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高中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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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孤晶

惴惴不安地过去一月,在二月中旬便又踏入这江湖。

再次走进班级,感觉无异,仍是茫然,再带上少年的傲气,自觉并不比旁人差。

一心想比的那个瑞仍在,却有四五人下到A,也有数人在校际大校中有功。我本不可能有此殊荣,倒也罢了,反正有那雪景补偿。静谧的,却又美妙的雪地,在白上可以填补任何东西,但它终归是一片白茫茫的,算得上是回归了吧。这如许雪花散落天地,待到日出,便会消融,可来年又会有千千万万的雪花,只不过雪花又都不同了。这也便是禅意吧。

禅意?你不是偏信道家么?炎动作从来没有这般轻巧过,此次倒真吓了一跳。道法佛法本是一家,禅机便是道法,不过空、无二字。不着相与着相,亦无太大区别,不是么?我说。

佛道之差,在乎本源。人不分蝶,蝶可梦人,似是少了滞碍,但终究仍是逃脱不出气。气由无生,“无”无大无小,无先无后,囊万物而括宇宙。佛自无此理,以心为法,心到空时万物自空;心若同时宇宙俱同。

你呀。这句话的文章吧。却显得无奈。我们须得讨论这个?还是说你

也好。炎取出随笔本,八百字愣被缩至八句,下面是个极不情愿的A+

司马未醉情却藏,

举杯乱饮灼胸膛。

揪心琵琶唤情泪,

裂帛古曲醒花舫。

寒泉空鸣吟诵唱,

秋风满拽词句章。

芳华刹那弹指间,

幽魂千载荡我肠。

下面还有他自号——残云。

诗不错,炎的诗,又何时错过?赞叹免了。炎收好,说,迟早会写长的出来。

这倒还真成真了。

炎这回终于没跑掉,但我眼睛也不敢放松,免得一会又不见人。这时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还是婧那个小妹妹,我正没工夫跟她聊,随便谈了几句,匆忙挂掉手机,再看炎,又跑的没影了。这个炎,动不动便杳然不知所踪,真是的。

最重要的事还是忘了说了。缺炎,我又与何人讨论剑舞?华啊华,你交代下的事情,恐怕是难以做好啊。

心到如此,反而坦然,在此等心境之下,平安六招的较量,反倒更圆融如意了一般。不过,杀手锏剑影境界,昙只一现,再便没有动用。那一招,定要留至最后。

终于到华的课上。一柄宝剑,一套剑舞,我借以展现的主题是,孤独。

不错,孤独。剑身无华无饰,不带剑穗,略加沉重,吞口无痕,极尽随意与沉重二感,寒光耀目,砭人肌肤的冷意。每一点,无不符合孤独的主旨,尤其那寒,执在手中,与冰封内心之时殊无二致。

水银泻地,上次境界不过是形,而这把剑带来孤独,更似将自己带到了另一个境界中,却有些像那一剑震神州中的心剑。

活在今代此年,无水袖,无方巾,却在剑以外的余韵中找到流转不尽、若有若无之感,端凝稳重之象。

曼声吟道,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秋水白芒稍敛,这四句包含的,是第一重孤独。

长叹一声,剑光复又展开。这次却慢,只以内力将剑尖逼得微微颤动。气俱下沉,每式纵有如天花乱坠、繁星烟火,必要以垂剑收束,不尽萧索。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此为第二重孤独。

这尚不算尽头。剑如毒蛇噬起般弹开,忽快忽慢,时涩时畅,连变出八九种意境。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相信仅寥寥人看出,那套武学的真正名称。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心与剑合。

终于,在这意境引领之下,语文的境界,突破了一个瓶颈。胸中孤独尽数涌入剑内,无分彼此。

既无彼此,何须造势?一颦一笑,也当凄清。可记得周星驰哈哈哈哈那样招牌笑法,闻者不见喜,反见其悲?相由心生。

抱拳一揖,心中已欲落泪。

怎么?琪问,心情很不好呢。我只能说,没事。琪却较之我想象还要敏感,你明明不对,不是伤到自己吧。

还是闭嘴。看看又一个人物在他笔下成型,心绪也随之安宁。

昊,下课后来我这里。华只一句话。愕然,华要测我实力?不像,华从未出手过。那又会有何事?

