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总觉有些不对劲,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气息。
老管家更加忐忑不安,好不容易走到卧室门前,刚要敲门,却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老管家心里奇怪:“深更半夜的,谁会出现在王爷屋里?”便将耳朵贴在门页上。
却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这杯酒是皇上顾及你们的身份,想给你们留具全尸特意赠给你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老管家一惊,将耳朵贴得更紧了。
只听一人冷冷一哼并没作声,听上去,这人应该是老王爷挞懒。
一阵短暂的僵持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老家伙死到临头,不会感念皇上恩德的,为防节外生枝,直接灌他就是。”
挞懒冷冷道:“你们杀了我,不怕蒙古兵打过来么?”也许因为极度愤慨,挞懒的声音颤抖着,听起来有些走调。
阴恻恻的声音道:“怕,当然怕,不过,你的宝贝儿子不会想到你们夫妇其实死在我们手里的。”
那个瓮声瓮气的人道:“不错,当初留你一命,的确是怕拥有大金北疆防御图的蒙古兵,可如今北疆防御已经重新布置,蒙古兵也没什么可怕了,只是皇上知道你在朝中还有一些势力,不敢明目张胆动你的手,现在好了,你儿子要挟皇上放了你,既然在你自己家,出了啥事应该跟朝廷无头吧?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你这儿子才是”说罢,发出一连串怪笑。
挞懒道:“怪不得你们穿着汉人衣裳,原来是想嫁祸给宋国人。”
阴恻恻声音道:“算你说中了,我们不但穿着汉人衣裳,且还说的是汉人语言,就连杀人的刀,也是从汉人军营中捡来的,临走之前,我们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官府的人一查就知这是汉人干的。”说着,也是一串怪笑。
老管家在外听了,心想:“怪不得他们一些人说汉语,一些人说的是女真话,原来为了嫁祸给宋人。”
“你们……”此时挞懒似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又一个声音道:“天快亮了,你们还在啰嗦什么?快快灌他服下毒药才是。”
“好好,灌就灌,谁叫他不识好歹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挣扎之声。
老管家听到里面不住传出拒绝喝药时的“唔唔”声,只觉心如刀绞,正要破门而入,突然想到:“凭我这样的糟老头,闯进去岂不白白送死?”
犹豫了片刻,里面已经没有动静。
老管家想:“看来,王爷夫妇已被他们毒死了。”
正在心痛,那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奇怪,老四去杀老管家,怎么这时候还没过来?”
老管家听得心里一惊:“他们连我也要杀了么?”
刚想开溜,后面突然有人阴笑道:“老子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人,突觉背后一凉,一把刀从穿肩而过,差点将他钉在门板上,紧接着臀上又是一疼,却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起来。
老管家心里道:“这下完了。”一声叹息,干脆闭上了双眼。
哪知落地处却是一簇名叫“千年矮”的小灌丛,这一跤虽然摔得不轻,却并没要了他的命。
这时,挞懒屋中一前一后冲出两人,看见门口那个人,道:“我道什么在响,原来是你,老管家杀了吗?”正是说话阴恻恻的那个人。
那人道:“死老头不知何时跑到这里来了,幸亏被我发现,刚才吃了我透身一刀,被我踢到院子中间去了。”
“什么?刚才他偷听到我们说话了?”
那人道:“应该已经偷听到了。”
“坏了,我们得找到他,千万不能让他活着。”说话阴恻恻的那人说罢,转身便往院中寻来。
好在院中黑暗,这些人又不敢点灯,一时并没找到老管家。
但老管家心里明白,如此屁大的地方,迟早总会找到的,几次起身想跑,却因摔得爬都爬不起来,不得不继续躺在地上。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敲得“咚咚”乱响,一人卷着舌头叫道:“开门,开门……”
正在寻找老管家的三人吃了一惊,停止了搜索。
一人道:“有人来了,我们撤罢。”
说话阴恻恻的人道:“我们还没找到那老头,不知他是死是活呢。”
打伤老管家的人笑道:“你也太小心了,凭我透胸一刀加上那一脚,即使是个壮汉,也绝对难逃一死。”
说走的那人道:“不错,他的崩山腿连牯牛也踹死过,怎会踢不死一个老头?”
说话阴恻恻的那人还在犹豫,门外那人却敲门敲得更紧。
那门从里面上了栓,一般人是撞不进来的,怕就怕惊动了四方邻居,如果全都围上来,想脱身便不易了。
“好,撤就撤罢。”
说话阴恻恻的人终于松了口,几个人飞鸟一般腾空而起,转眼消失茫茫夜色中。
敲门的人还在那里乱敲,口中含糊不清地嘀咕道:“老……老婆,我……我今天没有喝……喝醉,你让……让我进……进去罢……”
原来是个走错门的酒鬼。
酒鬼继续敲了一阵,终于踢踢踏踏走远了。
此时,老管家已能勉强爬起来,回到屋中一看,挞懒夫妇七孔流血早已死去多时。
老管家一下瘫倒在地,良久才重又爬起,来到挞懒面前,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喃喃道:“请王爷放心,老奴拼上老命不要,也会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三少爷的,相信三小爷一定会叫完颜亶血债血偿。”
说罢,老管家挺身而起,苍老的脸上露出无比的刚毅。
老客家刚走,屋檐上突然落下四人,掀开头一看,却是燕山大侠贾凤仪、玲珑剑甄妮和黑白双鹰吴天定、付莹莹夫妇。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四人安排的,贾凤仪会说女真话,同时装了挞懒和另一个人,甄妮嗓子尖,便装作阴恻恻的太监,吴天定腿功好,将老管家恰到好处踢到灌丛中,而付莹莹只能装口齿不清的醉鬼了。
四人应用“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策略,使得老管家对“刺客是皇上完颜亶派来的”深信不疑,从而掀开了花都郎君借助蒙古兵与大金国长达数年的混战,也为南宋王朝在没有岳飞的时代同样能与金军抗衡奠定了基础。
当然,戏要演得逼真离不开准确情报,而这些当然要靠“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韩先生。
贾凤仪道:“看来,老家伙已经上当了。”
甄妮道:“这事还真得感谢韩先生。”
付莹莹冷笑道:“感谢他?他得感谢我们才对!挞懒身为曾经的金兵主帅,没几个大辽人不恨他的,他也不过借刀杀人罢了。”
吴天定皱了皱眉,道:“莹莹别乱说话,韩先行虽是辽人,流的却是大宋汉人的血,为大宋效力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付莹莹横了他一眼,倒也没再多说。
四人并没在挞懒府邸停留多久,韩先生说了,此事一成立即南下大宋,因为女真人已经派出钦差想要与大宋议和划界,如果大宋皇帝不知女真北疆将乱,谈判时肯定会吃亏,同时,他们还得联络朝中大臣力谏皇上恢复岳飞兵权,因为只有岳家军才能更好担负起收复大宋江山的重任。
四人辞别韩先生后,踌躇满志赶往南方。