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张沛道:“裴林甚勇,如今犹如背水一战,若逼之太甚,恐我方死伤惨重,何不空开北门,让他逃跑,先得了弘农,纵使他逃往了洛阳,也只不过是失齿之豺,不及豚兔。”
于是张沛放缓了北门的攻势,果不其然,裴林见势赶紧逃离了弘农,而张沛急忙亲自去了马衎处报告了自己的处理。马衎道:“润内的处理恰当,裴林若再斩我将,于军不利,倒不如放其生路,纵使逃回巢穴,然也避免不了其覆灭的命运。”
至清晨,弘农战事全部结束,凉州军遂领军进发洛阳。而在兖、青二州,王璎穿越紫微军领地,已经到达兖州寿张。王璎前往了寿张城中曹祝的临时住所,将信面承给了曹祝说:“望曹伯父念在昔日平紫微之情,出兵相助。”
曹祝看完,思忖再三曰:“王姑娘一路劳顿,且先在寿张住一日,明日再谈。”
王璎知曹祝定然需问谋于幕僚,便也不再好继续说什么,只好问道:“曹伯父,不知您可否知道巨野杨苏住在哪里?您知道我与他是朋友,我想见他一面。”
曹祝道:“杨苏现在我这里为书佐官,与裴宕、罗抗等人住在寿张城西,我派人带王姑娘过去。”
遂曹祝派人领王璎去了杨苏住处,王璎刚到门口,正欲敲门,忽然宅门打开,冲出一男一女嬉戏打闹,正是杨苏和萧洛。王璎看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杨苏急忙打招呼:“王璎姑娘?您怎么来了?”
王璎冷语说:“我没有打搅你们两个的好事吧?”
萧洛赶紧解释说:“没有没有,这位姑娘,我们只是去买菜以备晚膳。”
杨苏介绍说:“王璎姑娘,这位是萧洛,萧姑娘。”
王璎说:“幸会,在下西凉王璎,好了,我们好歹是朋友,可否让我进去说话?”
遂杨苏叫回了裴宕、罗抗等人回屋,王璎道:“我此次前来一是给曹州牧送信的,以求东西夹击紫微军。二来是备薄礼而来,上次我走得匆忙,没有送什么像样的礼品。这次特来感谢返粮之功。”
“不不,王姑娘上次赠送直刀之恩,我都无以为报,此次又来赠礼,我如何能领?”
杨苏虽再三推辞,但被王璎塞回,王璎遂带众人走到庭院,命随从取出所带三件兵器,两剑一戟,王璎介绍到:“素闻杨公子师从纵横家隐士王楠,纵横家以剑为礼为立,所以我特带此剑。此剑名曰:‘祁寒’,成剑时,有狂风携祁连山之雪进入剑炉,故曰此名。其为我凉州铸剑师狄湛所铸,剑长三尺七寸,取酒泉祁连山南部所产精钢而锻,剑刃削铁如泥,相剑师穆烛所著《兵谱》列此剑入甲谱。自古宝剑赠英雄,我将此剑赠予杨公子。”
杨苏拿过祁寒剑拔出,只听出鞘之时,仿佛有龙吟,不经大声赞扬:“真乃好剑。杨苏受此厚礼,诚惶诚恐,多谢王姑娘美意。”
王璎继续介绍:“裴兄请看此戟,此戟名曰‘斫檀’,重七十六斤,长丈九。本名金刚戟,为徐州著名锻造师徐黔所铸,后我的父亲得此戟,为试此戟,便立了一块丈余厚的天竺檀木,轻轻一割,檀木便被斩断,故家父取名斫檀戟。《兵谱》列此戟于甲谱。我将此戟转赠于裴将军。”
裴宕接过此戟挥舞了几下,甚是满意,赞曰:“真乃绝世上兵也!姑娘好意,我裴宕铭记在心!”