战战兢兢地走进华办公室,仍是那古鞘长剑。华手指暴起,出招。狠,真狠,这一招一改他往日形象,真想不出能有什么来形容这转变。

少林寺第八铜人中的方丈贼秃,可乎?炎后来问,他想了许久才想出。正是!脸上不变的神色,手下毫不容情,这不正是方丈给七索硬灌镇魔指力么?一笑,华原来如此。

那后来呢?剑送与你了?炎又问。不知怎么,有点晕晕的。一剑闪过,身上寒意外泄,根基更加稳固,同时鲜血淌出,滴在剑上,华就说,它归你了。

不过知道它必非凡品,凯已觊觎许久那东西了。他见我,打趣地说,升级还有好装备拿,赚到不少。

乱了乱了,怎么都像网游。还好听懂一句话外之话,羡。那把孤晶,如淌霜,如流雪,如溶冰,安能不令人羡。

心情随之好转,只可惜,闯看不到了。

闯、杰、建、鹏四人因在校际大校中立功,获得晋升机会,闯入S3,杰、建二人同入S2,鹏分S4。自此,J5这片地方,暂与闯无缘。

不住扼腕。

数学长老勇的课,已许久不去了。以后自也不打算去。我不急,琳也不急,就像从来也不知道一样。

平安随着传授招式的丰富,出手隐含的变化数量呈指数增加,虽多为虚招,但这套落英神剑掌法似的花巧也不得不防,除非是至刚至强,无可破得。可遍寻江湖,又有几人能够?

这方才是被动之至。到得后来,连成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可我觉得平安始终仍是五成实力。六招,这,便是江湖么?

加又没动静了。从表面名气来讲,他确是赌胜此局,成功的利用我们这些人战胜Gx,排名稳居第二。现在这里有庆,E区有学,这两人总揽事务,他只偷着乐便好。

我可没太大兴趣在校际大校里替加卖命,不过,若有好处,又是另一回事了。真正看重的,现在不到时候。

再过两日,放学后,被冬叫去登城墙。我佩的孤晶虽也被人赞叹,但无一人欲一揽其锋。

那毕竟少数。当夜主角是漫天烟火。各式各样,五颜六色。本黑沉的夜,在南门箭楼上空掉入了个大染缸。有红,有绿,有黄,各不相干。

最喜的却还是紫。较之于蓝,更多一丝雍容、一丝忧郁、一丝孤单。天边那一簇,带些令人惊叹的美,孤傲的存在着。永远只一簇紫,在大多人没注意时,已自作主张,落下大幕。每每有紫光一闪而没,孤晶也像通灵般嗡鸣回应。

孤草落昙素映天,

朱天无色孤朱颜。

昙花无似烟花色,

落素映草颜似烟。

此等笔体,纵较之十字回文尚有差距,也算的是个稀罕物件了。苍凉悲戚顿生心间,遂带着冬下了城墙。

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扣在一起。人面桃花相映红,此地不曾桃花,但漫天烟火,一城街灯,映着冬面色如虹如霓,焉能不令人心醉?

隔日,炎递过个小本,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故事的开头。主人公以我之名,影昙,与他之名,残病。做过些改动,不过已妙极。问到名目,又得到七个铅笔大字,还好能辨别。冰云寒月绽昙花。微笑,默叹,以为妙绝。脑中更是自然浮现首诗

寒云冰月绽昙花,

一株凝尽林中华。

清霜浮白总不及,

楠木吐香惭自夸。

愿为玉兔诉心情,

不同枯蒿混一家。

终年修得芳菲尽,

便是早凋也无挂。也许,这便是自己的命运吧。早凋,听起来倒真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