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其他人呢?”
陈果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四下张望,寻找着队友们的身影。
“来了一会儿了,”方锐见陈果的眼中满是期许,不禁微微侧颜,朝身后的阿米地奥瞟了一眼,“那个意大利小哥不是选手吧!”
“嗯?谁?”
“咳,就那个搂着你跳舞的……”方锐不知陈果是故意掩饰,还是心不在焉,试探着提示。
“啊!阿米地奥啊!是他们的翻译官,中文说得不错吧!你是不知道,刚认识的时候,”陈果说着学起了阿米地奥的样子,使劲地用手比划着,张着嘴,好半天才说,“你…真……漂亮!哈哈哈哈!”
见陈果笑得十分夸张,方锐一时间辨不清她对阿米地奥的态度,想了想继续问,“不会吧,说得挺好的!”
“那是我教得好!”陈果得意地扬起了笑脸。
听陈果这么一说,方锐的心里觉得不太对味,陈果和阿米地奥亲昵相处的样子不停地在他脑海中盘旋。他索性故意调侃了起来,“呵呵,我说呢,这学语言吧,谈朋友学起来最快了!”
这位名叫阿米地奥的意大利翻译官,是陈果一个人私下考察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的中文刚学了没多久,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可是他热情、乐于助人的性格让一向自来熟的陈果少了一份拘谨,于是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陈果教他说中文,他向陈果介绍意大利的风土人情和意大利的荣耀职业联盟。一来二往的,自然是亲近了不少。至于阿米地奥的拥抱和礼仪式的亲吻,陈果自打到了苏黎世也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入乡随俗的她很快就适应了。听方锐这么一问,陈果盯着他一阵嗤笑,“呵呵,方大大,你想什么呢?!谁和他谈朋友了!”
“没?!”方锐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回头望了望,却早已不见阿米地奥的身影,他故作诧异地看着陈果,用双手环抱着自己,噘着嘴“啵!都这样!还没?”
“哈哈哈!”陈果一把拍在方锐肩上,大笑了起来,“方大大,你打比赛打傻了?!这儿是国外吧,他意大利人吧!和握手差不多!!他对谁都这样!”
“哦!!”方锐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嘿嘿,回头我也找个美女去‘握握手’!”
“呵呵,对了,叶修呢,他没来吗?”陈果一路过来都在留意身边的人群,却没看到叶修的身影,不禁问道。
“他呀,在那边角落坐着呢!”方锐忍着笑意,指了指远处的角落,“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别让他看见!”
“呵呵,好!”陈果会意地甜甜一笑。
方锐挺直了身板,穿过拥挤的人群,三步并两步地踏上了台阶,故意遮挡了叶修的视线,“老叶,看看我把谁带来了!”说罢便咧着嘴诡笑了起来,他侧身让了让,一个精心装扮过的陈果,赫然出现在了叶修眼前。她一身红花吊带短裙,黑色马尾柔顺地斜搭在肩侧,清秀的脸庞被暗泽的灯光笼上了一层柔光,异常甜美的笑容仿佛多了几分柔媚。
“哦,老板啊!”叶修摸了根烟叼在嘴上,平淡地应了一声。
“呵呵,干杯!”陈果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手中的酒瓶,轻轻地碰了碰叶修面前的水杯。
叶修瞟了眼陈果,嘴角浅浅地扯了一下,拿起水杯仰脖将一整杯冰水灌了下去。
“这…怎么了?”陈果一怔,木呐地望向了方锐。
方锐见状,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离开时叶修的状态,想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早就知道陈果会来,所以一进酒吧就到处寻找着她的身影,整个酒吧不知被他来来回回地观察了多少遍,都没看到陈果。自己和叶修所在的这个位置最多也就勉强看得到舞池对面的那根廊柱,至于廊柱下的人,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里顶多也就看到个模糊的影像,大致辨别出男女罢了。当时中央舞池挤满了跳舞的人,廊柱那边更是里里外外堆满了人高马大的老外,不要说陈果,就连那些身材高挑的,或者吨位可观的女宾都被挡得死死的。要不是自己削尖脑袋钻到了最里面,也不可能看到那过于亲昵的一幕,更别说是叶修。
“不知道啊!”方锐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地看向了陈果。
“那个……你怎么了?”陈果迟疑片刻,小心地试探着。
“没怎么!”
