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明一脸不解，班老头平静地看着她，如长者对着稚子的劝告一般：“天明，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墨家的巨子，是不是？”
若说班老头与天明的对话，这句必定是最温柔的了。不过，小牧却听出微微的逼迫之势。她微微一笑。被逼着上学，是每个孩子都必须经历的问题？
其实，天明是想跟着盖聂学习纵横剑法的吧。不知盖聂有没有教她？不知天明的资质如何？
“其实，我有点稀里糊涂的……嘿嘿嘿。”小姑娘傻笑着，引起众人的一致不满－－当然也有像某个人一般微笑着看戏的。她天性自由，并不在乎是不是一定要将天明培育成一届人才。
而且，她想教，天明还不一定肯学呢。不过，反正一路上无聊，能教她的多多少少教一点吧。正想着，雪女便接过了话题：“那你知道，身为巨子，应该做些什么吗？”
“……是不是，你们都应该听我的命令？”天明喜笑颜开，一脸开心一般，傻傻的，闹得小牧赶紧掩面，险些笑出声，却让墨家众人脸色一黑。
这娃子，想到的居然是这个？雪女瞬间明白了大哥的女儿继承了大哥的缺根筋基因，但却丝毫没继承大哥的优良品质。荆轲的搞笑是幽默，天明的搞笑是真傻。她微微眯起眼，压低声线：“你可以试试啊？”
看着雪女一脸“你敢我就抽筋拔骨”之颜，天明咽下一口唾液，憨笑着：“那...还是算了吧。”
当然，你敢的话，墨家众人肯定立马动用天制集体将天明拉下台。小牧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浓了。她觉到，天明确实是个有趣的孩子，比她遇到过的任何一个都要有趣。
气氛这才微微正经起来，小牧也在端木蓉一脸严肃之下收敛了笑容。
班大师正经地看着天明，语气中满满的是严肃：“墨家每一代巨子都是令人景仰的英雄豪杰，不但武艺出众，而且义薄云天，但是你……”
听着这话，天明赶紧低下头，玩弄着手指：“嗯，我知道我武功很差，义薄也很难云天……”
义薄云天......不是这么用的吧？还有，义薄云天应该与武功修为关系不大啊，不必强调一遍吧？她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小牧端坐在端木蓉前方，头微微靠着端木蓉的肩。两人关系的亲密，众人看在眼中却没有说什么。
师姐师妹，关系好也正常，况且师妹此刻身上还带着伤。
眼看天明失落下来，班大师赶紧接上前话：“我是想说，虽然你现在年纪还小，但是我们愿意尽量来教你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首领。”
于是，意料之中，天明抬起头：“诶？教我?怎么个教法？”
长篇大论来了？小牧微微皱眉，觉到一丝疲惫，眯上双眼假寐着。黑暗之中，一切都是黑的，虽然月光不错，到底也只能勉强分辨谁是谁，且身边都是熟悉的人，不必提防。
“首先，当然是武功部分，所以，盗跖负责教你轻功，大铁锤教你力量拳法，而小高教你剑术。若你有心，小牧便教你阴阳术。”
“阴阳术？”天明皱起眉。小牧微微眯起眼，看出天明的不在意，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不乐意学，我也好过的轻松一点。而且，照原则我确实不能传授你阴阳术。”
“被你这么一说...”天明笑起来，傻傻的，“我倒是有点想学了！”
这孩子有些欠揍。她得出了结论，再次闭上眼装睡。
班大师清了清嗓子：“然而，身为墨家首领，除了身手出众，还要学识渊博、晓古通今。所以，我负责教你机关术，徐夫子教你铸剑术与历史掌故，而雪女教你琴棋书画与各国风俗。”
“啊？......”
“还有，医学方面多少需要懂一些。蓉姑娘是当今世界上的医仙，由她教你，自然是好的。”
“啊......”
