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九阳,这里是高庙镇,这里是七河,”几个人拿着茶壶土碗在炕桌上摆弄着,“要打就要彻底,争取端掉他们的老窝。”马昆道,翟义城摇摇头,“离县城太近了,高庙七河也都驻扎进了伪军,枪声一响我们只能被包了饺子。”黄洪友灵机一动,“咱咋不能叫他来打我们呢?从七河往西可就没鬼子了,七河到郑庄的路上一马平川,咱在那里打,他们根本不会有防备。”“敌人那么听你的啊,据登举回来报告,红枪会现在有300多人,一下子怎么吃掉?现在七河进去一个中队的皇协军,我们现在弹药不足,就是分兵阻击也很困难。”翟队长摇头苦笑。“咱这样,”黄洪友那是脑子一转就来主意,“村长不是说红枪会不叫老高家嫁闺女吗?咱就办个娶亲,给他传消息去,不怕他不来!”“好主意,”马昆一拍大腿,“咱不是还有几套鬼子汉奸军服吗?咱扮上,再以鬼子名义叫他们剿共,他敢不听鬼子的?”“我看行,”翟队长霍然而起,“走,看看地形去。”
高老汉家的场院里热闹的像赶集,听说要打红枪会,南疃郑庄的后生们都带着能找到的家什赶来了,连上翟支队足足凑了200人,队长叫把猪杀了叫大家先打打牙祭,众人更是欢实。老村长的闺女秀莲一改往日的低眉顺眼,堂前屋后忙个不停,堂屋灶上一口锅,院子里更大一口架着,锅里烀着喷香的猪肉,案板上小山一样的白菜山药切着,还不时把热辣的眼光甩向自己“未来的”新郎官黄洪友,一身半新暗紫色的夹袄穿着愈显俏丽,引得满院后生们眼珠子就没离开过。。。。。。
“后生们,”高老汉抹着油嘴,一反往日弯腰驼背的颓态,“这肉也吃上了,都给咱好好打,叫他们知道咱的爷们们都不是孬货,匪来了咱打匪,鬼子来了咱也照样收拾,现在有了八路在,谁也吓不塌咱的脑子!”冬日的寒气丝毫没有冷却众人的热度,满院子轰然应声,秀莲泪着眼,脸涨得通红。。。。。。
“老岳父,”洪友俏皮的凑到老汉身旁,“有件事儿你叫秀莲他们得弄好,那几件狗皮死人身上扒来的,血洗净了可是有破洞呢,看看能不能好好整整,不能叫红枪会看出破绽来。”“你就把心放肚里,婆姨们没别的本事,这个俺们可办不孬,”秀莲给洪友拿过新郎的行头,剜他一眼,“穿穿看合身不,哪不行俺再改改,”两人对视,都涨红着脸别过身去了。。。。。。
老兵一身鬼子衣服,满脸胡子拉碴的还真像。二天一早,马昆一行就出现在了大庙红枪会里。“皇军的意思呢,你们这帮鳖孙不能光吃皇军的饭不干事儿,八路谅你们也打不了,最近听说好几个村子都有了八路的村公所啦,尤其那个啥胡家堡啊,还敢带着八路偷袭皇军的驻军!皇军说啦,叫你们去把这帮刁民都给我收拾了,看看以后谁还敢跟着八路闹腾!”马昆掏出村长那里借来的大洋往桌上一拍,“这是皇军的赏钱,今天就给我去办,办好了皇军还有重赏,办不好,要你们的脑袋!”老兵一声闷哼,枪刺朝着那会长一挺,“八嘎!”会长本来低眉顺眼听着训呢,吓得一屁股坐椅子上了,这当口有个小喽啰颠颠儿跑过来悄声报告,“爷,胡家堡那老东西居然嫁闺女呢,安家营的安老三,俺听说彩礼摆了一院子。”“送亲的队伍走没?”“还没呢,咱这地儿规矩巳时辞了娘舅才能出门子,得一会儿呢。”老家伙拍案而起,转脸儿谄笑着对着马昆老兵一抱拳,“太君放心,按这就带人去灭了胡家堡,”拿起大洋背转老兵偷偷塞进马昆手里,“长官这点小意思您笑纳,以后咱兄弟还要拜托长官在太君面前多多美言,您放心以后红枪会少不了您的孝敬。”马昆嘿然一乐,起身冲着老兵一哈腰,“太君,他们按您吩咐,马上就去收拾土八路。”“呦西,你地良民的大大滴。”“开路,”老兵带队,一行人偷笑着离去,直奔七河镇外。。。。。。
安家营子、七河和胡家堡呈三角地带,翟义城马昆看了一上午,找下这么个位于安家营和胡家堡之间的滩道,应该是去年雨水大时山上发洪冲出来的水道,此地一马平川,放眼一看方圆十里没个藏人的地方,胡家堡去安家营的大路在河滩西面,九阳城来的路在东,大伙儿在高处河滩两三米的西河沿儿掏了洞,身子埋进土里,盖上些枯败的滩草,隔着河滩半点都瞧不出来,就是冷啊,都盼着红枪会快点来送死,送亲的队伍歇在大路上,等着来信儿就吹打。
“来了来了,”嘎子飞跑着滚下河道,捡低处爬上来跳进自己的洞里藏好,大路上也随着唢呐声缓缓前行,不到一袋烟,对面河岸上黑压压一片人头出现,“弟兄们,爷吩咐了,弄死一个赏一个大洋,完事直奔胡家堡,今晚想要啥有啥!”会众们一声吆喝乱糟糟的挤下河滩。“都看好了,捡衣服鲜亮的打,这里面也有不少不明事理的穷苦人,记住,机枪只有一梭子弹,打完就冲锋!”翟义城悄声下令,随着一声枪响,三挺机枪同时开打,站在后面刚下河道的红枪会骨干瞬时倒了一片,冲在前的一群人掉头就往回跑,也有顺着川道四散的,乱做一团。“谁再跑,老子把你们庙里的老婆孩子全煮了!”领头那个倒还见过阵仗。朝天叭的一枪,又抬手打死两个最近的逃众,撵着众人返回头来,这当口翟支队也冲下了河道,一群人大刀长矛刺刀的打红了眼!
七河那边也没闲着,这边枪声一响,马昆他们拿出备好的鞭炮,在洋皮铁筒里就炸开了花,一时间镇里的伪军大乱,子弹茫无目的的朝这边乱飞,听着这边噼里啪啦响的欢实,却没一个敢露头的。。。。。。
河道里打着就见了分晓,红枪会本就是乌合之众,骤然挨了袭击斗志全无,村民们乡土情义重,见了乡亲被打倒更是泼了命的不顾生死,饶是有几十个红枪会的铁杆拼死撑着也逐渐被压到下风,嘎子趴在对岸没动,看见有打黑枪的抬手就撂倒,再一扣扳机子弹没了,拧身也冲了下来。
没了机枪响,会徒们都壮了胆子,剩余的百十号人围成一个大圈,冲在前的战士们倒是被里面的黑枪打倒几个,局面陷入了僵持,穿着一身簇新礼服的黄洪友已经打红了眼,拔出腰间的手榴弹,喊了句都散开,挺身就杀进了人堆,眼瞅着一刀就落在肩上了,他还是抱着对方拱进了敌群,轰然一声巨响,漫天碎臂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