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十月初,也是国庆节特别的大日子,周文杰经过周父那里得知,肇事者李天伟以故意制造车祸杀人罪,被判了死刑,并支付了种种赔偿项款,在法官的法槌敲击下,一起由校园爱情引发的故意车祸杀人案,正式宣告落幕。
校园正处于国庆假期,周文杰拄着两根拐杖,独身来到森林公园,只见森林道上铺满了银杏黄叶,脚踩在叶子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周文杰走了一段路感觉累了,便在一处长椅子坐下,回忆着与王莉在一起的情景,目光触及每一处,每一角,尽是俩人的欢笑记忆,不禁黯然神伤,血泪盈襟,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醒来时,隐约听到一丝琴声悠悠传来,只觉琴声似曾相识,便站起身举目望去。只见云亭桥上,一个身穿黑底花纹连衣裙的女子,晃着苗条身姿,长发飘逸,脖子上架着一个浅红色的小提琴,正在东摇西晃的弹奏起来。由于相距较远,琴声忽高忽低,周文杰拄着拐杖前去。
周文杰走在桥头停了下来,只见那女子面对着荷塘,其弹奏姿势颇为优雅神韵。弹到高音处时,犹如狂风暴雨,肆虐无情;弹到低音处时,好似风平浪静,毫无声息。这琴音时高时低,节奏由慢渐快,由快渐慢,周文杰听得心情舒畅,欣赏了一会,便闭眼聆听。
那女子一曲弹毕,周文杰激动得鼓起掌来,哪知鼓了两下,拐杖却“砰咚”一声掉落在地,惊动了那女子转身瞧看。周文杰弯下身去捡,却扯到腿根伤处,痛得起不起腰来,就快要跌倒时,那女子忙跑来将他扶住,俩人四目相对时,竟是看呆了。
周文杰见那女子眉清目秀,一张俏丽的瓜子脸,面容竟与王莉有几分神似,不由心动神驰,热泪盈眶,正瞧得出神,腿根伤处再一次作痛,痛得叫出声来。
那女子关切的道:“你没事吧。”
周文杰咬着牙道:“还好,没事。”
那女子瞧他扭曲的脸色,说道:“要不到里面坐会吧。”
周文杰点头道:“好。”
那女子便扶着他到亭内坐下。
坐下后,周文杰按摩痛伤处,瞥眼间发现她正打量着自己,登时显得不自在,欲要开口时,只听她说道:“你是周文杰?”
周文杰咦了一声,奇道:“你认得我?你是?”
“我叫洪缨,是文科系新生。你们的爱情故事在校园里传开了,我自然认得你。”
“啊,连你们都知道了,唉,挺丢人的。”周文杰叹气道。
“不会啊,你们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全国网友,连我班的师姐妹也感动了。”洪缨说着不禁留下眼泪,随即擦去。
“没想到,全国都知道了,唉。”周文杰说着直摇头。
“知道了又怎样,他们都以你们的爱情为榜样呢,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高兴?我高兴起来么我。”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面对新的生活,新的开始,不是吗?”
“我们?”周文杰抬起头道。
“对呀,如果你这么悲观下去,王校花师姐要是知道了你这样,会怎么说呢?”
周文杰听了,不由胸口一痛,顿了顿,说道:“好吧,那我就振作起来。”
“这才是呢。”洪缨拍手道。
俩人又是四目相对,周文杰这回被她可爱的笑脸迷住。洪缨被他瞧得心中一动,脸上一红,不由低下头来。
周文杰自觉失礼,微笑道:“小师妹也会弹琴啊。”
“是啊,师姐们不陪我玩,只好一个人弹的玩,解闷。”
“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啊,蛮好听的。”
“那是《五月春》。”
“《五月春》?没听说过啊,不是《四月春》么?”
“哦,《四月春》是王校花师姐的,这个是我的,不能重名。”
“你的?你也会创作啊。”
“一般般啦,没王校花师姐的好。”
周文杰想起那年王莉弹奏《四月春》的情景,不禁又悲伤起来,又想起那首诗,更是痛上加痛,心想这首诗不是在诅咒王莉么,周文杰想到这,不由垂首恨恨自责之中。
一时间俩人无话,尴尬处境显现起来,洪缨歉然道:“对不起啊,我不该提起这往事,让你伤心了。”
“这不关你事,是我太不争气。”周文杰摆手道。
洪缨正感歉仄,随后微微一笑,说道:“我最近在创作一首曲子,要不要听听?”
“好。”周文杰说着,擦去脸上的泪。
只见洪缨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右手拿着琴弓,在弦上慢慢的来回拉动,一阵清妙的琴音委婉连绵,周文杰听了,登时头脑清醒,仿佛身在竹林之中,瀑布之下,山巅之上,脑海里尽是与王莉旅游时的记忆,如流水似的不断涌现。
旋律如春风拂柳,令人陶醉其中,周文杰背靠在护栏上,静静地享受聆听。动情的眸子落在洪缨的脸上,渐渐的模糊起来,片刻,眼前的脸变成王莉的笑脸,时不时投来含情目,时不时做鬼脸一笑,这一刻,周文杰闭上了眼,与王莉缠绵嬉笑的沉浸在梦中,这一次,再没有人拉他醒来。
长椅中,红秋叶,独立沿街惹人怜。
静止回顾,闭目阐思,
在红楼树下,情侣处于浪漫中。
潇洒人生,如今落魄,
风起叶飒飒,疑是佳人奏琴箫。
回望红林,旧地重游,
梦幻时顿开,眼前犹见相思人。
梦,从灵魂穿过,
又演悲剧情节,醉卧长椅泪下。
未雨绸缪,雁过留声,路过留名,但愿天堂留你笑。
带着歌声,飘到银河九天之外,另寻花开。
——《情侣座》周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