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小花突然一头撞向拦在门口的随从,那随从没加防备,绊着门槛“哎呀”一声摔了出去。
小花借机跑出闺房,口中叫道:“不好了,杀人了,女真鞑子杀人了……”
正在叫着,背后刀光一闪,却是随从追了上来,照准她的后脑就是一刀,此时恰好小花跨过堂屋门槛,身子微微往****了一下,这刀“刷”的砍在她肩胛上。
肩胛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骨胳之一,随从一刀下去,居然没能拔出来。
小花痛呼一声,连人带刀栽出门外,一下昏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院中所有的人。
短暂的沉寂过后,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一些人手慌脚乱去救小花,一些人尖叫着跑去外面叫人,几个正在整理嫁妆的男子操起东西冲向随从。
随从虽然没了兵器,却依然十分凶悍,顺手操起一根扁担与村民斗在一起。
屋内,完颜宗达皱了皱眉,这种结果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
这倒不是怕了那些村民,而是这些年来,他的双手已经沾染太多血腥,若无必要,他也不想多造杀孽。
不久,村中突然响起撕声裂肺般的铜锣,那是附近的邻居得到噩耗,正在紧急召集村民。
完颜宗达叹了口气,刷的收剑入鞘。
在没问出符囊下落前,他毕竟不敢真的杀陈小娇。
完颜宗达出手如电,“噗噗”点了陈小娇数处大穴,然后拦腰扛在肩上,冲到院中对与村民打成一团的随从道:“不要恋战,快走。”
身子一纵,从篱笆墙头跃了出去。
随从虽然不是高手,对付几个毫无武功甚础的村民倒也绰绰有余,闻言虚晃一招,跟着跃出了大院。
牛庄的事很快惊动附近几个村庄。
这些村民早对女真人恨之入骨,一听此事,立即自发加入搜寻队伍,一时间,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狗吠声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桐柏山绵亘数百里,山中荆棘密布,涧谷纵横,平时行走也颇不易,扛着一个人自然更难。
一路上只要稍有空闲,完颜宗达便会逼着陈小娇说出符囊下落,可惜看似柔弱的陈小娇居然十分倔强,无论他俩如何威逼利诱,死活不肯开口。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这天凌晨,他们爬上一座山峰,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山林之中云雾缭绕,一丈开外看不清人影。
主仆二人好不容易寻着一个山洞,赶紧在此歇了下来。
那随从最近有些水土不服,将陈小娇顺手一扔,出去方便去了,却不知山洞之中到处皆是乱石,这一扔,陈小娇可就吃了苦头,只是双手被缚,口中塞着布条,叫也叫不出来,“唔唔”挣扎了两下,顿时泪水横流。
完颜宗达见了,却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坐在一边调息养神。
练功之人体力恢复快,过了一会,完颜宗达调息完毕,憋了陈小娇一眼,起身去看雨势是否停了。
刚到洞口,随从一脸惊慌跑过来,结结巴巴道:“不……不好了,我们被包……包围了。”
完颜宗达闻言一惊,出洞四下一看,原来他们处在一座孤峰上面,峰的一侧陡峭如削,不要说人,鼠猴之辈也难上下,另一侧正是他们上来的地方,地势虽然稍平,山脚下却已传来狗吠之声,听上去足有十条之多。
如此人烟绝迹的地方,狗吠声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也许因为雨的关系,这些人并没急于搜山。
完颜宗达皱了皱眉,以他个人而言,来的人再多也不会放在眼里,问题是早已疲惫不堪的随从和那死活不愿配合的陈小娇。
随从一身蛮力,兴许还有冲出去的希望,可要带走陈小娇却就难了许多。
完颜宗达一阵烦躁,回到洞中拔出塞在陈小娇口中的布条,冷冷道:“现在,我只想最后问你一次,东西在哪?”
这些天来,陈小娇已经吃尽苦头,尤其完颜宗达的分筋错骨手,每次施到她身上,都痛得她死去活来,但她依然坚持着,心里只想:“既然那东西这么重要,苏醒一定不会答应交给女真人,他不同意,小娇绝不乱说。”
陈小娇脸上泪水未干,楚楚可怜,不过只一瞬间,这个柔弱女子又已一脸刚毅:“臭鞑子,要杀便杀,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你……”完颜宗达红着眼,恨不得一掌敲碎她的脑袋。
手刚抬起,却又不由自主垂了下去:杀她容易,东西呢?没有那东西,他如何向满朝文武交待?如何向康妮交待?
就在这时雨已停了,原本在山脚咆哮的狂吠声开始在向着山顶移动,而且听上去已经不是十来条,而是数十条。
站在洞口的随从脸色苍白:“好像多了不少人?”
完颜宗达同样面色凝重,他已察觉到山下的异样。
这是怎么了?小小牛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答应完颜亶,但按当时的情景,他能有别的选择么?
想到自己不但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也许就连做错事后想要道个歉却也没有机会,心中一片苦涩。
随从跑进洞来,瞥了陈小娇一眼,道:“怎么办?还要带着她吗?”
完颜宗达沉默着,他不想放弃。
“带着她,我们……我们可能冲不出去的。”随从看出了完颜宗达的犹豫,只好明说了自己的担忧。
完颜宗达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冲不出去也得带,后续如何,看情况再定罢。”
“好,属下明白了!”随从几步跨到陈小娇面前。
完颜宗达则一晃出了山洞,想到此来不但徒劳无功,双手却又沾了许多无辜的血,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正在苦笑,突听洞中传出扭打之声,那陈小娇一面挣扎一面道:“死鞑子,苏醒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醒!”完颜宗达口中念叨,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笑。
只见他飞快掏出一个小方盒,打开一看,却是假发、假须、铜镜等一系列乔装用品。
原来,完颜宗达为了完成寒梅谷下达的刺杀任务,很多时候需要乔装打扮一下,这次重回中原,习惯性地将这套东西全都带在身上,没想到真还派上了用场。
不到一会,旁边树林出来的完颜宗达已经变成七分相似的苏醒。
苏醒跟陈小娇分开已有好几年,渡口那一面并没靠得太近,双方应该不会看得很仔细,只要伪装得好,相信一定可以以假乱真的。
完颜宗达如此给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