随后王璎拿过剩下的那把剑曰:“这把剑名曰‘兰风’,剑身轻盈精致,但是剑刃极为锋利。虽是为女子习武所打造的剑,但是却也列于《兵谱》之中。我见杨曦姑娘也是将门之人,故将此剑赠于杨曦姑娘你。”
杨曦一听惊讶地看着王璎,接过剑说:“真的吗?谢谢王璎姐姐了,我好喜欢此剑。”
另外,王璎将“昭凇”马送给了杨苏,“骍袭”马送给了裴宕,“踏梅”马送给了杨曦。三人试乘过后,顿时感到意气风发,此三马皆乃天马宝驹。杨苏感叹道:“此马真乃当世之龙驹,如今我所见之马,唯有萧洛姑娘的‘寐麟’马可与之匹敌。”
王璎略带自豪地说:“这是自然,寐麟在《马谱》中只排第七,而家父请相马师安夫相马,安夫将昭凇排在了第六,而骍袭排行第十一,踏梅排在第三十九。”
杨苏回礼曰:“姑娘将如此宝马强兵赠予我三人,我等实在愧不敢当。”
王璎说:“这兵器、马匹也皆是家父与我的心意。我有一言,望诸位静听。如今天下将乱,内有紫微叛军,外有四狄乱疆,此乃正需人才之际。家父王卿,温厚宽仁,爱民如子,自任酒泉太守以来二十载,酒泉百姓丰衣足食,商旅络绎不绝,甲卒威武善战,政治清明勤俭,且不闻有童谣唱到‘秦中川,血没腕,唯有凉州倚柱观。’如今家父面向天下寒士广纳人才,不论门第郡望,唯才是举,共守社稷。二位如果他日无所去处,可随时前往凉州,我等必十里相迎。”
杨苏道:“王姑娘和令尊之美意,另在下无地自容,我自当万死不辞。然现在冀州未定,紫微、四狄未平,且愚在曹州牧手下为书佐,自当先效力于兖州百姓。他日若有用得找在下的,自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随后,王璎便乘马而去。回到家后,杨曦观今天之事,对其哥哥杨苏说:“哥哥,我觉得王璎姐姐似乎很反感萧洛姐姐在你身边,只要一看见你和萧洛姐姐站在一起,脸色就很难看。你说王璎姐姐是不是喜欢你,从而吃醋?”
杨苏顿时喷出一口茶说:“曦儿,莫乱说,我观王璎姑娘可非一般官家姑娘,只怕她虽为女儿身,其志向可吞四海八荒。想当年董卓欲收吕布,但却为赤兔马思忖再三,而今日此姑娘面对这三座世之龙驹以及宝兵利器,竟无丝毫怜惜而赠予我们,可见其心胸志向。曦儿,你不可妄语。”
杨曦笑着说:“看你一说到王璎姐姐,脸都充满了爱慕之情,还说没有?”
杨苏道:“非也,我对王璎姑娘只有尊敬,想她当年率领凰羽骑在张掖骆驼城大破前来劫掠的羌人,而被加封凰羽将军,我只是尊其才华,敬其志向,此外别无他意。”
杨曦叹曰:“只怕你是如此想,某姑娘不会这么想。”
且说翌日,曹祝召集内侍幕僚秘密商议出兵司州策应之事。军议校尉宋梧道:“在下认为可以,出兵司州,光复洛阳乃是大功一件,若主公参与,将来功劳簿必然我等功绩最大。但是此事尚有三件事需解决方可进军,一,平定冀州,以防白佐领紫微偷袭兖州,二,粮草筹运必须到位,否则必然粮断而败,第三,召回泰山军,泰山军一直以来是我兖州最强兵力,现在刘安却和青州牧诸葛泰走太近,如此,功劳必然会被诸葛泰所窃取,正如康粲窃取杨苏功劳一样。解决此三件事,即可出兵司隶。”
曹祝问道:“那栖凤可有良策?”
