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四眼张之血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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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渡口

竹叶青离开的第二天,苏醒便找到了这家客栈,发现大门从里栓上,叫了半晌,无人答理,心想:“莫非主人出门去了。”

正要离开,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异味,好像里面死了什么东西。

苏醒心里奇怪,见左右无人,身子一纵,翻过了墙头。

院里静悄悄的,越往里走,臭味越浓,最后发现一扇敞开的房门,门前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当地老人的尸体。

两人均不知被什么打穿了身子,由于天气闷热,尸体引来了一大群苍蝇。

门内靠窗的地方有张床,床前也有一具尸体,近前一看,竟然是贺宜权。

贺宜权身上有许多伤口,不过都已上药,其中左脚后跟被人砍了一刀,砍断的脚筋已经萎缩。

苏醒看了看满地发黑的血,心里奇怪:难道这些血是竹叶青的?

心头一跳,赶忙四下寻找起来,可惜寻遍了院子各个角落,却没发现有竹叶青的尸体。

竹叶青呢?难道他抛下贺宜权独自走了?

苏醒越想越觉自己猜的不错,心里道:寒梅谷果真没有一个好人,不是骗子,便是这种背信弃义的东西。

想着他与贺宜权毕竟以师徒身份相处过数月,赶紧寻来一张铁锄,在院中挖了两个大坑,先将那对老年夫妇埋了,接着去拖贺宜权的尸体。

这一拖,意外发现贺宜权口中居然是空的。

他的舌头呢?难道被人割了。

苏醒愣了愣,仔细一看,果真在血泊中找到半截舌头,切口粗糙,倒像自己咬下的一般。

再看贺宜权脸上,虽然白得近似透明,却看不见一丝痛苦,那似闭非闭的眼,倒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好像在说:你能把我怎样?你能把我怎样……

他的脸上怎会有如此奇怪的表情?

苏醒皱了皱眉,倒也没想太多。

尸体刚刚掩了一半,突听院外有人走近,一人道:“你不是说院中一直没动静,还有臭味散发出来么?怎么里面好像有人在干活?”

另一人道:“是啊,自从三天前来了两个外地人,这院门就一直关着,我还以为出了啥事,看来是多心了。”

那人道:“以后做事小心点,本爷事务繁多,经不起折腾的。”

一行人走到门前,“砰砰”拍了两下,口中叫道:“里面有活的吗?开门给爷歇歇脚。”

苏醒心想:给你开门?开了门我还脱得了干系么?

本想立即就走,看到只需几锄就可掩埋好贺宜权,便缓了一缓。

那个主管本地治安的军爷心情不佳,拍了两下见无人应声,不由火起,抬脚用力一踹,不想那门年久失修,门栓早就有些腐朽,但听“叭”的一声,院门两边大开。

苏醒吃了一惊,下意识抬头一看,发现门口的人也在惊讶地望着他,心想:“坏了。”

将锄头一扔,跃过围墙,径自走了。

几人涌入院内,看到尚未完全掩埋好的贺宜权尸体,同时叫出声来。

………………

这几天,竹叶青的心情几乎坏到极点。

接下来怎么办?再回除奸团吗?可那不过是寒梅谷的外围组织,平时任务都是通过信鸽传达的,就连那个满脸麻子的团长也从没去过寒梅谷,更不要说知道寒梅谷的具体位置了。

何况,他又如何去解释任务失败的原因?

竹叶青信马由缰在草原上乱走,一日走到一个小镇,发现镇上显目处贴着一张通告,凑近一看,却是协助缉拿凶手的告示。

“巴察尔镇?”竹叶青觉得这个地名有些耳熟。

再看上面画着的凶手图像,竟然也有一丝熟悉。

竹叶青仔细想了想,突然眉头一跳,想起一个人来。

对,一定是他,曾经的师徒,汉人“入土为安”的观念,都会促使他冒着背黑锅的危险掩埋贺宜权。

可惜当时并没问他姓名,不过这也不要紧,他与独目道人打斗时不是提到过洄龙镇么?或许在那儿能够找到他。

“早在两年前,我便已经被赶了出来”,这么说,他还是去过寒梅梅,不是么?

竹叶青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

此时,苏醒又已回到独目道人与昆一打斗的地方,甚到还跑了塔塔儿部一趟,可惜都没找到独目道人,大草原辽阔无边,人烟稀小,找人谈何容易?

不知转了多久,一日起来,只见满天眼秋黄,一丛丛、一簇簇的菊花开得正艳,一打听,却是快到重阳节了。

重阳又叫老年节、踏秋节,是中原汉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每到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做重阳糕,头插茱萸出外郊游,前朝诗人杜甫有首重阳登高诗“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鬃,潦倒新停浊洒杯。”这诗前四句写景,后四句写情,言语逼真,有声有色,所引发出的感慨更是动人心弦。

但重阳对苏醒来说,意义远远不止于此。

“爹爹,娘……”苏醒口中念叨,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

黄昏,洄龙镇渡口酒楼上,风尘仆仆的苏醒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前,要了两碟小菜和一壶烧酒,正在自酌自饮。

忽听旁边有人“咦”了一声,道:“快看,那些是什么人?”

苏醒斜眼一看,却是邻桌一位正在用牙签剔牙的乡下人。

自宋军打回来后,当地很少有什么新闻了,听乡下人这么一叫,酒楼上的人都抬起头,顺着他的手势一看,只见河面逆流缓缓驶来一船。

船是普通客船,但分立船舷两侧的乘客却十分讲究,男的清一色挂袄扎裤、精干彪悍,女的俱云髻高挽、婀娜动人。

一人道:“我的乖乖,那是谁家的老爷?这么大的气派。”

一男人道:“据我所知,洄龙镇方圆百里还寻不出这样的主,要我猜,必定是外地人罢。”

另一男人道:“外地谁会来这种鸟地方?一定又是哪家出了大人物,你不见当初陈家老二投靠女真人,捞了个什么都统官,架子比这还大呢。”

“呸,陈家老二算什么?鲜廉寡耻,卖祖求荣,终究没个好下场?”

“不错,要不是他,陈家一族又怎会发放到南方去充军?”

正说得热闹,一人道:“你们也别争了,人家哪里来的,旗幡上写得清清楚楚呢。”

大家又都转过头去,一看,船上果然插了旗幡,上写四个大字“奉符钟府”。

“奉符?奉符在什么地方?比咱桐柏县城大吗?”有人问。

一个冷笑道:“这位老兄从未出过远门吧,连泰山脚下的奉符城都不知道?人家那儿可是历朝皇帝非去不可的地方,咱桐柏县城算个鸟。”

问话的人脸上一红,赶紧闭了嘴。

就在这时,那船缓缓拢岸,门帘一掀,走出一人,那人四下看了看,回身将门帘挽好,躬身道:“前面已是洄龙镇,请老爷与少夫人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