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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合药

沈芷姈念诵完毕,起身整理衣衫,却并未往后堂走入,而是迈步出了宝殿。

张耀见状赶忙跟在了她身后。

沈芷姈领着张耀兜兜转转,从侧门走出了鸡鸣寺。

沈芷姈面朝北方,在栏杆前站定。张耀抬眼望去,只见鸡笼山北是一片平湖,日光显映水波粼粼。湖上有两三条渔船,如同飞梭在湖面上纵横驰骋。

“教内之人不求神佛,是以不跪。”沈芷姈轻声说道。

张耀心知她说的是拜火教,但她如此自承身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沈芷姈轻叹了一声,问起了庆云书院之事的详情。

张耀不便隐瞒,据实相告。

“先生虽中了碎星针,但事后并未发现骨骸。”张耀沉声道“窃以为,先生兴许还在人世。”

“一会若是薇柔问起,你便这般回话。”沈芷姈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镇定,只是有些含浑“至于碎星针之事……略过吧。”

张耀思索一阵,沉声道了一句是。

“伯囧,”沈芷姈转过身看向张耀“曦景原是天真佩剑,你要好好爱惜。”

张耀见她面带笑意,只是眼眶有些微红,躬身行礼道:“先生遗物,张耀不敢领受,稍后下山便会还与春晓。”

“你是天真弟子,曦景本该是你的,况且春晓已有了思盈剑。”沈芷姈见张耀还欲推拒,伸手拍了拍他臂膀,叹息道:“这傻孩子……”说罢,往寺内走去。

沈芷姈携着张耀来到方丈门前,却见诸葛稳立在门前,似乎在生闷气。

沈芷姈对着诸葛稳轻笑一下,伸手敲了敲房门,听到人应声,便推门走入。

张耀走到诸葛稳身侧道:“清平,怎么了?”

诸葛稳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伯囧,我是否真的太胖了?”

张耀一怔,轻声道:“不至于吧,被芳菲小姐羞臊了?”

诸葛稳面色涨红,点了点头。

“清平,你我已在云鹏社中,日后鞠赛踢得多了,自然就清瘦了。不必在意。”张耀低声道。

诸葛稳闻言,面色缓和了一些,拍了拍肚子道:“说的也是,不过今后要少吃些了。”

张耀闻言笑道:“你若瘦削些,定会俊逸许多。”

两人玩笑了几句,不多时,房门打开,一名和尚走出。

那和尚身子胖大,身着一件海青,肚腹凸出。手持念珠,面挂笑容,若非眼眉有些稀疏,真是像极了弥勒佛祖。

和尚先出房门,而后回身向后道:“施主请。”

房内沈芷姈赵薇柔母女四人走出,跟在了和尚身后。紧接着,沈旭出门,径直走到张耀与诸葛稳身前,喊两人一同去用斋饭。

说是一同用斋饭,可惜沈芷姈赵薇柔母女四人走去了客房内,沈参将却领着张耀、诸葛稳行到了斋堂中。

诸葛稳举筷捞起一颗水煮青菜,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沈参将闻声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着。

张耀见诸葛稳有些不耐,低声笑道:“清平,方才说过的话忘了?”

诸葛稳闻言低声道:“我这一身福膘并非一日练成,岂能一日尽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每日吃的如此寡淡。”

张耀沉声道:“仅此一顿而已,忍忍吧。”说着夹起一根青菜,送入口中。

张耀家中贫寒,水煮青菜吃得惯了,平日里能有块豆腐便算是开荤,此时吃的津津有味,不多时三个馒头落肚。

诸葛稳早起吃了几个包子,早已饿了,只是清汤寡水难以下咽,挑着豆腐吃了几块,又就着菜汤,吃了一个馒头,这才落著。

一旁沈参将早已吃完,对二人道:“伯囧,清平,久不出府,不妨去寺内转转。未时在寺门前相会便可。”说罢起身,走出了斋堂。

张耀与诸葛稳在寺内转了一会,走到了观音阁前。诸葛稳笑道:“寺内并未供奉月老,也不知菩萨管不管姻缘,我二人拜一拜吧。”说罢拉着张耀走入观音阁内。

只见阁**奉着一座等身大小的观音铜像,像前香案上供奉着四时瓜果。一名女子跪于蒲团上正在叩首。沈春晓立于一旁,面上有些愁容。想来跪着的应是赵芳菲。

诸葛稳悄声道:“菩萨果然灵验。”便走到赵芳菲身侧跪下,一个响头叩到了地上。

张耀双掌合十,躬身施了一礼,便走出了观音阁。

在阁外等了一会,听到身后人声响起,转身却见诸葛稳、沈春晓、赵芳菲三人一同走出。

沈春晓对他笑笑。却听一旁赵芳菲低头斥道:“你在我身侧拜什么?”

