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工作的地方,南宫玉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情绪也越来越低落,他一边画画一边忍不住扭头看看尉迟恭,想着那个碎掉的杯子,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可那即使不是什么预示,他心里也很清楚,现在这种幸福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迟早有一天,尉迟恭会恢复正常,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他形影不离,而且,他和尉迟恭本来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卓越也在努力尝试让尉迟恭恢复记忆的方法,尉迟恭恢复记忆之后离开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听着他叫他哥哥,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脸,他真希望这种现状不要被打破。
“哥哥你怎么了?”尉迟恭发现了南宫玉的异样,关切地问。
“砖头,”南宫玉走下手脚架,来到尉迟恭跟前,情不自禁地把他揽在怀里。
“哥哥。”尉迟恭担心地问,“哥哥有什么伤心的事吗?你看起来好难过。”
“没事,”南宫玉悲戚地笑笑,吻吻尉迟恭的额头,“没事,只是一想到砖头长大了,会离开哥哥,就有些难过,不过,只要砖头幸福,哥哥也就满足了。”
“哥哥,不管长大不长大,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让我像他们那样丢下哥哥,我做不到!如果找到爸爸妈妈要以离开哥哥为代价,我宁愿不要他们!哥哥你不要难过,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尉迟恭皱着眉头严肃地盯着南宫玉的双眼,认真地做保证,南宫玉突然就笑了,他和尉迟恭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不过,尉迟恭失忆之后比以前更像个孩子了,这认真的态度真是太可爱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考虑吧,珍惜当前的幸福也许才是最明智的。
于是南宫玉又打起精神继续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晚上下班的时候买了菜,和尉迟恭一道回去了。
卓越已经把丫丫接了过来,南宫玉回到修心苑的时候,晋殊正在修心馆的台阶上一边等他一边逗丫丫玩。
看见晋殊和卓越相处得很融洽,南宫玉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卓越搬进来会遭到晋殊的反对,现在看来他是想错了。
他帮卓越打扫了一下二楼西南角的那间卧室给他住,晋殊和尉迟恭也帮忙整理了整理房屋,多了卓越和丫丫,修心馆便立刻热闹起来了。
晚上,南宫玉睡着睡着,突然听见隔壁好像隐隐传来尉迟恭惊叫的声音,他赶紧爬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进尉迟恭的房间,打开一盏壁灯,借着壁灯柔和的光线,看见尉迟恭正在床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砖头?”
他快步走到尉迟恭的床前坐下,推了推他。
“哥哥?”尉迟恭扯开被子,露出脑袋,泪眼婆娑地看看是南宫玉,一头扑进他怀里。
“砖头你怎么了?”
“有老鼠。”尉迟恭呜呜地哭道。
南宫玉给他擦擦泪:“那我在这陪你吧。”
“不,哥哥,我没事,”尉迟恭突然推开他,又钻进被子里,“砖头已经长大了,哥哥你回自己屋睡吧,嫂子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要不,你去找卓越?”
“卓越?今天刚搬进来的那个?”
“对。”
“不要!我才不要和那样的变态一块住!”尉迟恭擦擦眼泪,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裹得像个大粽子,“哥哥我没事,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孩子。”南宫玉笑笑,心疼地摸摸他的头,“那明天我去给你买只小猫,让它来抓老鼠,今天就先忍忍,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隔壁找我,门没有锁。”
“嗯。”尉迟恭点点头,南宫玉这才出来,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这天夜里尉迟恭没有再哭,南宫玉却因为不放心的缘故,到他房间里看了好几次,确定他没有事,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南宫玉给尉迟恭买了只小白猫,带回来后却成了卓越的玩物。卓越一手抱着他女儿,一手抱着小猫,尉迟恭围着他抢了半天也没抢到,气得一边跺脚一边哭。
“卓越,别逗他了,”南宫玉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揪过卓越怀里的小猫给了尉迟恭,“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哎,这个,那个,我正在找材料,哈哈哈哈。”卓越挠挠头发,干笑了两声,其实他一天都在照顾他女儿了,丫丫自从在萧子期那里呆了半月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萧子期太会照顾孩子了,还是半月不见就和他生分了,动不动就哭,所以,为了增进父女感情,他今天一直都在逗她玩,但是,南宫玉这么问,他又不能直说,要不然林清苑又会给他扣上蹭吃蹭喝蹭住的“美名”。
“对了,今天清苑过来,说问问要不要给小尉做整容,小尉的脸成了这样,清苑心里挺内疚的,医院什么的他会联系,费用什么的,他说他会出。”
“砖头,你要做吗?”南宫玉看看尉迟恭问。
“不做!”尉迟恭一听到整容俩字,坚决地摇摇头一溜烟跑了。
“那就不做了。”南宫玉看看他的背影,对卓越说,“砖头我来照顾就好了。”
“哈哈,你这哥哥还当上瘾了!”卓越拍一把南宫玉的肩膀。
“说不定,我们上辈子还真是兄弟。”南宫玉想起前一天尉迟恭说过的话,若有所思地回答。
“哈哈,我老爹也这么说过。”卓越笑笑,结果笑声太大,吓得丫丫又哭起来,卓越只好又拍又哄又转圈地哄了她半天。
“他为什么这么说?”南宫玉很奇怪,他好像只见过卓越的父亲一面,他怎么就能这么断言?
卓越于是给他讲了家训里关于“抛砖引玉”的事,南宫玉听了,付之一笑:“像是个有趣的神话故事。”
“好吧,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不过,见到你之后就不那么想了,这世界上有太多不能理解的现象,但是不能因为难以解释就认为它不真实,”卓越低下声来,“你的后背不是……”
南宫玉沉吟一下,点点头,他的后背的事确实无法用常理解释,但是,前世今生真的存在吗?
“玉,时间不早,该睡觉了。”晋殊下来招呼他。
“嗯。”南宫玉看看表,确实不早了。
“哈哈,快去睡吧,夫人都等不及了,”卓越抱着丫丫站起来,“我宝贝也要睡觉了,唉,真不知道萧子期是怎么养的,丫丫越来越不听话了,看来还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比较好。”
“你女儿?”南宫玉看看那个小娃娃,那个小娃娃向他挥动着小手笑了起来。
“是呀。”卓越点点头,忽然又一脸不满地看向南宫玉,“你才发现啊?我闺女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她妈妈呢?”
“父母双亡,她是我养女。”
南宫玉心里咯噔一下,道个歉,捏捏丫丫的小手,转身和晋殊上去了。
父母双亡啊?可怜的孩子……
南宫玉想着,不知道是在可怜那孩子还是在可怜他自己。
“玉?”晋殊给南宫玉脱了外套,“想什么呢?”
“没什么。”南宫玉回过神来,“对了,砖头呢?我去看看他。”
“他刚才回房间睡觉了。玉……”晋殊突然一把拉住南宫玉,吻上他的唇。
“等下,我去去就来,”南宫玉推开晋殊,抱歉地笑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