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年离开有一年了吧。叶袅袅曾深深喜欢他,所以分手时也说好以后还是朋友。可真的天南地北后,张思年却再也不曾过问她生活的点滴……
他的滑板鞋,浅色牛仔裤,格子衬衫,盈盈笑意以及温暖的眼神,仍旧是那么熟悉。只是,她再也无法触及。
身后有音乐送来,水木年华的《风花树》,伴着男生的吉他和唱。那首歌,叶袅袅曾和张思年听过千遍万遍。如今再听,却平添几分忧伤。
有点困,起身离开。走至樱花树下,却听见迟疑的呼唤。转身,只见一位男生立于花树下,微笑里满是羞涩不安。手里握着一把吉他。
原来,刚才放音乐弹唱的是他。
叶袅袅莞尔,脚步有些慌乱地离开。剩下男生,在风里出神了许久。
2、他说,叶袅袅,你是我古典的美丽
婉语是因为叶袅袅那一手飘逸的楷体,才和她结成死党的。叶袅袅却从不对婉语提及自己和高小天的事儿。
高小天约她好几回了。每次,都是叶袅袅单独见他。如今,高小天已经习惯牵着叶袅袅的手行走。牵手的微妙感觉,带给叶袅袅久违的温暖。
高小天喜欢写歌词,而后自己谱曲,用吉他弹奏着自己演唱。每每他唱起歌,叶袅袅总是陷得很深——那些婉转的词句,轻易就拨动了她的心弦。
学校举办书法大赛,叶袅袅决定写一幅高小天的歌词参赛。她在桌前自由挥洒,哼歌的高小天却渐渐屏住了呼吸。他看见叶袅袅得体的衣着勾勒出了她优美的曲线。所以在她写完最后一笔时,高小天忍不住拥抱了她。
叶袅袅挣扎着,满脸绯红。可高小天并不松手,他贴着她的脖颈,轻声说,袅袅,你是我古典的美丽。你这样的身段,不穿旗袍算是浪费了。将来,我买给你。
叶袅袅娇羞地笑了,眼里盛着泪花。她想,高小天是真懂她的,懂得她骨子里的高雅和清冷。于是在心底叮嘱了自己无数遍,今后,要好好爱他。
3、像切歌切掉回忆的画面,难
婉语吵嚷着要看叶袅袅写好的参赛作品,叶袅袅只好给她。却想不到她看着看着,就默默流下泪来。泪水打在那些字上,泅开来,像一朵朵墨花。
叶袅袅劝婉语别伤心,说这样的歌词,无非是故作深沉。她说了违心话。她是那么喜欢那些词句,那么美,那么醉。
婉语哭毕,说,袅袅,我也要参加书法大赛。叶袅袅轻轻抱她,好啊,我们一起。
还没来得及将婉语弄糟的书法再写一份,叶袅袅就收到了张思年的挂号信。
张思年说,他无法忘记叶袅袅的好,希望能和她重新来过。
叶袅袅不是没有期待过张思年回心转意。可是,她却什么也没等到。一颗温热的心,早已渐渐地失却温度。直到她遇见高小天,她才又开始温暖起来。
叶袅袅很快回了信,她说自己已经找到喜欢的人。愿他幸福。
再写那首歌词时,高小天有些诧异地问叶袅袅,不是都写好了么,怎么又写?
原来的那份让婉语弄坏了。她俯身专心书写,语气无比随意。
高小天却忽然呆住。婉语,她真的来这座城了么?
