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两次壁,小玉没有灰心,反像一个皮球,越摔打弹得越高。被推出门的一刹那,她确实有点儿委屈,不过她很快想开了。她是石柱女人,人家遭了这样的烦心事,她还来给添乱,还指望人家给她摆宴席,笑眉笑眼地招待她?
再一次去,小玉从家里装了一塑料桶麻油。麻油是纯籽的,一揭盖二里外都能闻到香味。开门的黄花娘显然没料到是小玉,惊愕从眼里扑出来,落在小玉脸上。小玉说,是我呀……婶子。黄花娘没有前两次的凶悍,疑惑地问,你究竟要干吗?小玉笑笑,说,我来看看黄花。黄花娘说,黄花用不着你看,黄花好着呢。小玉好脾气地说,婶子,我就是想看看她。小玉听见院里一个人说,就让她进来吧。黄花娘迟疑了一下,把木栅门拉开,她盯着小玉手里的塑料桶,问,这是什么?十分警惕的样子。小玉说,我给你带了点儿胡麻油。黄花娘说,我家不需要,一把夺了过去,掂了掂,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
黄花坐在一个矮凳上,守着个大筛子。筛里是新鲜的豆角,黄花把豆角的一头剪成丝,将另一头穿起来。黄花的气色倒是好多了。黄花平静地望着小玉,但小玉看见,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妹子,我来看看你。小玉的声音有些空,像是抽去了水分,一碰就会碎掉。小玉不知怎么回事,这种枯干的声音,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果然,黄花迅速瞥了小玉一眼,低下头说,有什么看的。
黄花娘说,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小玉说,我没事。
黄花娘下逐客令,没事就走吧,以后少来。
小玉笑一下,又笑一下。她蹲下来,拿起剪子帮黄花剪豆角,说道,我就是想和黄花妹妹坐坐。
黄花娘猛地将小玉的剪子夺过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粗暴,她抛出一朵很不规则的笑,解释,这剪子太笨了,我找个人磨磨去。又对黄花说,看好,别让鸡进了屋呀。便匆匆出去了。
小玉松了口气,黄花,我真没恶意呀,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不该来打扰你。
黄花闭住眼,几滴亮亮的泪珠叮叮当当地坠下来。
小玉说,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打我几下吧。
黄花急速地说,你走吧,我的事和你没关系,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
小玉赔着笑,妹子,我走了老远的路,你让我歇歇脚。
黄花抹抹眼泪,低下头机械地揉着豆角,手指被染成了绿色。
小玉说,我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他害了你,害了我,也害了他自己。小玉的目光在黄花脸上戳着,竭力想戳出些东西来。
黄花失控地说,你别说了好不好?
小玉赶紧闭了嘴。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说,你洗把脸去吧。
这时,门咣地开了。小玉扭过头,看见气喘吁吁的黄花娘领着两后生冲进来,黄花娘指着小玉说,就是她!
小玉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后生已将她拎起,一左一右夹住她。小玉失声道,婶子!脑门上的筋弹起来,绷得紧紧的。
黄花娘冷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呀,想报复是不?还嫩了点儿。
小玉叫,没有,婶子,你误会了。
黄花欲说什么,被她娘拨了一下,这里没你的事,进屋去。然后对小玉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你就没安好心眼儿。
黄花娘不听小玉解释,说了声搜。一个后生扭住小玉,另一个在小玉身上摸开了。先前,那个后生一板一眼的,不一会儿就放肆起来,他故意捏小玉的乳房,滑到胯部时,有两根手指几乎捅到小玉的隐秘部位。小玉屈辱而愤怒,但她控制着,她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来。
后生搜完,咦了一声,好像没藏什么东西。
另一个长了一脸粉刺疙瘩的后生说,你扭住她,我再搜一遍。
黄花娘似乎要制止,但最终还是由着后生了。
小玉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好象有无数的蝙蝠飞舞着。
这一个后生是由下而上搜的,他边搜边观察着小玉的表情。他手上的力气很大,不是摸而且捏了。从小玉的小腿、胯部、小腹,一直捏到小玉的乳房。他的手在小玉的乳头停了一下,狠狠一捏。小玉觉得乳头被捏碎了,她没忍住,叫出了声。
后生吓了一跳,他看看脸色霎白的小玉,又看看黄花娘,说,没有啊,什么东西也没有。
黄花娘说,看看那个桶里是什么东西,你小心点儿。
粉刺疙瘩走过去,揭开盖闻了闻,肯定地说,是麻油。黄花娘松了口气,说,算我错怪你了,走吧,以后别来了,我家不稀罕你。
两个后生推推搡搡将小玉推至院外,又将塑料桶摔出来。
小玉听见沉闷的一声响,麻油早就憋得不耐烦了,欢快地涌出来。在阳光下,流成一条亮亮的线。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过小玉的心,她坐在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