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哨似乎是驱动毒物的信号,哨声未落,那件衣裳已被窜出的毒物顶得飞了起来,苏醒一惊,正要招呼大家退开,不想锦袍左使手忙脚乱撕扯蒙在头上的衣裳,将那毒物一并裹了回去,刹那间,凄厉的惨叫响彻整片丛林。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萧卓呆了一呆。
眼睁睁看着左使身上突然冒出一股奇异的烟雾,烟雾呈粉红之色,很快笼罩了左使全身,也就在那一刹那,锦袍左使突然一动不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烟雾逐渐散去,大家这才看清,他的四周竟然落满了死去的毒物。
苏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好毒的烟雾!”
四人小心翼翼走过去,拔开衣裳一看,锦袍左使全身黑紫,早已死去。
穆琪妍道:“想不到他临死前居然做了一回好事,否则,这么多毒物进了山林,不知要残害多少生命。”
萧卓冷笑道:“他这样做,不过因为受不少万虫噬心之苦罢了。”
一行人正在嗟叹,菁儿道:“奇怪,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烟火味?”
苏醒跟着抬起头,四下看了看,道:“好像是驻地方向飘来的。”
萧卓闻言一惊:“驻地?莫非那帮人重又返回去将驻地给烧了?”
苏醒四人回到驻地,那里早已变成一片火海,空坪上人员混杂,仔细一看,竟然全是金兵。
萧卓一下呆住,良久,突然清醒过来,叫道:“不好,谷主还在屋里。”
说罢,赶紧朝着耶律宏基住的地方跑去,
苏醒三人想也没想,跟着便跑,由于他们并没刻意隐藏自己,很快便被金兵发现。
“契丹人,那儿还有契丹人。”金兵口中嚎着,纷纷追了过来。
耶律宏基的木屋已被烧得摇摇欲坠,一伙金兵围在四周指指点点看热闹。
萧卓脸色铁青,扑上去大吼一声,顿时杀开一条血路。
木屋上的火越来越大,大量横梁木檩唿啦啦地往下掉,萧卓全无惧色,一头扎了进去,不一会从中抱出一人,这人多处烧得一片漆黑,下半身空空荡荡,要不是双眼仍然睁着,谁都不敢相信那人还活着。
苏醒二话不说,赶紧替萧卓和耶律宏基砍开一条血路。
这时,穆琪妍也与金兵动上了手,菁儿却是第一次真刀真枪跟人打斗,看见一刀下去,便是血肉模糊一片,吓得她刀也不敢要了,仗着身法灵活,在金兵中钻来钻去,看得他人冷汗直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醒叫道:“不要恋战,快快离开这里。”
菁儿早已招架得十分辛苦,闻言赶紧脱身出来,穆琪妍虽然打得顺手,但金兵越聚越多,再打下去,肯定难以脱身,便也虚砍两剑,跳出圈外。
几人一番猛冲,不知不觉来到鹰嘴崖下。
萧卓见金兵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叹道:“看来,我们只能爬到崖顶居险死守了。”
鹰嘴崖只有一条陡峭的小路上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那些金兵倒也识趣,追到崖下便不追了,只派重兵将这儿团团围了起来。
大家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自然非常高兴,但接下来却又犯了愁,鹰嘴崖上无水也无吃的,绝对不是久留之地,但要冲下去却又谈何容易?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几人缩在苏醒曾经用来睡觉的崖壁下避风。
耶律宏基本是残疾之身,这次又被烧伤多处,身神俱已颓废到了极点,服过疗伤药后,顾自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苏醒几人毫无睡意,聚在一起聊天,话题自然以寒梅谷和那西域新大辽为主。
始初,萧卓并不愿多说什么,后来抵不住苏醒的再三纠缠,叹息道:“事已至此,有些东西已经没有保密必要了,老夫实话实说罢。”
原来,西域虽然辽阔,却多为沙漠荒原,人烟极其稀少。
契丹人到了那儿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建立起新的国家,然而好景不长,他们很快发现,由于当地干旱少雨,不但无法长期种养,连河流也是雨季泛滥成灾,雨季一过立即枯可扬沙,生存条件十分恶劣。
开始他们抱着不必树敌太多的态度四处迁徒,待到发现长期下去唯有死路一条准备夺取好的居住点时,自己本就不多的人力、物力已在无穷无尽的重建中浪费殆尽,只好干些谄强凌弱的勾当来维持国家运转。
国体不安,何来大业?
寒梅谷苦苦支撑数年,终于弹尽粮绝,人心涣散,为了防止有人出去后泄露谷内机密,耶律宏基指派谷中武功最高的活僵尸守在鬼见愁,凡有擅自出谷者格杀勿论。
这条禁令最初确能起到震慑作用,然而随着寒梅谷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一些人终于明白,他们逃是一死,待在寒梅谷也难免一死,逐渐有了反抗之心,始初只是一两人,后来成群结队,一发不可收拾,最终的结果便是苏醒一行今日看见的情景。
其实,耶律宏基已有解散寒梅谷之意,他叫萧卓前去探望活僵尸,就是要他转告对方,从今以后寒梅谷将不复存在,谁都可以自由出入,不想半路遇上了苏醒……
苏醒道:“怪不得谷主看了那地图,反而更觉伤感,可我还是不明白,就算藏宝图来得迟了些,不也可以用来重招兵马么,为何却说它是假的?”
萧卓苦笑道:“这就与锦袍左使有关了,当时谷主身边只剩我、活僵尸以及左使大人,而谷主不知如何得知左使大人早有反叛之心,一直对他抱有戒意,但他知道,论武功,除了活僵尸,寒梅谷再也没有谁是他的对手,为了保护藏宝图,也是为了保护你,他不能不当着锦袍左使的面那么做,没想到那厮十分狡猾,最终还是找上了你们。”
苏醒恍然道:“原来这么一回事!那你后来因何也找了过去?”
萧卓道:“郡主的行踪也许他人不知,作为寒梅谷几位高层之一,又岂能不知一二?”
原来苏醒两人走后不久,萧卓跟着便走了,他是当心那一百来人到了鬼见愁后,活僵尸没有接到通知,再次大开杀戒,哪知到了那儿一看,不但没见那些人,活僵尸也已死在屋中,从现场上看,似乎早已遭人偷袭而死。
萧卓联想到苏醒二人进谷时活僵尸一点消息也没通知谷里,便想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不巧刚好遇上锦袍左使发难。
说完,萧卓摸出一样东西,道:“杀死活僵尸的就是这个。”
苏醒定睛一看,那是一种近似皖中沈家丧门钉的暗器,只是少了用来震慑敌人的钉帽。
此时,穆琪妍也已认出那样东西,心里道:那日在奉符正是这种暗器杀死了韦爷,害她百口莫辩,被人关了起来,据燕山大侠贾凤仪所说,这种东西是契丹人用来清除民族败类的,怎么连活僵尸也死在它手下?
回头见苏醒脸上阴暗不定,便知他也纳闷这件事。
却听萧卓道:“其实,老夫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它是寒梅谷数年前聘请的除奸团杀手竹叶青的独门暗器。”
“竹叶青?”穆琪妍与苏醒几乎同时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