诸葛稳苦笑道:“菩萨在此,大开方便之门,哪有不能拜的道理?”

“好,我问你,你拜菩萨求什么?”赵芳菲瞥了诸葛稳一眼斥道。

“你求什么,我便求什么。”诸葛稳坦然道。

赵芳菲被噎了一句,低声狠狠道:“我求你滚远些。”

诸葛稳笑道:“我也求菩萨让我滚远些,最好滚到你家去。”

沈春晓伸手拍了拍赵芳菲道:“芳菲,当日你被歹人挟持,全赖伯囧出手,方能化险为夷。”

赵芳菲闻言转过头,却见张耀穿着一身灰色衣袍,浆洗的有些发白。他身材较诸葛稳清瘦不少,但腰挺得笔直,显得十分硬朗。面目虽说不上英俊,五官却也端正。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听到了二人方才斗嘴的言语。

赵芳菲脸上不由得一红,垂头施了一个万福礼,轻声道:“多谢恩公。”

张耀回了一礼,不敢专美,只说当日诸葛稳与姚兴周出力甚多,若非自己莽撞行事,或许能免掉赵芳菲一番惊吓。

四人寒暄几句,一同游览起了鸡鸣寺。

“鸡鸣寺始建于庆史二年。太祖召西番高僧入京,超度战乱中死者的亡魂。”沈春晓侃侃而谈,说的是鸡鸣寺的来历。

“西番?莫非是鞑靼?”诸葛稳笑问道。

见沈春晓笑而不语,张耀接口道:“非也,西番指吐蕃,归入大明制下后改名危州。”

“嗨,直接说危州便好,西番高僧,我还道是鞑靼来的巫祝。”诸葛稳有些害羞,挠头道。

时过晌午,高显扬与吕云鹤相携行于庆平城中。高显扬左顾右盼,神色有些轻浮。身侧吕云鹤不以为意,面色从容,大步向前。不知为何,今日吕云鹤竟未将双喜带在身旁。

行了有小半个时辰,二人一同走入怀安药铺。

却见柜后站着一个青年,手肘支柜有些昏昏欲睡。右侧,一位老者坐于书案之后,正在为一名车夫打扮的汉子把脉。

二人进店,老者并未抬眼,而是取过纸笔,开了一副方子,递到车夫手中。轻声唤了一句“甘松,为病人抓药。”

伙计赶忙打起精神,收罗起了药称等杂物。

车夫对老者深施一礼,便转身走到了柜前,将药方递与了伙计。

老者起身对高显扬与吕云鹤道:“请坐,不知二位公子有何病症?”

高显扬与吕云鹤施了一礼,走到切近坐定。

老者伸手道:“请脉。”

高显扬抱拳拱手笑道:“先生误会了。听闻正辞先生医术高明,今日我来是为家父求一服药。”

老者沉吟道:“不知令尊身染何疾,有何症状?”

高显扬叹息一声道:“家父每日昼夜颠倒,白日昏睡,夜间振奋。未过月余便轻减了许多,也不知是何疾患。”

此时车夫已然拿药离去,老者起身道:“如此恶疾岂能耽搁,我即刻出诊。”说罢,站起身对伙计吩咐了几句,背起药箱,与高显扬、吕云鹤一同出门。

三人在街市上兜兜转转了一圈,却听高显扬笑道:“一时疏忽,忘记今日家父出城礼佛去了,劳烦先生走了许多冤枉路,我这便送先生回去。”

老者闻言,面色一肃,拂袖而去。高显扬与吕云鹤赶忙跟在了他身后,赔笑相送。

不多时,三人走到了怀安药铺后门,依次进入药铺后堂。

三人落座,吕云鹤转身欲言,却见郝义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说,只得悻悻闭口。

郝义捋髯沉声道:“不知令尊可曾服过药?”

高显扬笑道:“京北朱郎中曾开过一副明光散,服了几副,未曾见效。”

郝义伸指轻敲桌面道:“老夫倒是有一副药方,颇为对症。只是药性猛烈,恐有不测。”

“家父身染沉疴,近日又添头风,如此下去,性命可危。先生若有良方,不妨明言。”

郝义收指抱臂道:“却也简单。仅是一般的宁神汤,以决明子为引,再添上两位稀有药材。”

高显扬闻言面色一沉道:“不知是哪两位药?”

“一曰章炅,二曰朱吻。”

高显扬沉吟半晌,笑道:“此二药闻所未闻,找寻起来只怕有些难。”

郝义刚欲作色,却听高显扬续道:“家父性命为重,即便散尽家财,也要找到,送入先生手中合药。”

郝义轻轻点了点头。

高显扬见他应允,笑道:“不知服过药后,何时可以痊愈?”

郝义双目微睁,瞪视他道:“若今日服药,中秋便可痊愈。”

“多谢先生。”高显扬躬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