4、谁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看到两人的书法作品被挂在获奖作品展展板的最前端,叶袅袅喜不自禁,忍不住拥抱了婉语。而婉语,只有浅浅的微笑。
高小天打电话过来,叶袅袅聊了几句,挂断,继续和婉语看展览。
叶袅袅听见高小天喊她的名字,欣悦地抬起头,却发现高小天的笑容已凝固在脸上——他正盯着婉语目不转睛,而婉语也正含情脉脉地看他。一时间,惊喜、哀怨、兴奋和叹惋,都在他们脸上显现出来。
叶袅袅准备介绍彼此给对方,高小天却抢了先,他笑着说,袅袅,不用介绍了,我和婉语之前在一所学校读的书。
叶袅袅轻轻笑,是吗,真想不到,那你们先聊会儿,我去借本小说。高小天和婉语都看出了什么,却也不说,只由了她去。
并没去图书馆,一个人闷闷地回宿舍,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滑板鞋,浅色牛仔裤,格子衬衫,盈盈地微笑着向她招手。是张思年。他不久前在电话里说要来找叶袅袅,现在果然兑现。可叶袅袅却不想再面对他。
张思年唤叶袅袅的名字。叶袅袅并不搭理他,转身走开。他却再次开了口。声音如此熟悉,叶袅袅听着便心软了,只得站下。
两人相对着沉默良久,终是叶袅袅开了口,你,还好吗?
5、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张思年逗留的几天,都是约叶袅袅故地重游。叶袅袅虽去了,两人却鲜有话语。纵使偶尔交流,真正触及实质的话语也少得可怜。时间就那样点点滴滴流走。
再见到婉语,不料婉语趾高气扬地说,叶袅袅,小天说了,他选择我做他女友。叶袅袅忽然失语,稍后又鼓劲微笑,那祝福你,婉语。
自书法作品展过后,叶袅袅再也没见过高小天。难道他真选择了婉语?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一遍一遍,却始终得不到回复。叶袅袅想着想着,就簌簌流下了泪。
为张思年送行,却遇见婉语和高小天。婉语紧挽着高小天的胳膊,脸上全是幸福。叶袅袅忽感无措,想假装看不见,却不料婉语亲切叫道,表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张思年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表妹。两人欣然凑到一起,眉飞色舞地开聊。剩下叶袅袅和高小天,隔着一段距离站着,悻悻地不知说什么。
终是张思年打破了僵局,我还要赶往火车站,先走了。说着,转身向高小天伸出手,想表示歉意。高小天却迟迟不肯伸出。叶袅袅猜测高小天和自己间,已有了隔阂。
6、风吹花树,心真的受伤了
上火车前,张思年郑重地问叶袅袅,我们真的不能重新来过吗?
叶袅袅低头,沉默,然后开口,思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袅袅,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再次转学,回到这座城市。
叶袅袅的内心进行着一场较量。终于,她开口说,思年,你还是走吧!张思年望着她,眼里满是失望。他多么渴盼她答应下来!
你走,你走——叶袅袅忽然咆哮起来。她的内心那么痛,只因取舍了的,是她曾那么渴望的爱。可她不想让张思年看出来。
张思年黯然地上了火车,渐渐远去了。站台上的她,哭成了泪人。
再见到高小天,高小天在叶袅袅之前开口,叶袅袅,我们也该结束了吧?
他只是过来看看我。你和婉语,真在一起了吗?
