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听见楼下有争吵声音,张婶也抱着小宜锋下楼了,小宜锋一看到奶奶被父亲揪住,叫道:“奶奶,奶奶!”可是,小宜锋不叫还好,这一叫更加让永生愤怒了:“奶奶?你应该是姥姥才对,我娘才是孩子的奶奶!我总算明白了,你们就是要我成为你们柳家的傀儡!是不是?”“哎呀,永生,你这是怎么了,赶紧松开大姐,有话好好说。张婶这就给你煮点醒酒汤!”张婶急忙说道,也上前要去拉。
“永慧,你带孩子上去,这里就留下我和永生。永生,你松开我,别吓着宜锋了!张荷,你去煮点汤。”柳絮虽说被永生揪着衣领,但她还是很镇静的,便一一吩咐道。也许是听见怕吓着儿子了,永生这才放开柳絮,随后躺在沙发上,斜着眼,望着柳絮。柳絮看到女儿和宜锋进了卧室,张婶也离开了客厅,这才缓缓开口:“永生,其实,连杰有一个疑心病。”“呵呵,好笑,疑心病?这算什么病?”“不,永生,你听我说完,他这个病是他当时第一次办公司时被骗而产生的……记得他刚刚办公司时,是与一个好友一起办的,起初还可以,可是一年之后,公司效益却不好了,再加上他和对方理念不同,经常争吵。对方在一气之下卷款而逃,致使他变得一穷二白。后来,当他费尽心思找到对方责问时,对方却笑他迂,说他在商场上就是战场,他被骗就是因为他太相信对方,而且对方还对他说在商场上没有信任可说,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是不能相信的。所以,从那次事情之后,他对任何人都是有怀疑之心。我刚刚生下永慧时,因为有人在他耳旁说因为他经常不回来说我在外边有男人,果然,他回来后就对我也有所怀疑,而且处处觉得永慧不像他。后来,在我给他和永慧做了亲子鉴定后,他这才打消了怀疑。事后,我也向心理医生问过,如何解决他的疑心病,医生说只能顺其自然,而且要尽量往好处走……”“可是,他……不应该利用我呀!我进公司也没有白吃白拿呀!”永生虽说有点心动,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服。“不错,当时他与我商量过,我劝他为永慧考虑不要这样做,可是他却大跳大吵说这样才能看得出来你的忠心,尤其是对永慧的爱有多深……我知道,当时如果我能劝下他,也就好了。”听了柳絮这番解释,永生似乎也没力气再争吵了,他站起来,向楼上走去。
“永生,喝点汤……”“张婶,不用了。我去书房自己静下。”说着,他上了楼。
“大姐,永生怎么了?”张婶问道。“他已经知道柳连杰利用他的事情了。唉,要是当初,真能劝住就好了。可惜,也因为我一时心软。”柳絮感叹道。张婶此时望着那碗汤,摇了摇头,又转回厨房……
来到书房,永生脱去衬衣,把门反锁上,坐在椅子上面,望着那一摞摞的书,脑海里想得却是很多,从他办婚礼那天起,柳连杰以没有邀请函为要求而不让自己的同学来畚,反而让同学误会他的财大气粗;从他答应起来柳连杰的约法三章起,又以农村人来家里失礼数,会让他没面子直至自己被家人责骂,甚至说都不再认他;从给孩子改姓氏起,柳连杰一直在折腾他,甚至就连他去世后公司破产,柳絮还在埋怨他,说是他的粗心才让公司破产;从进入自己家里柳絮的挑三拣四,与父母、弟弟他们起争执,让他无法在家中抬起头。
难道自己真的是做错了?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柳连杰这个苛刻条件,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发生吧?可是,如果不答应,自己又怎么能娶得了永慧,而且父亲的病又如何能治好呢?