叶修的回答果断而清晰,但在陈果看来,这样的回应反倒是透着一丝浮躁,好像是在怄气。见他不看自己,眼神还显得有些飘忽,陈果不禁又看向了身边的方锐,“你给他喝酒了?”
“怎么会?!这一晚上他就只喝了水!”方锐被陈果问得莫名其妙,一脸无辜。
‘哐’一只空空的啤酒杯重重地落在桌面上,先前还剩了一大半的冰啤早已不知了去向。
“去厕所。”叶修抹了抹嘴,将手上的烟叼在嘴里,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我去看看!”
陈果把酒瓶往方锐手上一塞就跟了出去,可她刚到门口,就被进门的一群人遮挡了视线。待来人散去,偌大的走廊上,早已不见了叶修的踪影。她不确定叶修是和那次全明星周末一样已经径自离开了,还是真的去了洗手间。陈果靠着墙,来回张望着,有些无措。
“嗨,亲爱的果!”阿米地奥向同伴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凑到了陈果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啊,阿米地奥!真巧……”陈果生涩地笑了笑。
“怎么了?”阿米地奥见陈果有些异样,微微俯下身子,关切地注视着她,“我们欢乐的果怎么看上去很不开心?我能帮你吗?”
“呵呵,没事儿!”陈果故作无恙地笑了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闷,出来透透气。你呢?”
“和他们出来喝一杯,”阿米地奥指了指一侧的露台,顺手搂着陈果,“要一起去吗”
“我还有点闷,你去吧!”陈果仰着头看着阿米地奥。
阿米地奥顺势抚上了陈果脸庞,笑着说,“我亲爱的果不去的话,我也很闷!”
陈果见阿米地奥居然用中文跟她玩起了文字游戏,拉开了他抚在自己脸上手,用力推了一把,笑了起来,“好你的,算你会中文了!呵呵呵!”
“我说得不对吗?”阿米地奥被陈果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纳闷地问道。
“没错!”陈果笑着竖了竖大拇哥,扬起了满意的笑脸。
“那太好了!”阿米地奥的眉宇舒展了开来,浓浓地笑意浮在了脸上。他再次抚上陈果的脸庞,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亲爱的果,我想,”他轻声说着印上了自己的双唇,“我想一直看到你开心的笑脸,让所有不快乐的事儿都离你远远的,好吗?”
陈果僵直地站着,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瞬间没了神采,目光空洞地看着阿米地奥。
见平日里活泼开朗的陈果看着自己呆呆地出神,阿米地奥微微笑了笑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亲爱的果,我爱你!”他说着再次贴上了陈果的双唇,含着她的唇瓣,探入了她口中,缠绵地拥吻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是意大利式的热情?’
‘香水味?酒气?那侵入自己口中的是……’
陈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的充斥着她。
“不要!”她本能地推抵着拥吻自己的阿米地奥,用力地摇着头,拼命让他的双唇远离自己。
毫无防备的阿米地奥被她突如其来的挣扎弄得不知所措,吓得他松开了手,呆呆地看着惊恐的陈果。见她一边摇头一边退离自己,他才回过神来,冲上去紧紧地揽住她,着急地说,“果,我没有恶意,我,我爱你!你明白吗?”
“不要!我不要!”陈果慌乱地摇着头,紧张地向后缩着身子,她用力地甩开了阿米地奥,转身向走廊尽头狂奔而去。
阿米地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盯着陈果离开的方向。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刚才还对自己笑脸相迎的陈果,此刻仿佛看见了魔鬼一般,惊恐地逃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阿米地奥的心越揪越紧,双腿却好似千斤重,迈不开步子。陈果花容失色,奋力抗拒的样子在他眼前不断反复,那一声声嘶喊出的拒绝在他耳边不停回响。阿米地奥沮丧地低下了头,背脊重重地靠向墙壁,过了良久才失落地走进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