我们一直在一起。初中时,她不懈地追我。现在,她为了我,又特意考到了这里。
那祝你们幸福。说这句话的时候,叶袅袅胸口一阵悸动。她原以为,高小天爱自己要胜过张思年,那些许诺也有足够的份量。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走在落叶纷飞的风里,叶袅袅黯然神伤。眼前,一位穿旗袍的女子招摇而过,而风中传来无比熟悉的旋律,是水木年华的《风花树》。
这首歌,曾经,张思年、高小天、叶袅袅都深深地喜欢。此时,叶袅袅再听见,就忍不住流下泪来。青春,就这样匆匆打马而过,他们,也早已落花成伤。
在井里长大的孩子
零零碎碎的眼泪只是用来祭奠我逝去的十八个年华。有风有蒲公英也有蝉的年华。
——题记
1
我是一个在井里长大的孩子,我一个人生活在我的井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仰望天空,我喜欢仰望天空,不管是在挂满云彩的晴天,还是在绵绵的雨天,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夜晚,我就是喜欢他,我喜欢看着他,久久痴痴地看,有时候我很高兴,有时候我会很忧伤。
忘了哪年哪天,井的旁边出现了一个男孩子,一个总是渺如云烟的男孩子,他是我在井里见到的唯一的一个人。他的眉毛很淡很淡似一丝烟,眼神很亮很亮似一潋泉,他总是用他泉一样的眼睛望着我,于是我的井彻夜都是雨季。他从没有问我为什么在井里生活,他也从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在井里生活,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他的名字叫SKY,我总是在偶然仰望时看到他,他在井旁,我在井底。我抬头看他和看天,他低头看我和看井。
我喜欢他的眼睛,一如我喜欢我的蔚蓝色天空那样的喜欢,我不知道SKY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他将要去哪里,我只知道他有很多空闲的时间,他会花一整个下午站在井旁边,望着我,不说话,然后在某个不经意间离开。
他从没有笑过,他也从没有跟我讲话,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哑巴,我知道他也是会笑的,他笑起来也一定很好看。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孤单的长了这么大,我只要能看到个人就好了,无论他会不会说话,会不会笑。起码我死去的时候会有人记得。
有数个日日夜夜,我们彼此仰望。
死一般的沉寂。
这种死一般的沉默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被打破了诶。
那天天很蓝,风很清,SKY笑了,真的很好看,樱花般明媚和妖艳。他跟我说,你好,我叫SKY。是天空的意思。
我知道啊,SKY是天空的意思,我总是在仰望天空,我也在仰望你,仰望一个笑容像风一样的男孩子。好想吧这些话告诉他,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就那样脉脉的望着他,他也这样默默的望着我,死一般的沉寂盛开在我的井里。
哎,他的眼睛真像一口井,一口盛满了温柔的井,不觉间我就融到了他的眼睛里。他说我知道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我说。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个……很显然他犹豫了,他的声音在墨色的风中打颤,是小不告诉我的。
是吗?我说哪天带他来让我看看吧!
SKY忽然就不笑了,然后就走了,神情决绝,没有一丝丝的留恋。天知道我是多么希望他回头的啊,可是从转身到离开,我的SKY没有说一句话。
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为时间都凝固了的时候,SKY终于走了。
好悲哀,好无奈。
我的十八岁生日,没有鲜花,没有祝福的生日。
好无奈,好悲哀。
十八岁生日,我许下了我一生中的第一个愿望,没有蜡烛,也没有流星,而是望着井壁上那些墨绿色的苔藓,我无比虔诚的告诉了他们我的愿望,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帮我实现,也许吧。毕竟我守望了他们十八年,爱了他们十八年。我把我最好的年华送给了那些墨绿色的冰冷的苔藓,我不求感激和回报,我只希望他们能悄悄地把我的心愿带到SKY的梦境里。就在这一天,我也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我是个不会后悔的孩子,我总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比如我固执地住在我的井里,十八年。
我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次日,阴雨绵绵,不适合打伞的天气,浪漫的天气。我看着他从一大片绿色的潮湿中走来,他的眉毛上头发上满是细密的珠子,像带着一张网,却恰到好处地网住了我的心和心底的那点彷徨。他的表情夸张极了,由淡定到吃惊,又由吃惊到淡定,我很高兴,这是我在SKY脸上找到的第三种表情,除了懒懒的木讷,烂漫的笑。他时常都是木讷的,默默的。除了昨天我生日的时候的烂漫的笑,很好看的笑,就像五月的紫藤萝一样灿烂。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SKY,对,是看着,不是望着。他长的可真漂亮诶,他的睫毛甚至比我的都长,长长的睫毛像是要刺破天空一样骄傲的生长着。他可真好看,连惊讶的表情都是很好看的,笑容渐渐像牛奶一样凝固,雨水落到他的嘴里,我猜是甜的,要不然他的嘴角不会有那么大个弧。
他从风中,从雨中,向我走来,他问我你怎么出来了。
我笑了,我说你好SKY,我叫叶子。
我知道,他说,我是问你你怎么出来了?
