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高中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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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情结

也好。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随手刺出一剑,光影划落,对虚空递过一招,细细琢磨其中心境。论及孤独,各路招式意境各有千秋,然则提起“孤苦”二字,这一式当可以无双二字相称。华早年讲解杜工部时无论如何体会不到其中真意,然而此刻孤星舞动,方品出一丝味道。看清何为孤苦,方才明白在众人离去之前自拟那悲痛苦楚,皆是宛然做戏。

你这情绪不对。炎嗅出些危险气氛,若是想再冰封一次,不如道爷先解脱了你。平白无故又去扮作什么道爷,好玩不成?另,你这解脱之道之深,未及我这阴阳大道万分之二有待商榷,可有余力解脱旁人?怨气冲天答道。哈,杀鸡焉用牛刀,区区毫末悲苦,割去头颅立竿见影。

……炎你若是仍在,定当如此。只可惜至交面对教育局这等枷锁同样无能为力。又天真了,解脱大道若是能跳出这束缚,早与三界维摩不染,不待天劫便早已飞升吧?

你这情绪不对啊。浑身一震,定神,珂不知何时已走到身旁,一双乌秋眼睛紧盯不放。有劳费心,只需摄敛心神便可无碍。冷冷答道,真许久未见,不知你这爆发情绪进益如何?

不妨感受一番。珂笑容不减,手掌微探,不带杀伐烟火之气出招。掌缘推出半分而止,半分距离,换做剑招之中不过一颤,徒增花巧不入大家法眼。然而在珂身上区区限制早已破除,仅只半分足矣。砰。意念之中扣下扳机声音几欲震撼鼓膜,这一式也如同子弹一般,若是中在人身,只怕钻出个破洞也不在话下。

如何?珂问道。

动若牵丝惊雷影。脑海之中,一时只这七个字。情绪一途以我粗浅眼光看来,已被这一掌走到了极致。极致?珂有些想笑,强自忍住。假使不曾蒙前辈郭指点,我与你见解或可相同。

郭……百晓生?

摸爬滚打这许久,可谓历尽江湖,依然颠扑不破固执念头?郭端坐长椅,眼睛一眨。任你舌绽莲花也不过故弄玄虚,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所谓百晓生不过第一重掩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百晓生化身无数,Ty之中无处不是百晓生,乃是第二重掩饰;看山无山,看水无水,不过自然和合,Ty之中并无百晓生,乃是第三重掩饰。

那么,看山依旧青山,看水依旧流水,我也依旧是百晓生?郭望天,你心态如何早看在众人眼底,似你这心性若是能参透禅机,岂非天大笑话。

不错。一口气息徐徐吐出,索性据实以告。档案室中留有备案,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你来寻我作甚?郭远眺。是了,是了!眼见飞升之日步步紧逼,你那孤寂不过借了长剑孤晶,怨气更是一塌糊涂。眼馋珂那开天辟地般爆发?拱手道,郭果真一猜便中。这情绪提升初时以为非一日之寒,然而与珂印证爆发一途,始觉点铁成金确有其事。小子不才,剑影流光慢拳阴阳统统华而不实,然则千锤百炼未必更进一步,唯有情绪万望郭指点迷津。

前倨而后恭,也有几分真心。郭颔首,那,于你眼中,情绪极致究竟是怎样境界?心中忐忑压下道,融念冰情绪通神,世间万事万物情绪皆由他一心统领,喜怒哀乐一念之间,可乎?

那并非情绪之道,已成神话。郭摇头笑骂,情绪归于大脑,若是随意干涉他人,那还得了。

这八尺之躯一切体感仰仗小小一块中枢操纵,你所谓胸中孤独怨恨重重感觉,仍脱不出脑力所辖。那学园都市之中二百三十余万倚赖刺激大脑开发所谓超常能力,与此殊途同归。你若还想探寻情绪极致,须得自以往桎梏中跳出方能前行。

轻抚孤星,感受那入骨刺痛。依你说来,这几令心脏炸裂痛楚,换做脑海,不过区区一个指令?

正是。郭道,故而念想愈是纯粹,情绪愈是浑厚。所谓情绪极致,也不过是脑海之中再无他物,魂魄之中充塞唯有情绪而已。既然说这许多,不妨据实以告,你平日情绪又能调动几成?

一成?两成?若是新月之曲那次只怕已尽全力,冰封之际也已无暇顾及其他。然而情绪纯粹到那等地步,理智早已不在。到得最后,不过被情绪所控一疯子,宛然入魔。

这便是,郭你弦外之音?

弦外之音……郭长身而起,望天边白云道,哈哈,我何曾有过什么弦外之音?只不过情绪既是大脑产物,真正百分之百极致之时,亦即舍弃心跳呼吸一切机能,非身死而莫办。哈哈,我已许久未曾见过将自身为花火燃烧之人,也不愿再见,你可莫要教我惊喜。

本该如此。一言既成,似对天边云卷云舒。

细细想来,往日恣意动用情绪,若非孤晶若焚寂古剑一般随身相伴,早不知反噬多少次。至今尚未残肢断魂,也觉不可思议,真要以为自己气运所钟。然而郭好言相劝,日后再如此莽撞,实是内心难安。一连数日调动情绪过甚,身体烦闷欲呕,不禁怀念一人一杆一空竹登台献艺之时那份空白,偏生这等高境界可遇而不可求。

看你情绪一日三变,可是听了郭那小子浑话?倩这大师姐恰好此刻登场,区区一句,顿时整个人化作一片空白。

小师弟你可晓得,第九小校专意请来师父主持大局?

驹。

第九小校校场之上当真报出名号之时,半年未见,一个字仍是轰然炸响。不必造势,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也坐实了驹威名犹存。十余年间天都双城所谓天榜提名之人、Ty令牌留字之人、语之一道X市权威之中权威,驹名头并非赫赫,而是流水一般,润物无声。半年蓄积一旦释放,涓涓细流亦会势不可挡。

今日小校若是为了排定名次分出高下,只怕大家早已厌了。驹端坐台前细声道。那,不如另辟蹊径,我便看看Ty之中这众位英雄豪杰,悟性可打几分。

立定,抬手,慢拳。

全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