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穆琪妍虽然被抓,却坚信苏醒一定会来救她,刚一关到这儿,她便已经发现这间地下室与地面其实仅隔了一层木板,只要叫上一声,上面肯定能听见,只是她并不知道苏醒何时会来,即使上面有所动静,也不敢肯定是苏醒,万一叫得过早,让了因、了缘有了防备,用东西塞住她的嘴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在她苦思如何既能传出讯息,又不让两人发觉她的动机时,突听了因低声对了缘道:“这儿太安静了,我有些害怕。”
了缘道:“有啥好怕的?上面有我们好多人呢。”
话虽这么说,声音同样有些发抖。
穆琪妍听了,顿时计上心来,道:“如此干坐确实无聊,要不,我给二位妹妹讲个故事罢。”
蓬莱门规森严,弟子很少出山,尤其是了因、了缘,这次还是第一次出门,原想跟着师父见见世面,不想遇上这种事,吓得当然不轻,加之地下室阴暗幽静,心中也就更加害怕,一听穆琪妍有故事可讲,拍手道:“好啊好啊。”
穆琪妍微微一笑,便将这些年的经历添油加醋吹了个天花乱坠,其中当然还要加些恶鬼煞神的事。
由于同是女孩,加之对方手脚被缚,多处穴道被制,两名蓬莱弟子并没过于防范,反倒被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吸引住了,听到惊险处,还会情不自禁发出一两声脆脆的尖叫。
这些效果正是穆琪妍想要的,不过,它所招来的不是苏醒,而是另一个人。
了因、了缘双双站起,道:“你是什么人?谁叫你进来的?”
女子笑着道:“你们不是到处在找我吗?我来了,你们又不欢迎,还真让人莫名其妙。”
了因一怔:“找你?找你作什么,我们又不认识。”
女子道:“是吗?可我不是听说你们到处在找神龙教的人么?而我恰恰就是神龙教的呀。”
“神龙教?”了因大吃一惊,“你们……你们不是往聊城去了么?”
女子道:“她们是往聊城去了,可我留了下来。”
“留下来救她?”了因瞥了穆琪妍一眼,道,“不过,要救她,得先问我答不答应。”说着“唰”地拔出剑来,
女子依然微笑着:“你放心,我又跟她不熟,为什么要救她?我来只想问她一件事。”
“问她一件事?”了因将信将疑,“问她什么?”
女子道:“这就不用你管了。”
说着,施施然走到穆琪妍面前,道,“第一个问题,钟府这桩血案究竟是谁干的?”
穆琪妍却非常平静,淡淡道:“如果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信吗?”
女子道:“当然不信,因为这件事根本不是神龙教干的,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干?”
穆琪妍道:“我也知道不是神龙教干的,如今女真战事失利,正是用人之际,怎会杀了自己忠实的狗?”
女子望着穆琪妍,缓缓道:“看来,你比那些自以为是的武林大佬更明事理,不错,尽管本次合作失败,但神龙教还是没有杀他们的必要,可问题是,现在不光有人杀了他们,且还嫁祸给了神龙教,这会让与我们合作的人感到寒心,所以,我只好来找你。”
穆琪妍道:“我说过,我也不知是谁干的。”
女子道:“可那些人说你是凶手的同伙,既是一伙,又怎会不知?”
穆琪妍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法,不过,杀钟天南的的确是我一个朋友,但他为的是私事,与神龙教无关,至于钟府其它人,我确实一点不知。”
女子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皱了皱眉,道:“我还有个问题,他们说你冒充崆峒派前掌门穆书训的女儿,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们认识?”
穆琪妍道:“何止认识,我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穆琪妍。”
“是么?”女子将信将疑,端起油灯,凑近她的脸,端详半晌,道,“果真与练玉儿有几分神似。”
听她提到母亲,穆琪妍微微一震,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认识我母亲?”
女子的口气突然间变得随和下来,道:“你还记得七年前紫云阁发生的罢”
穆琪妍道:“记得,当然记得,这些年来,它可一直都在提醒我。”
提起那桩惨案,穆琪妍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女子叹了口气,道:“那么,你也一定记得那个女真少女吧?”说着,缓缓解下蒙面纱巾,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郎。
“原来是你!”要不是穴道被制,穆琪妍几乎跳了起来。
女子道:“不错,那个少女就是我,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找你,不想,却在这种场合见了面。”
“找我?”穆琪妍不无讥讽道,“难道那张归降书还要签上我的大名?”
女子道:“那倒不必,我找你,是因为你母亲有样东西托我交给你。”
“我母亲?”穆琪妍睁大了眼。
女子道:“对,的确是你母亲。”
说罢,缓缓道出七年前的一桩事:
那日,练玉儿将女儿送下山后,返身去救丈夫,不想黎树广早已布下陷阱,练玉儿救夫不成,反而身受重伤,逃到聚仙台时,发现前面已经没有去路。
这时,办妥事情准备下山的韩先生和三个陪从恰好在此观看风景,眼见黎树广就要追上来,练玉儿突然走到韩先生面前跪下:“韩先生,看在你我同是汉人的面上,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韩先生能否帮我?”
韩先生虽然被迫为女真人做事,但骨子里却十分敬佩穆书训夫妇,更看不惯黎树广的凶残和不择手段,拉起她道:“练女侠有何吩咐,韩某当竭尽全力为你办好。”
练玉儿掏出那本《冰蟾秘笈》,道:“这本书本已落在先生手中,先生亲自来还,说明先生一定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因此,将它托付给先生,玉儿心里一百个放心。”
韩先生吃了一惊:“这是你崆峒派的东西,为何却要交给我?”
练玉儿道:“先生也已看到,如今的崆峒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崆峒了,玉儿一介女流,不想评论太多,只是,这秘笈是我练氏先祖传下来的,玉儿再无用,也不能让它落在仇人手中,因此,我希望能托先生之手,将它交给我女儿穆琪妍,并告诉她,一定要好好练习,为她父母报仇。”
韩先生道:“你不能亲手交给她么?我可以劝劝黎树广,让他饶你一命。”
练玉儿道:“先生好意玉儿心领了,但书训已死,玉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事还望先生成全。”说着,一叩至地,再起来时,额角已是一片鲜红。
韩先生见了,半晌不好作声,毕竟,敬佩归敬佩,黎树广才是他的盟友,而且就算他想要答应,旁边的三位女真陪从能答应么?
这时,黎树广一伙已经越追越近,练玉儿彻底绝望,望着那本书凄然道:“就算对不起崆峒列祖列宗,我也绝不让你落入坏人手中。”
正要撕去,却听女真少女道:“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