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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辣手

入夜,神策府中,公事阁内灯火通明。林伯驹立于书案之前,沉声道:“始旦,此事罪不在你,无需自责。”

沈旭脸色颓丧,轻叹一声道:“将军,事已至此,顺天府却只令搜检出入行人,并未派人出城找寻,更未下令清查城内。怕只怕,有人故意耽搁拖延。伯囧等人的安危……”

林伯驹挥手打断道:“始旦,不要慌,愈是危急愈要沉着应对。”顿了顿又道:“春晓、芳菲一同被掳,朝中官员谁敢耽搁?只是轮回教此举着实可疑。若真是为了除掉伯囧与清平,大可以派人暗杀。为何又要掳走春晓姊妹?”

沈参将闻言,面色一肃,低声问道:“将军是说,轮回教另有所图?”

林伯驹点点头道:“伯囧与清平侦知了邪教行迹,轮回教自然欲除之而后快。但不要忘了,伯囧身负机密,清平身世敏感,春晓芳菲可以挟制赵学士与你兄长。四人一时性命无虞。”

沈旭心中一定,沉声道:“只是……顺天府如此清查,怕是难以找到贼人的踪迹。”

林伯驹断然道:“吩咐下去,明日府内所有生徒出城操演。”

沈旭闻言一怔,躬身喝道:“是!”

京城之外,一间黑狱之中,张耀只觉得被人拉住轻轻摇晃,睁开眼,只见一团漆黑中沈春晓垂头望向自己。

“春晓,怎么回事?”张耀悄声道。

沈春晓面色微红,调转视线低声道:“清平、芳菲加上你我四人,俱被歹人所劫。”

张耀见沈春晓别开脸,恍然发觉自己似乎枕在她膝上,赶忙以手撑地,翻身跪坐而起。却听手足间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轻响,伸手摸了一阵,发觉手脚俱被铁链锁缚。

沈春晓见状悄声道:“伯囧,轻一点,小心被贼人觉察。”张耀闻言,收敛生息,四下环顾。

却见铁栏之外放着一张矮桌,桌上燃着一点烛火,烛火下摆着四碟菜。桌边盘坐着两名黑衣汉子,都是三十岁上下年纪,推杯换盏,正在饮酒。其中一人颌下留着络腮胡子,面目有些凶恶,举杯一饮而尽。另一人年纪轻些,面白无须,嘴角挂笑,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低头轻啜。

二人边喝边低声耳语着什么,只是距的有些远,听不真准。

牢内一团漆黑,只能看到沈春晓盘坐在自己身侧,两人身侧似乎分躺着几人,应是诸葛稳与赵芳菲。

“为何不将他两人叫醒?”张耀调整呼吸悄声言道。

“牢内太暗,看不清楚,随意拉过一人,才发觉是你。”沈春晓低声缓缓说道,“他二人若醒,大声喧哗,恐被贼人察觉。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脱身。”

张耀轻轻点头,思索了一阵轻声道:“你我手脚被缚,想脱身却有些难。眼下唯有静观其变,伺机行事。”

沈春晓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未言语。

两人凝神细思,却忽听牢外脚步声响起,抬眼观瞧,那二人已不在桌边。张耀赶忙俯身,趴在地上,装作昏厥。沈春晓背靠墙壁,眼帘微阖,望向牢内前。

门前传来一阵细碎响声,似乎有人在找钥匙,想要开门。黑暗中,却听一人低声道:“师兄,先生未归,这么做不妥吧。”

另一人似乎已然喝多,大着舌头说道:“有什么妥不妥的,等他回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就是不准又能怎样?”

不多时,咔嚓一声轻响,牢门打开,却见一人手提钢刀,晃晃悠悠走入牢内,另一人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

“泼醒!”那汉子大着舌头道。

他身后那人提起一支水桶,用木勺舀出水来,分泼在四人脸上。

却听诸葛稳厉喝一声“鼠辈!”径直从地上跳起,手足间一阵轻响,差点栽倒。刚站稳身形,却见寒光一闪,一把钢刀贴在了颌下。

赵芳菲被冷水一激,悠悠醒转,见四下晦暗,知道自己被歹人劫持,不由得哭了出来。

张耀和沈春晓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缓缓从地上站起。

“往后站,不然老子宰了这肥猪!”那大汉大吼一声。

沈春晓与张耀齐齐向后一退,却听诸葛稳叫道:“趁人不备,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小爷,和你单打独斗!”

大汉闻言狞笑两声,一脚踹向诸葛稳胸腹。

诸葛稳只觉得腹间剧痛,向后一倒,跌坐在了地上。

那大汉持刀晃向赵芳菲面门道:“你,过来。”见赵芳菲并不理会,仍在低声抽泣,用刀侧轻轻拍了拍她脸颊,“再不过来,将你脸砍花!”

赵芳菲闻言,边抹眼泪边缓缓起身,走到了大汉身前。

那大汉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扭头亲了一下,怪笑两声,一把推到了身后。又举起刀,指了指沈春晓道:“你也过来。”

张耀知他饮了几杯酒,起了色心,不禁怒火中烧,但见赵芳菲被他身后那人制住双手,强自忍耐,并未言语。

沈春晓笑笑走上前,被那大汉一把拉过,右手回刀贴在她颈上,携着她向后退步。

诸葛稳揉着胸腹,痛意渐去,一下跳起,高声骂道:“你这狼生狗养的怂货,有能耐冲小爷来!欺负姑娘,算什么本事!”