噗。班老头这一番话，大概把天明吓到了吧。小牧微微一笑，没有睁眼，却也想象得出天明的表情。
班老头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在各自负责的范围内，也算得上江湖中一等一的人选。如果能够把我们这身本领学好，那你将来一定是出类拔萃的大侠。你觉得如何？”
“那……那那……你们就……都是我师傅……？”
“天底下恐怕没有人可以这么幸运，能够同时拥有这么多师傅。”班老头笑起来。
“所以，我必须要学这些东西吗？”
身边传来“嗯”的回复，小牧睁开眼，看着天明一脸的苦瓜相。
天明丝毫不觉得幸福。她想学的是大叔的剑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且，同时学这么多东西，自己会不会...爆炸啊？她低下头，低声问：“唉呀……那，如果……我学不好呢？”
什么没骨气的话！大铁锤一阵生气：“既然你是巨子，就必须学好！！”
看着天明低下头，他一锤大腿：“不准学不好！！”
天明垂头丧气地点着头。小牧看得开心，却累得可以，昏昏欲睡，却被要求陪着天明听课。但她一向是坐不住的，在阴阳家学术法是如此，在墨家学历史...亦是如此。
虽然端木蓉很想打靠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却下不了手。那孩子很自觉地打着瞌睡，眯起双眼，微微看着眼前，然后全部闭上，再突然睁开，装作没事一般，继续听课。
不知为何，端木蓉总觉得，这孩子这一点十分可爱。她知晓小牧体能不好，加上大伤初愈，本应该好好休息。但她对诸子百家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历史也好，学派也好，多多少少都学一点，总还是有好处的。
徐夫子端坐着，缓缓地说着：“首先就是我们墨家，始创于墨子。墨家历代首领都称为巨子。历代巨子携弟子于绝岭雄峰间筑起墨家机关城，称为最后的人间乐土。”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在发光，猛地一惊，看向小牧，却发觉她动着指尖，一片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不禁问道：“小牧，你做什么？”
“啊？”小牧抬起头，看着徐夫子，“你继续讲，我给你配画面，就当练习阴阳术了。”
“......也好。”徐夫子点点头。有画面，理解起来也方便些。他再次开口：“墨家弟子中精于武艺者，称为“墨侠”，奉守“非攻兼爱”的要旨，擅长机关构造之术……”
眼看着天明昏昏欲睡，小牧指尖一转，顺着机关城的背景，一支弩箭刺出，愣是将众人吓得不轻。
“接下来是道家，创始者老子。”
听到这个名字，天明突然一下子来了劲：“诶？哈哈哈，真有趣，居然有人名字叫老子？”话罢，她觉到身边的气氛一阵不对，赶紧收敛了笑容。
“老子饱览天下群书，著有旷世之作《道德经》。主张以自身修炼达到万物融合的至高境界。其后，道家逐渐分裂为天、人两大剑宗，之后百年间，两派争斗不止。”
小牧插嘴：“阴阳家在几百年前从道家分裂，其实归根也是与道家相同的。不过道家主张无为，阴阳家追求天人极限。”
“有什么区别吗？”天明皱起眉，问道。
一阵无语，她缓缓开口：“就类似于...一个主张你要吃烤山鸡也要吃大白菜，另一个主张你只要吃烤山鸡...这样吧。”
端木蓉噗嗤一声笑出来。天哪，在小牧眼里，阴阳家与道家的区别，居然是这样的？若是被阴阳家那群长老听见......就不知道小牧要被碎尸几段了。
其实，这句话早在几年前，她便在阴阳家说过，最后不过闹得个尴尬局面。
“道家原先世代相传的名剑雪霁，变成由两派轮流执掌。这次协助墨家的逍遥先生，就是现今雪霁的主人。”徐夫子说道，“不过对于阴阳家，我确实是不太了解。阴阳家的一切都带着一丝迷幻色彩。”
“类似于...没实力就闭嘴，这种感觉。”小牧看着星空，“阴阳家有修炼境界，不过我没有在意过。关于天人极限我也不清楚，不过大司命曾经说过...阴阳家培育的每一代都是可怕到要命的弟子，做不到就不能留下。”
听到这里，高渐离突然问道：“做不到的...会怎样？”
“...”小牧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死...或者废去一身功力，离开。不过大多数都选择了死。”
“这是为什么？”天明睁着大眼问着，“明明可以活下来，为什么要去死？”
“...类似于，你练习了多年的剑术，突然有一天被全数夺走，你怎么办？”小牧问道。
“再来一次呗，反正剑法是记在脑中的，再练一次就可以了啊。”天明童稚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却惹得小牧一阵难受：“那是你不知道。阴阳术被废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修炼。”
“啊？！”
所以，大司命和小司离不开阴阳...小牧垂下了头，有些伤感。
但天明却很快恢复了状态：“徐夫子，你刚才说那个什么...雪，雪...雪齐？”
“雪霁。”徐夫子一瞪眼，纠正道。
“对对对，雪霁。雪霁在剑谱上有吗？”
小牧点点头：“我记得...第六吧。”
“啊？那不是比水寒高一位？”她问道，却引起雪女一阵不满：“那又怎么样？”
“呃。不过都没有大叔的渊虹厉害！嘿嘿嘿...”
确实不怎么样。排名前十的剑都有独到之处，不能用剑谱来评定。眼看着雪女一脸不高兴，徐夫子岔开话，继续讲：“好，接下来我再……”
“徐夫子，你的铸剑术这么厉害，大叔的渊虹被卫庄那个坏蛋弄断了，你能不能……”
这件事，徐夫子也觉到惋惜，早有修复渊虹之意，就等着有人提起，便说道：“渊虹虽然断折了，……”
不料天明再次插话：“对了，鲨齿不就是你妈妈铸造的吗？”
徐夫子额角微微出汗：“嗯。”
“啊？那到底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要铸造两把敌对的剑？”
材料问题啊！徐夫子默默地吐槽着。他以为这不会是件麻烦事，却不料天明竟缠人至此，竟有几分想要离去的念头。他正想告辞，却听到大铁锤一声怒吼：“听课的时候就要好好地听，不要老是打岔！”
天明这才老实下来，端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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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想吃华夫饼的我......
好吧，我困了...先去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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