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官兵也有一些半吊子轻功好手,加之群芳园到处都是宋军,躲开这拔人,又被那拔人发现,两人如同过街老鼠,好不容易寻着一座假山,假山下有条石缝,刚好可以容下两人,赶紧钻了进去。
不知不觉天已泛亮,穆琪妍道:“如此躲来躲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找个机会冲出去。”
康妮道:“我又何曾不想出去,可惜宋兵已将这儿围得水泄不通,不说你我,恐怕连只苍蝇也休想逃脱。”
喘了一会,康妮道:“妹妹不是神龙教人,这番却要跟着牵连进来,都怪姐姐不好,不该带你来曹州的。”
穆琪妍道:“姐姐不顾两国交恶,帮我母亲完成遗愿,穆琪妍感激还来不及,怎敢怪罪姐姐?要怪只能怪我不走运,不但父母之仇未报,反要死在自己人手中,落个不忠不孝的骂名。”
穆琪妍泪光闪动,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康妮道:“要不,姐姐去向宋军说明实情,求他们网开一面,放了妹妹罢。”
穆琪妍苦笑道:“说明?如何说明?他们会信么?说不定不等我们开口,早已被人剁成肉酱了。”
穆琪妍说的并非危言耸听,自金兵入侵中原后,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宋人早已恨之入骨,动起手来,当然不会含糊。
正在叹息,突听一人道:“他们不信,我信就行了。”
回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那自称“南宫适”的男子。
男子手提溜金枪,似笑非笑望着她们,在他身后,宋军官兵已将假山团团围住。
康妮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皱着眉头道:“怎么是你?”
站在男子身侧的官兵喝斥道:“什么你你,他乃我军副帅张宪,这次行动总指挥。”
“什么?你就是张宪”康妮大吃一惊。
张宪微微一笑,道:“不错,我就是张宪。”
“这么说,所谓的南宫堡,所谓的曹州一霸,其实都是假的了?”康妮额上突然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张宪道:“南宫堡怎会有假?假的只是少堡主而已。”
康妮道:“这么说,本姑娘一进城,不,应该说人还未到,你们就已知道我的身份?”
张宪点了点头,道:“这得感谢奉符钟府那两个蓬莱派的小尼姑。”
“小尼姑?”康妮一颤。
张宪道:“她们当中有人侥幸没死。”
康妮皱了皱眉,道:“可我根本没杀她们,何来‘侥幸’一说?”
张宪道:“我知道不是你们动的手,动手的是名男子,他想替你收拾残局,不过依然没有彻底,当然,这也不能怪他,谁会想到其中一人的心居然比常人偏了足足两公分呢?”
“一名男子?”康妮心想:会是那个血屠钟府的人吗?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
“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当场抓住我,却要装神弄鬼,费了这么大的周折?”
张宪笑了笑,道:“因为在此之前,我们根本不知纤手堂的存在,得到消息后,也确实努力查了,可惜一直查不到,后来才想到二位姑娘,为此,我们准备了好几套方案,方案之一是暗中跟踪,可惜姑娘警惕性太高,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其二是抓起来直接逼问,但又担心姑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后只好选定第三方案,也就是为什么费了这么多周折的原因。”
“原来,你们是想通过我找到隐藏的纤手堂驻地。”
“不错,而且不负众望,取得了完全成功。”
康妮脸色惨白,咬了咬牙接着问道:“小女子还有一事不明,这一路上,我们一直小心冀冀,并没发现有人跟踪,你们又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张宪道:“没人跟踪,是因为我们用不着。”
说完将手一招,有人拉过来一条狗。
“狗?”康妮有些不解。
张宪道:“它叫猎鹰,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狗。”
“是么?可许多地方,我们几乎脚不沾地,难道经过训练的狗居然也会绝顶轻功?”
张宪道:“狗就是狗,怎么可能会轻功?它最多只会闻一闻从姑娘身上掉下来的粉末。”
“粉末?”康妮又是一愣。
张宪道:“当然是粉末,莫非姑娘想要赖帐,穿了我妹妹的衣不想归还?”
说话间,那如麝似兰的异香似乎更加浓郁。
康妮顿时全都明白过来:“你……你们……”
脑中突然一片混浊。
***
曹州刚被宋军收复,一切均由军队代管,看管监狱的也是临时抽调来的将士。
监狱关了不少人,穆琪妍与康妮关在最里面的一间。
牢房不大,却异常坚固,两人原以为张宪会很快提审她们,谁知一天过去,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两人心中七上八下:这张宪葫芦中倒底卖的什么药,难道又要玩啥玄虚?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两人又冷又饿,坐在一起闲谈消磨时光。
穆琪妍道:“有件事小妹有些不明白,姐姐似乎并非神龙教人,否则,那些女孩也不可能‘姑娘姑娘’地乱叫,如说不是,却对姐姐十分恭敬,这是怎么一回事?”
康妮靠墙而坐,目视黑乎乎的房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姐姐……确实不是神龙教成员。”
穆琪妍道:“既然不是神龙教成员,为何又跟神龙教牵涉在一起?”
康妮叹了口气,道:“这却跟我父亲有关。太祖开创神龙教时,我父亲便是神龙教的开教元老之一,老教主归天后,为了教主之争,原本和睦的各大元老开始明争暗斗,甚至不惜痛下杀手,开始是声望最高的大长老莫名其妙死在一家酒馆,接着三长老失踪,五长老骑马摔伤,身为二长老的父亲见势不妙,赶紧将已是某堂副堂主的我哥调到前线部队,自己则宣布退隐山林,可既便如此,四年前一个夏天,还是在一次打猎活动中掉下悬崖再也没有醒来,后来,四长老黑木蛟坐上了教主之位,六长老雪天成了副教主。父亲去世后,我曾一度栖身在自幼订了亲的未婚夫家,谁知没过多久,未婚夫家也发生了重大变故,无奈之下,只好投奔天天行军打仗的哥哥,哥哥在前线见多了血腥场面,心里害怕,得知某个大人物一直暗中喜欢我,便逼我悔婚嫁给那个人,以便借助那人权势重返后方,为了哥哥,我差点就答应了,可惜还没等我松口,哥哥却为了一名风尘女子与人大打出手,结果被人捅死在青楼,由此,我便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要不是纤手堂巫堂主收留了我,我都不知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