宋梧说:“我已为主公谋划好了,第一件事可派一员大将领三万兵力出平原郡作为牵制,如此白佐必不敢动。第二件事,可命孔捱孔祭酒去向兖、青二州门阀士族和陶朱商族借粮。”
曹祝一听,摇头说:“此乃徒劳无功也,那些门阀士族和商贾家族都是瘠人肥己,其对自己家族之人尚且积财吝赏,又怎会借粮于我们?”
宋梧曰:“州牧只需应允,凡是借粮的家族,即使并无军功,将来也可凭借粮契约换取军功券,然后凭此申请大小官职或者爵位,这帮门阀士族和商贾家族必然会为这个而多多献粮的。而且孔捱乃是北海名望,北海孔氏势力遍布青、兖二州,借此人名望,再作此允诺,我们必然可以借到粮。”
曹祝仍然不赞同:“这兖州官员的任命我还好说话,这爵位和朝廷可不归我管吧。”
宋梧道:“主公,您还及得当年太祖奉天子以令不臣?此次出兵司州您以为只是为了策应,非也,我们此去是要将政权重新掌控在曹氏皇族手中,当今天下,不是宦官闱臣祸乱朝纲,就是门阀士族把持朝政。那些门阀士族,尤其是五姓七望的人,从来都没把魏室皇族放在眼里,您是当今天子的伯父,魏室宗亲,自当担此前去肃清环宇,匡扶社稷。等我们封王封公,重振皇旗,这些爵位封赏不还是易如反掌?”
曹祝又说:“可是如此封官,门阀士族仍然尾大不掉。”
宋梧笑道:“主公可学太祖,多立空爵虚官,先塞其口,代我等根基牢固之后,再徐裁冗繁即可。”
曹祝听到此才放心,大笑道:“哈哈,如此大事可成矣!若成功,栖凤当是头功。不知第三件事,栖凤打算如何解决?”
宋梧道:“这件事的话,最近濮阳刚刚收复,民心不稳,主公可调刘安任东郡太守,然后任命骑部校尉蒋浒为泰山太守,派遣其前往青州接收泰山军回来即可。而且既然刘安调任东郡,我们可派他领军出平原牵制白佐,完成第一件事情,如此可一石二鸟。”
曹祝大笑道:“善!就依栖凤所言。”
随后曹祝答复王璎出兵,王璎拜谢过后随即前往青州。而刘安则领三万军队驻守东郡,曹祝将杨苏等人重新调用给刘安做佐官。而曹祝自己则领兵七万,以宋梧为军师,蒋浒为前锋,兵发虎牢。
在诸葛泰方面,诸葛泰也答应出兵,而徐州牧萧樾差来书信,在紫微之乱未平之时,康粲兵马仍由诸葛泰调遣。
且说杨苏等人到了濮阳,重归刘安账下,刘安召集众人商议如何完成曹祝所安排的牵制任务。杨苏道:“如今冀州虽有紫微兵二十万众,但北方四狄侵攻冀州常山、中山二郡,白佐可用兵力极少,故不用畏惧。我料定诸葛泰定然不会派大军跨州进攻司隶,他必然会盯上冀州,所以我们只要邀其一起出兵即可。”
果不其然,诸葛泰接到书信当晚与谋士商议对策,青州治中从事尹汤曰:“主公,司州虽为中州之地,然并未与我青州接壤,纵使攻下,又与我何干?当务之急是平定冀州,若主公跨有冀、青二州,再顺势攻幽、并,则王图霸业可成。故派一支偏师去虎牢策应策应便好,我等应当兴大军伐冀州!”
诸葛泰听完点头说:“善,我也正有此意。”遂只派兵曹从事邓苑领军一万出兵虎牢,而自己领十万军屯于乐安郡,意图北伐冀州。
于是刘安书信一封给予诸葛泰,于是诸葛泰领军十万兵发乐陵郡,而刘安召谋臣军议。刘安对杨苏说:“息煌啊,历经这九个月以来,我已经看到你身上的才华了,你将来必是王佐奇佐之才,且有卧龙凤雏之谋啊,如今濮阳新定,后方不稳,前方必乱,故尚需我来稳定郡治。我诚脱不开身,故我欲委任你为三军统帅,让你全权指挥这三万人出兵冀州,君意下如何?”