大汉身后那人拉着赵芳菲走出牢门,听他叫骂笑道:“我看你倒像个猪生猪养的肥货!”

“蝇蛆孵大的王八蛋!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早晚浑身烂净!不得好死!”

那大汉正挟持沈春晓往牢外退去,闻言一阵怪笑,朗声道:“骂呀,接着骂,越骂老子兴致越高!”

“烂泥里的虫豸!裤裆里的虱子!猥琐!下贱!无耻鼠辈!死爹没娘的贱种!刑克父母的孽胎!”诸葛稳狂叫着,嗓音尖锐,近乎劈裂。

却见那大汉走出牢门,朗声笑道:“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张耀见他神情激动,走到他身侧,轻轻拍背安抚。低声道:“清平,别喊了,稍后见机行事。”

诸葛稳闻言低声骂道:“见机?见什么机?见到机就什么都晚了。”

张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言。

诸葛稳见状,也不理他,转头再骂:“下贱狗贼!无胆鼠辈!记吃不记打的贱种!学人学不像的畜牲!”声音却愈发嘶哑。

却见那两人拉着沈春晓与赵芳菲来到桌前,挥手把刀仍在一旁。那大汉将沈春晓推到另一人身前道:“那个水灵的给我。”

白脸师弟先是一怔,而后陪着笑,将赵芳菲推入了胡须师兄怀中。

沈春晓扭头对着诸葛稳使了个眼色,而后乖顺地坐到了地上。白脸师弟见状紧挨着她坐下。

胡须师兄似乎有些不满,也不好再换,拉着赵芳菲坐到了地上。

诸葛稳见沈春晓似有定计,不再骂了,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沈春晓也不见外,拿过一支酒杯斟满,低头饮了一口。白脸师弟一脸邪笑,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赵芳菲坐到了胡须师兄身侧,仍是哭哭啼啼,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胡须师兄面色不善,伸手捏住赵芳菲脸颊,端起一杯酒,灌入她口中。边灌边狠狠道:“哭,接着哭,待会扒光就不哭了!”

张耀走到铁栏前,猛力敲打,喊道:“大哥,行行好,我内急。”

诸葛稳闻言瞪视着他,咬牙切齿。

却听那白脸师弟答道:“滚,大爷忙着呢,直接撒在牢里。”

张耀闻言骂道:“好,那我往外撒!”说着就要解开裤子。

胡须师兄见状,伸腿提了提白脸师弟道:“去,把那桶拿进去,省得看见话儿,坏了兴致。”

白脸师弟闻言呸了一声,抓起钥匙和钢刀,站起身,拿过木桶,走到牢门前。

胡须大汉见他离去,对沈春晓勾了勾手指。沈春晓理了理散乱的鬓发,俯身爬到他身前道:“大爷,她年纪还小,不解风情,不如让我来伺候。”

胡须大汉闻言,脸上现出邪笑一把将赵芳菲推开,伸手将沈春晓拉入怀中。

赵芳菲伏在地上,轻声抹着眼泪。

白脸师弟遥见师兄推出赵芳菲,伸手将沈春晓拉到怀中低声骂了一句“贱货”,找出钥匙,打开牢门,两手分提刀桶,走入牢内。

沈春晓伸手抚摸那胡须脸颊,胡须大汉拉住她的手,双眼微阖,似乎极为受用。沈春晓笑笑,轻轻将手抽出,斜坐到地上,双手捧起胡须大汉的脸道:“大爷真是英武非凡,不知勾了多少女子的魂儿去。”胡须大汉哈哈大笑。

沈春晓双手拇指一动,插向大汉双眼,只听噗的一声,双指入肉。

白脸师弟听得师兄哈哈大笑,心中有些火气,一把将木桶摔在张耀身前。却见张耀双手一挥,用铁链将他扯住,用力一拉,将他扯入怀中。

白脸师弟突然受袭,反应不及,此时栽到张耀怀中,身形一闻,挥刀就要砍向张耀身侧。

一旁诸葛稳见状,双手一挥,铁链飞出,拉住他挥刀的手腕,用力向后扯去。白脸师弟一手挥刀,本想低头撤出张耀怀中,此时被诸葛稳一拉,脚下一偏,往侧里跌去。

张耀挥起铁链,绕住白脸师弟脖颈,双手加力,拉紧铁链。

胡须大汉吃痛间,惨叫一声,抬手想要抚向眼眶内伤口,中途一顿,握手成拳,向身前打去。此时沈春晓早已滚到一旁,拉起赵芳菲,拾起钢刀,往墙角退去。

张耀双手拉住铁链,催运轮转功,铁链猛地收紧,白面师弟眼珠从眶内凸出,张口像是在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生息,双手挣扎着拉向环在颈上的铁链。

张耀只觉得丹田内气旋猛然膨胀,内力充盈全身,经脉却像陷入漩涡中一样,一阵扭结胀痛。张耀强忍疼痛不敢松手,却听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白面师弟头颅晃动,不自然地折向身侧。张耀松开铁链,跌坐在地。尸体扑通一声倒在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