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将晚,菁儿终于有些泄气,心里想:“醒哥哥不会出了啥意外吧?”
随即赶紧摇头:“呸呸,醒哥哥武功那么好,人又那么机灵,怎么可能出意外呢?可如果没出意外,怎么会没有一丝他的消息?”
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珠头上的那顶软帽,心口一跳,“难道这厮化了装或是改过姓名了?真若如此,可就麻烦了。”
菁儿心里焦躁,冷不防撞上一个人。
这人正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萎缩男子,不过,此时身着常人衣裳,除了那双骨碌碌乱转的双眼令人不爽,倒也看不出有啥异样。
菁儿初来乍到,不想惹事,只是冷冷瞪了对方一眼,便走开了。
那人赶紧拐进旁边一条小巷,五指一张,现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钱袋。
原来,这人居然是个小偷。
小偷掂了掂钱袋分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在另一手掌中,注目一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原来,那袋里除了几两散碎银子,竟然再无其它值钱的东西,而分量最重的居然是块碎成两半的翡翠镯儿。
镯儿晶莹剔透,质地不错,如果完整无缺,倒还值得几个钱,可现在……
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顺手将那镯儿丢了出去,不巧的是,恰好落在一个人脚前。
这人头带草帽,帽沿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这人皱了皱眉,正要踢开,不知为何,却突然收了脚,俯身将那镯儿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两眼,突然间脸色一变,也不见如何移步,身子一晃,拦在正要悻悻离开的小偷面前。
那小偷吓了一跳,待见是个瘦小的乡下独眼老头,口中骂道:“死瞎子,走路咋不看着点,撞伤了老子,你他妈陪得起吗?”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推。
哪知这老头就如铁壁铜墙,任他如何用力,居然纹丝不动。
小偷长期混身市井,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见状识得厉害,收手就溜。
哪知独眼老头如同鬼影一般,无论他怎么走,居然一直拦在他面前,别说开溜,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小偷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知哪里得罪了对方,想了想,干脆耍起市井无赖的伎俩,硬着脖子道:“你老到底想怎样?我可告诉你,老子无家无室,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想敲诈我,却是找错了对象,如果因为以前有啥得罪的地方,我先陪个礼,要胳膊要腿,你老看着顺眼,拿去就是。”
老头冷冷看着他,道:“我又不卖人肉包子,要你那些零碎干什么?老夫只想问你一句,这镯儿是你扔的吗?”
一边说一边将捡来的破镯儿呈现出来。
小偷看了看,道:“不错,是我扔的。”
“它是你自己的东西吗?”
小偷心里道:“莫非这老头脑子有毛病,费了这么大的劲,就为这么一个破玩艺?”随口答道:“当然是我自己的,不过已经破了,值不了两个钱,你老喜欢,送给你好了。”
“你确定它是你自己的东西?这个问题很重要,你若说谎,老夫虽然不卖人肉包子,但从你身上卸下一些喂狗,还是做得到的。”
话音未落,一把剑无声无息出现在小偷心口。
此剑身比普通佩剑略长,隐约之中泛着令人窒息的血光,毫无疑问,这是一柄杀过人的剑,而且肯定杀过不少。
小偷身子一僵,全身一片冰凉。
“快说,这镯儿从哪儿得来的?”
说话间,剑尖刺破了小偷身上原本单薄的棉袄。
“我说,我说。”
小偷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将如何遇上菁儿,并一路跟踪,直至偷走钱包的事说了一遍。
独眼老子眼前一亮:“你是说,有个小尼姑曾经叫她叫菁儿?”
小偷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时小的就在不远处,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头的独眼顿时熠熠生辉,心里道:“难道真是老天开眼,小姐……小姐她居然还活着?”
这么一想,身子激动得颤了起来。
那小偷见老头神情古怪,心里更是害怕,便想趁他不注意再次开溜,哪知老头突然低下头,红着那只独眼道:“快说,你们从哪分开的,她又去了哪里?”
小偷吓得一个哆嗦,那腿便没迈出去,战战兢兢道:“我……我们就在外……外面街口分开的,因为她一……一直在找人,想……想必走得不快……”
独眼老头收了剑,道:“那就快带老夫去找,找到了,老夫重重有赏,找不到,就准备将身上的零碎喂狗去罢。”
小偷哪敢多说,脖子一缩,赶紧前面带路。
就如小偷所说,菁儿果真并没走出多远,不过,此时她的心思不再全是苏醒,而是被一个新鲜事务占据了。
这事源自一个偏僻小院。
院里有一群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语言更是南腔北调,不过,他们谈议的却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杀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秦桧,为屈死的岳飞父子报仇。
菁儿不知秦桧是谁,但却知道岳飞是百姓心中响当当的大英雄,大宋抗金救国的顶梁柱。
这么一对英雄父子,难道被人害死了?
从来不问国事的菁儿听到这个消息,居然神使鬼差凑了上去,由于她轻功极好,那伙人也没想到这种地方会有人来,直到有人说到动情处,扬言誓死也要去杀秦桧时,菁儿跟着众人叫了一声“我也参加一个”,众人才发现屋中多了一人。
众人面面相觑,通过暗语得知谁也不认识这个女孩时,唿啦一声将她围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清癯男子端坐凳上,冷冷望着她沉声问道。
菁儿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慌忙解释道:“诸位好汉不要动怒,小女子只是寻人偶尔路过,无意中听到诸位的议论,不知怎么就走了进来,并非故意惊扰大家的。”
“偶尔路过,还不知怎么就走了进来?姑娘好手段啊,这么大一个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一个瘦瘦的男子尖声道。
菁儿一脸委屈,道:“小女子本来就是。”
心里却想:“是你们自己说话太过投入,没留意到我,能怪我么?”
那人道:“什么本来就是?看你一脸狐媚,一定是奸相的派来的奸细。”
“不错,屋里众人,哪一个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怎么可能让偶尔路过的人想进就进?这女子分明就是擅隐行踪的武林高手,大伙千万不能让她花言巧语蒙混过去,要不然,一旦今日事泄,不但会打草惊蛇,也会给各位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此人一说,众人顿时纷纷拔出刀来,更有几名女子,不知什么原因,一双眼睛瞪得就像铜铃,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下去。
此时的菁儿后悔不迭,却又百口莫辩,心里道:“醒哥哥,看来菁儿注定与你有缘无份了。”
想罢,便也拔出剑来。
就在这时,一人道:“诸位休要性急,这女娃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