杨苏急忙曰:“太守何出此言,杨苏现在年轻少谋,不足以担此大任,望太守亲领。”
刘安回劝道:“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望息煌不要谦虚。另外我有两员副将可随你出征,一员姓洪,名贲,字龙骐,豫章南昌人氏,善使鎏金雁嘴镋,另一员姓高,名骧,字腾越,渤海南皮人氏,使一把九环长刀。此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息煌可带去。”
刘安再三解释委任,杨苏见推不下,于是便答应领军。于是点将洪贲、高骧为左、右先锋,裴宕为副帅,罗抗为后军督尉,领兵三万准备出兵冀州。而萧洛、杨曦又不顾杨苏劝解,跟上了军队。
后人有诗赞曰:
门阀士族执敲扑,颤颤寒士无裳出。至今唯思刘濮阳,陈涉遗风封杨苏。
而在紫微军方面,由于诸葛泰迫不及待的已经率先出兵乐陵了,于是白佐引兵前往乐陵救援。白佐领兵两万屯于乐陵城,而离火将军楚斐被诸葛泰团团包围在厌次城。诸葛泰命军队数次强攻厌次,楚斐依仗城池坚固,皆挡了下来,但是自己士兵也伤亡惨重,只剩不到七千士兵。
白佐遂于副将商量如何处理,副将巽风将军任横说:“将军,我有一计。厌次、乐陵、阳信三城相互照应,然而诸葛泰却不派兵断乐陵、阳信通往厌次的路,而是将军队团团围在城池周围,如此我们只需将两万人分兵两路,一路驻乐陵,一路驻阳信,两军白天夜间轮番袭扰诸葛泰军队。他攻城,我们攻其后背,他不攻城,我们撤军。如此,可暂时保厌次无虞。”
白佐同意此计,于是让巽风将军任横和震雷将军赵毅各领一万兵马骚扰。果不其然,诸葛泰攻城越发乏力,久攻不下,士气已然大减。此时白佐心生一计,其派百姓在厌次附近散播谣言,说白佐军的粮草囤积于流坡坞。果然当晚诸葛泰领军一万骑兵想趁着夜色奇袭流坡坞。然而诸葛泰领军冲入流坡坞后发现,此乃空寨,寨中皆堆稻草,寨上士兵也皆为稻草人假扮。诸葛泰大叫道:“吾中计矣!”
还未等诸葛泰反应,瞬间流坡坞燃起大火,而白佐领军掩门杀入,紫微军皆喊:“活捉诸葛泰!”
诸葛泰骑马正欲逃走,白佐领军杀到面前,白佐举枪指着诸葛泰笑着说:“诸葛老贼,你还不快快下马受降,我饶你不死。”
这时诸葛泰身旁一偏将叫到:“主公快撤,这厮由我蔡辟抵挡。”
说着蔡辟提刀杀来,诸葛泰趁势逃走。然而蔡辟与白佐战了不到五回合,便一枪被白佐挑于马下。白佐看诸葛泰已然逃走,便不再追了,而是领军剿杀剩下的青州兵。
当诸葛泰狼狈逃至桑落墅,正欲休息,谁知背后一支轻骑突然杀出,为首的是巽风将军任横,任横大喊道:“诸葛老儿,还不俯首投降?”
此话一出,诸葛泰身边的两个副将将诸葛泰赶紧扶上马,让其逃走,而这两个人徒步冲过来牵制任横,然而战了十几回合,此二人皆被任横斩杀。
当诸葛泰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回到了大营,诸葛泰这时才放下心。但是忽然一士卒急忙冲进来,看来发生了大事。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