她的好,都铭记于心。
伍
18岁,我考上外省的大学,从此不能和珈朝夕相处。珈送我上车的时候,习惯性地搂着我,抚摸我的头,菲娅,不要想珈,有事给我电话。他微笑着看我,帮我拭去眼角的泪水,亲吻我的额头,宝贝儿,你永远是珈心中的宝贝儿。
那个秋天,我独步行走在这个城市的海边,背着硕大的包,在茫茫人群中感受孤独。我在包里放着珈的照片,555的香烟和ZIPPO的火机,一块白色的干净手帕,这都是珈最日常的用品。有存载太多柔美音乐的MP3和小巧的傻瓜相机,可以用来安慰和记录我孤独的身影和悸动的灵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黑色的本子,那是母亲的遗物,在我离开珈的时候,珈把它给了我,彼时他只是对我微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一直未曾打开它,因为,我还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些过旧的人,和物。
在太过孤独的时候我给珈打电话。听他在电话那边温婉的笑。他说,菲娅,宝贝儿,我知道你想念我,就如同我如此想念你一般。
陆
21岁的夏天,卡卡出现在我的世界。
眼神不羁,笑容靡奢,一如珈的雕刻,他看着我,看我吊带裙下透出的左肩胛那一朵美丽的荼靡花,然后微笑对我说:米菲娅?好一朵绚烂的荼靡花!
我不回答他,始终牢记珈说的那句话。他依然笑,毫无尴尬表情。米菲娅,看见你,就如同看见另一个我自己,有讶异的感觉呢。
他说,菲娅,认识你的今天是我23年生命里最美妙的一日。
我摇头,说:清醒一点好吗?我们不是在排练滥情的情景剧,这是生活,充满现实。
但是那一日的夜晚,万籁寂静的时候,我终于开始翻阅母亲留下的黑色本子。那是一个怎样的本子呢?扉页上写着娟秀的两个字:烟霞。多么诗意的女子名,平凡到纯粹,一如她娟秀的文字。
这是一本很普通的日记,是任何女孩子都会有的那种日记,她在上面写她的所想所知所遇,她心里深埋的所有爱意所有思念都埋藏在这里。
她写:今天是8月27日,你走后的两月又六天。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珈,我无比想念你。
她写:今天是12月24日,平安夜,我看到绚烂的烟花,花开荼靡,一如我的左肩胛。那是你最爱的样子,而今晚,你在远方看见了吗?
她写:今天左飞看见了这个本子,他哭了,像个小孩子。我没有办法让他不哭泣,他说,只要我把你忘记他就娶我,我没有答应。你是我唯一的亲爱,不论我们手牵手,还是相隔万里,都永恒不变。
左飞走了。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珈,你在哪里?
她写:珈,今年的樱花开得特别风情,左飞结婚了,听说婚礼很是隆重,我没有参加。因为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我必须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照顾她。她会是个女孩子,预产期在六月份,双子座的孩子。我多么期待她的到来,填补心中你留下的空白。
珈,你知道吗?我等待你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几乎要窒息。我一瞬间开始明白了所有的事。
我在电话这头忍不住用质问的语气和珈说话。我再也不能无视这段过往的故事封存在那本黑色的本子里。
他终于轻松下来,因为隐忍21年的往事终于开启。他说,菲娅,你的母亲在认识我之前,的确和左飞在一起。
左飞,就是左拉的父亲。我在9岁时遇到的那个稳重男人。
柒
卡卡终究选择了离开。他在电话里浅浅微笑,菲娅,你是个好女孩,可惜我终究注定要错过你。
我也微笑,说:缘浅缘深,不过如此,其实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错过的结局,亦是最好。
他说:菲娅,有的事情,命中注定,我们终究需要承担,无法更改,无法叛逃。
我说:卡卡,或许这便是最好结局。而我只需知晓,我爱你,就已足够。与你,与他,与旧时光,都可以,没有任何关系。
他在那边不说话,只是跳到错落的呼吸。而我在这边,紧紧捂住话筒,不让他知道,我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来抑制我心中的魔。
22岁。大学毕业。我回到珈的身边。每天陪他为母亲的坟墓除草,和他说许多许多的话。他和我谈我的母亲,用那种浅淡温婉的语调,让人心醉。这些在以前,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但是现在,有我陪伴他,再无忌讳。
这一年,左拉也结婚了,邀请我和父亲参加,他的父亲坐在那里,依然那样刚健稳重,但鬓角已经泛白。但是在看见我的时候,有刹那失神,痴痴地叫我:烟霞。然后大家一直沉默。左拉母亲脸上的皱纹愈发显得阴郁沉重稠密。
我只好微笑,叫他叔叔。然后一群人在与左拉的玩笑中寻找逃脱尴尬的途径。
有些时候我会突然想起卡卡,想起他给我谈到的他的父亲。那个他从未谋面的男人。他说他的父亲和他母亲结婚后不久就离家出走了,因为,在他乡,有一个和他那么相似的女孩一直爱他,一直等着他。
我说:那你的父亲也不应该丢下你们母子离开啊,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襁褓之中吧。
你不知道,菲娅。他笑着说:那个远方等待他的女孩,同样有了他的孩子,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却难产死了,他看见的,只是那同样还在襁褓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