诶,他可真不礼貌。我说,你什么都知道的话,那你猜我为什么要从井里出来啊?
他笑了,像孩子一样。我们走走吧。
我们走走吧。这是我从井里出来以后SKY跟我说的第三句话。是632天以来,我的SKY跟我说的第六句话。我不敢太高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太长久,我懂,我还懂得好多好多他们不懂的东西,包括我的SKY不懂的东西,因为我是一个住在井里的孩子,可我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事实上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
我守护着我的井,井里墨绿的苔藓,潮湿的空气,腐朽的气味和井上面的天空。
可是我又无法让自己装作很悲伤的样子,诶,SKY,你可真让我为难呵。
我和SKY一起走在有风和云的地方,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
天亮的时候,天空开始放晴,有彩虹悬空。像SKY的笑一样明艳张扬的颜色。就在这一大片明艳的背景里,我看到了我一生中从未见过的事情,在那蔚蓝色的天空中,我看到了许多人在天空中自在地飞翔。他们舒展着身后的一大片白色的物体,然后流星般的从我的头顶飞过。我问SKY,我说SKY,你看到了么?天上有人在飞呢。可是我的SKY一句话也没有说诶,周围一片死一样的沉静。很久很久以后,SKY跟我说,她们是天使。
天使,我的SKY叫她们做天使,于是我也叫她们做天使,我知道了天使的故事。每个天使生来就是帮那些男孩子的,她们总是会找到那些处在爱与痛的边缘的男孩子,然后她们会飞下来帮助他们。不过,因为天使很少,所以,一旦男孩子总是把嘴角扬起一个弧,天使就会离开他们。于是男孩子重新变得忧伤。所以天使总是忙碌地飞来飞去,带给我们快乐是她们的快乐。我的SKY这样跟我说。
哎,我的可爱的SKY,你的天使在哪儿呢?
我和SKY走呀走,走了好久好久。我总是望着他的后脑勺,像是在井里一样望着SKY。我们走过了好多地方,好多有山川和深潭的地方。我的SKY就像我见过的潭水一样深沉。他总是低着头走在前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看得到他的忧伤。我的SKY是个很忧伤的孩子,他还告诉我说,每个天使的身后都有一双雪色的翅膀的,如果天使失去了他的翅膀,那么他就永远也飞不起来了。
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睛里总是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挡住了SKY的眼睛,我的SKY的心底的想法。
SKY可真是见多识广诶,他带我走了好多地方,他的故事可真多,多得装得下一火车皮了。我的SKY温柔似水,飘渺似烟,可是他既没有海的浩渺,也没有火的热情。他从没有问我关于我的任何事,像我的名字,我的家,我的井,我的天空。可是我的SKY知道好多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带着我走了无数个地方,无数个像天堂一样的地方。
比如,他带我到了一个桥上。SKY告诉我那是桥,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桥,桥是用来做什么的。我的世界里有淡蓝的天,墨绿的苔藓和SKY,可是我的世界里独独没有桥。SKY告诉我那是一座桥,SKY告诉我那座桥的名字叫做依。
依,一个简简单单远离孤单的字。
我爱上了那座叫做依的桥,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因为我觉得桥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从我离开我的井后,我知道了,原来世界是很大很大的,那是一种无边无际,找不到尽头的巨大。站在桥上,天空都不再飘渺。尤其是在夜晚,连那星星都变得触手可及。
比如,我看到一个男孩子用他的唇啄在另个女孩子的唇上。我说他们不会窒息么?我的SKY告诉我说,那是爱,那是那个男孩子对那个女孩子的爱的绝美诠释,你不懂的!我的SKY刻意强调你不懂的。那是多么可笑的诶。
爱。我知道的诶。我说我知道爱啊。爱就是一个男孩子用他的唇去啄另个他爱着的女孩子。
SKY,我说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