好,就按照柳絮所说的,柳连杰是有疑心病,可是,他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怀疑了吧。就连自己的妻子他还怀疑,这点让永生不解,柳连杰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孩子呢。对外人有所怀疑,还有情可原,可是对自己家人……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当时在给孩子争着改姓时,柳连杰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要是不让宝宝姓我的姓,而让宝宝姓章家,那我柳家的财产不是给了章家了吗?那对我多不利呀!”的确,在柳连杰看来,他也是外人,因为他与他不是一个家里的人,无论自己再怎么忠心,也只是外人。所以,只有考验他,相信他的真诚,才能让柳连杰放心的。
想到这里,永生更加不明白了,既然他对所有人都怀疑,又为什么要安排韩勇去透露自己的消息而不是自己去,毕竟自己亲力亲为才是更好的。可是,转眼又一想,如果是柳连杰自己去办,那么,章永生会发现的,这对于他利用他是不利的,也许那个时候,他早就会和柳连杰去争吵,甚至还有可能闹到法院里去。派韩勇去,可以遮盖他的目的,而且当时韩勇也应过他的条件就是不告诉永生真实情况。如果不是有这几条短信,或许韩勇也一直在瞒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靠真诚,自己还真的是对此一无所知,也许还处在对柳连杰的感恩之中。
此时,永生的心里矛盾得很,他既想离开这个家,可是又不想离开妻子和儿子,毕竟妻子和儿子是自己最爱的。如果离开这个家,那就是必须离开妻子儿子,可以说是当时与柳连杰说好的。虽说他不在了,但柳絮还在,而柳絮还代表着柳连杰。虽说现在永生是主心骨,但柳絮毕竟还是掌握着家里大权。可是,要提出离婚,他实在不愿意,那样,等于把什么东西都给了柳家,自己的心血也白搭了……
想到这时,永生深深叹息了一声,看了下表,发现自己回到家还不到一个小时,可是此时,他竟然不想在家待,只想出去回避一阵,或许是这个消息太让自己有点吃惊吧。
当他走出书房,正准备下楼时,柳永慧出来,问道:“永生,你今天怎么了?”永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下楼。正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柳絮看到永生下来,也站起来,刚刚张嘴要问话时,又闭上了,她看得出来永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知道永生可能心情还没调整过来。永生也是扫了一眼柳絮,一言不语地走出屋门……
“妈,永生……”永慧看着丈夫远去的身影,无奈冲母亲喊道,语气里有着一种搞不清的感觉。“没事儿,他今天可能在单位有点受气,所以,就让他自己去静一静吧。”柳絮解释道,但这个解释她也知道是白解释,毕竟章永生是董事长谁能给他气受呢。不过,她并不想把过去的事情告诉永慧,如果告诉了永慧,她知道,永慧会带着孩子与永生一起离开家,现在有永慧还能保住家,只要永慧一离开,就没有家了。
走出家门后,他并没有开车,而是随心地走着,走着,走着,来到一处酒吧,听着里面传来的歌声,他的心动了,随即推门而进,一进门,就点了好几瓶洋酒,还有十几瓶啤酒,菜他都没点一个。虽说服务员觉得他只点酒有点诧异,但还是按照顾客是上帝的观念把酒一一给他端上,毕竟,他就是要听人顾客的话。
在喝了几瓶洋酒之后,又喝了有五六瓶啤酒,章永生这才开始絮叨起来,“可恶,我好心好意为你们服务,竟然在利用我?”“用我的无知来考验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难道就因为我是农村来的,你就处处压制我吗?”……
也许是酒吧里的人见过很多喝酒的人在这里絮叨什么的,所以,听见永生的絮叨,他们也没当一回事,如果都去管他们早就管不过来了,也没时间去服侍别的客人了。
随着酒量的增多,看着酒桌上的空瓶子也是越来越多,服务员真的有心坐不住了,他生怕万一眼前这个人喝多了要闹事,恐怕自己的工作也没有了,可是再加上前一阵报纸上有说过喝酒多了,也会死的,如果让这人死在这里,也对酒吧不是很好的,没准还会把其他客人给吓跑。想到这里,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桌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那个……”
可是正处在生气中的永生哪里愿意有人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的,他便一抬手,怒道:“别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一付盛气凌人的状态!你给我走!”“先生,你不能再喝下去了。你已经喝酒喝得不少了。再喝下去,对你的身体也不好。”服务员耐心地劝道。早已喝得一塌糊涂的永生根本不听服务员的话,而是大声嚷嚷:“滚,滚!老子,又不是没有钱!我还要喝,还要喝!”边说边醉醺醺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大叠百元纸钞,“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服务员见状只得摇头退去。
就在他刚刚退去没多久,金海因为要为女儿买一种吃的,可是,当路过酒吧时,他无意识地扫视,却看到了正在里面喝酒的章永生,望着永生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可以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他心里永生是一个有质气,有气概的人,根本没有如此暴饮暴醉过。也许是想到当时对永生的歉意,又想到这几年里来永生对自己的照顾有嘉,便停下脚步,向里面走去。
“永生,”就在他刚刚唤这一句,可是醉中的永生抬起头,却把他误认为是柳连杰了,因为他俩长得高低差不多,唯一就是自己比连杰稍微年长一些。他“嘿嘿”地笑道,随后问道:“柳连杰,你利用得我好苦,你也隐瞒得我好苦!你让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现在,我还是这样的无法抉择!你赢了!”听着章永生这话,金海明白了,他也记起来,下午韩勇给他发了条短信:“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章永生了。”
金海把酒瓶一放,又冒着永生的责骂的危险性,伸出手,给了章永生两个耳光,随后喝责道:“有你这样的人吗?受到一点打击就这样?不错,当时柳连杰是利用你了,可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你还记仇做什么?你也别忘记,当时如果不是柳连杰给你家寄钱,你父亲的病能好吗?你能有好的出路吗?正因为他想考验你这才利用你,可是你现在反而把这记仇。如果他不是想考验你,想利用你,又怎么会考验呢?我们都从未这样被他考验过。你其实是他最看重的人,因为你是他家一员!章永生,你自己说过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何必再提起!怎么到你自己身上,竟然还记得!你可别忘记,现在公司,家,都是由你做主呢!而且你是两边的主心骨!”也正是因为金海这一打一喝责,反而让章永生清醒了过来,也可以说是把他打醒了。
永生一醒了忙道歉:“金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喝酒实在是喝得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你放心,我既然能在庆祝会上说以前的事情不再提,过去就过去,这事,以后也不会再提的。金叔谢谢你,谢谢你指点我!”金海看到永生恢复了清醒,叹息一声,便走开了。永生在结过账后,也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